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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魚貫度飛梁(續二

因此,當王重榮率領的河中軍先頭,終于抵達了黃河東岸的風陵渡(今山西芮城縣縣城境西南隅),而想要開始自從關要渡河支援對岸虢州境內的潼關戰事;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燒成廢墟的殘斷關垣和渡頭,更有來自河上的發炮冷不防將他們轟擊的人仰馬翻,而不得不暫退處里半外。

至于遠方的潼關所在方向,最後一股裊裊的煙火也被撲滅當場了。雖然王重盈逃進了潼關碩果僅存的東城想要負隅頑抗下去,然而關內剩下的其他守軍,卻已然沒有陪著他死戰到最後的決意和硬氣了。

因此,他們毫不猶豫的在天色發白之際,打開了東關城的城門,帶著一身露水而頭也不回的逃進了官城外的依稀晨靄之中;而將充滿惶然與絕望的王重盈,留給了緊隨而至的太平選鋒。

心中有所不甘的王重盈固然是竭力鼓舞和呼喝著,身邊僅剩的親衛和牙兵,反向沖向那些正在越過東關城內牆的敵兵,而想要為自己爭取到片刻突圍的機會來。

然而很快在牆頭上密集響起的排射,就在接二連三冒血倒地的慘叫聲中,打破了他最後的一點想念和希望。隨著一枚從身後擊中他後股而飆血不止的鉛丸,剩下十數名聚攏在他身邊的親兵,也一轟做了鳥獸散。

因此,當朝陽照常升起而蒸騰透了晨間最後一點露水和陰涼,潼關東西兩面的城樓上都依舊升起了代表太平軍的青色鯤鵬旗。而摔得鼻青臉腫滿身污泥的王重盈,也在東關門外丈寬深的壕塹中被拉了出來。

他雖然在後股受傷的情況下竭力跑出了無人值守的東關門,卻是因為最後一點晨霧的緣故,冷不防就一頭失足栽落進了門前作為防御工事的深塹中,當場摔的昏死過去。

但是唯一幸運的是,原本守軍對于溝中的布置並不怎麼用心,只有稀稀拉拉一些應付了事的尖木樁存在,而讓他恰巧避讓了過去;因此待到訓著血跡找來的輔卒,將他從溝底泥漿里拖曳出來,才逃過了被悶死其中的結果。

然而,當滿身滿臉土垢的王重盈,在俘虜當中因為腳下太過明顯的牛皮靴子,而被人給挑揀出來之後,卻是完全換了一副姿態高聲喊道︰

「我乃陝虢觀察使是也,還不快速速引我去見你們的將主!」

正所謂是他既然已然戰敗了,那屈從與對方而想辦法謀求一條活路,也自然是應有之理。在他想來,既然他在黃王和鄭畋手下都得以活過來了,那對于佔據關內的太平同樣也是大有用處的。

比如,作為與河中進行後續交涉和議和的重要籌碼(人質),他完全可以謀求到一些相應的優待和禮遇才是。然而他下一刻就被人給按倒在地五花大綁起來了,哪怕他竭力大聲叫囂著︰

「我乃陝虢觀察使王重盈,你們怎敢無理慢待……」

「捆得就是你這個觀察使啊!」

在旁指使的那名年輕將校,卻是露齒一笑道︰

「待會兒還要綁在車前,送去那(虢州)弘農城(今河南靈寶市)叫城呢,就算你不想活著,一個死得的尸首也行啊!」

听到這句話,王重盈不由像是前身一下子被抽掉了骨頭和精神,而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目若死灰的任人綁起來架上了一輛大車,就此送出了關門而去了。

因此,僅僅是一天之後。位于潼關西南的虢州州城弘農,就在被押送過來的王重盈本人面前,毫不猶豫的開城出降了;然後是虢州所屬的盧氏,閿鄉,玉城,朱陽,湖城五縣,也相繼望風而下。

而後當緣著黃河岸邊狹長平地所構成的桃林塞——函谷道,一路繼續推進到了陝州境內比鄰大河的陝縣城下,才重新遇到了正在堅守城中的王重盈之子王乾,率領相應軍民的像樣抵抗姿態。

然而,在見到綁在車上長桿而顯得半死不活的王重盈本人;王乾卻是毫不猶豫嚎啕大哭的當場叫喊起來道︰「我家大人已為賊軍所害、以身相殉,彼輩竟然還敢來詐我呼……」

然後就親手搭弓放箭對著王重盈所在的大車射過來;而在他的帶動之下,城頭上亦是一陣箭雨紛紛的亂射過來;雖然大都在射程之外就落地入土了;但是還是有好幾支順風輕飄飄的飛到了王重盈所在大車近前。

卻又被連忙搶出的幾名太平軍士給持牌擋下了,然而這個結果卻是嚇得王重盈一激靈的,卻是在桿子上流淌下溫熱的濕痕來,而忍不禁破口大罵起城頭上那個悖逆人倫的「不孝子」來。

然而正居城頭上的王乾,卻是鐵了心一般的仿若未聞,而轉身對這一眾滿臉驚慌、惶惑之色的城內軍將道︰「叔父大人的河中兵馬已然抵臨北岸了,就帶我等堅守片刻,眾位的富貴身家便都得保了;怕不還有額外的升遷和犒賞呼?」

「衙內所言甚是……」

「但听衙內吩咐……」

余下眾將也不由紛紛應和表態道︰不管他們是否有多少是真心實意,但是都在此刻形成了某種同仇敵愾的一致氣勢。

這時候就像是在呼應著他的話語,在城北方向也傳來告警的敲板聲,卻是遙遠的大河彼岸,也肉眼可見的升起了點點的煙火和風中隱約送來的喊殺聲。

于是,陝縣城頭也不由士氣大為振奮的敲鑼擂鼓,仿若是在這樣之下就能將城外那些太平軍給驚走,或是知難而退了一般。

然而,隨著城頭上做出洶洶然的抵抗之勢,城下的太平軍卻也不見得如何的意外;而有條不紊的繼續引兵陣列;而將沿著河畔大道搭建的臨時渡頭,將船運而來的炮車、子藥逐一送上岸,對著城門樓一字排開來。

然後,就在城內開始輪番進食的正午時分,伴隨著震天作響的發炮轟鳴,和夯土城頭、牆面上迸濺而起碎片如雨,突然就發動了強攻之勢。

只見的許多推著大牌擋車和輕巧雲梯,還有四輪屋型覆頂轒轀車的太平士卒,伴隨著頭頂呼嘯飛掠的炮子轟鳴,以及迎面攢射而來的箭雨和拋石,毫不猶豫的順著鏟平鋪墊過的地面而逼近城下來。

這時候牆頭上也早已經準備好了沸水、熱油、火炭、灰瓶和檑木滾石;當先集中交投在了直驅門樓下的轒轀車上,頓時將其淹沒在了滾滾煙塵、熱氣與火焰之中。

然後,他們也被重新校準了射界的土壘內炮車,給將更多灼熱的炮子延伸轟擊在了城堞和門樓之上,而在碎塊肢體迸濺而塵煙滾滾之間,同樣是死傷累累哀鳴呼喝成一片。

但是這還只是一個開端,下一刻那些大牌和擋車背後,也再度相繼升騰而起了一條條的煙龍,帶著曲折飄蕩的弧線而相繼擊墜在了城堞背後的過道之中,頓時就在慘嚎聲中引燃、炸翻了更多的人和物件。

而城下被交集投擲所打停下來的轒轀車也再度動了起來,而在被燒灼剝裂的殘缺不全的蒙皮之下,赫然是被砸得坑坑窪窪略微變形,卻依舊巍然不動的整片鐵板;

片刻之後,成群擁塞在城門內側的甲兵們,就听到了來自門栓和橫杠上明顯的撞擊聲,震動而下的噗噗沙土,而不由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大斧,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然而隨著頭頂上城門樓的喊殺聲愈發的激烈,來自城門外側的動靜一下子就消失了;這讓許多繃緊身體的甲兵不由垂下了手中沉重的兵器,心道難道敵軍就這麼放棄了麼。

剎那間就見整片突然在四下縫隙迸濺而出的塵煙當中,轟然攔腰折斷又四分五裂的仰面傾倒下來,頓時就在拿堆集在門後的甲兵給慘叫連天的壓倒了一片。

然後滾滾煙塵當中又迸濺出點點火花,在剩下還能站立的甲兵身上貫穿出一個個噴血的小洞來;又有冒著青煙的球彈拋滾到他們的腳下,炸開一片黑煙滾滾,讓甲兵們缺乏防護的腿腳變得血粼粼的栽倒一地。

然後從煙塵里相繼探伸出來的尖刺,就毫不猶豫的戳穿猶自在地上還能動彈的一切人體,又在汨汨血水淡開之後踩踏而過;呼嘯回蕩著涌向了陝縣城內……

不久之後,已然退守到了牙城之中的王乾,也不由絕望亦然的看著那些眷屬姬妾,被親兵們驅趕進房舍當中又封死在內,然後在房檐下堆起了柴草潑上了油脂,只等火把投下了。

然而這時候,王重盈那破口大罵的嘶聲怒吼,卻響徹在了牙城之外;又變成了由外而內一片嘩然大亂、爭相奔走的喧鬧聲;

而當氣急敗壞又心急如焚的王乾,搶過火把投投下房前的那一剎那;封堵起來的院門也再度被撞開,而好幾支火銃齊齊擊中了他的身體,而徑直撲倒在了升騰而起的火焰當中。

與此同時的大河北岸的平陸縣(今山西平陸)境內。作為由河中軍衙內左都指揮王珂所帶領,越過王屋山中險陘而來的另一路先頭人馬,也再度殺退了佔據當地的河陽軍,而來到了貫通兩岸的大陽橋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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