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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底事人心苦未平(續

一片慘白斑駁顏色的安康縣城外,

在深淺不一的雪地里一番跌跌撞撞的追逐之後,氣喘吁吁的王弘範還是有驚無險的趕上那個漏網之魚,又飛手一牌砸在肩胛上,頓時失去平衡而絆倒在地上。

然後就被追上來的其他幾名軍士,拖腳按手的逮住狠揍了幾下不再動彈,才用繩索纏繞著捆綁起來。然後合力在雪地上拖曳到城下,塞進筐子里吊上去才算是大功告成。

「問出來了……還真逮住了個又有來頭的……卻是西南邊壁州司馬家的衙內……」

隨後,略帶得瑟又有點忐忑的王弘範,來到呂帥張東面前稟報道。

「據他口中所供稱,這一次過來攻打金州境內,除了咱這些洋州團結之外,還有壁州、(南)通州和集州的土團、鎮戍等各路人馬呢……」

「咱們在這兒可算是當了人家的路了,這才輪流上陣打的死去活來的;只是在近日里才因糧草不濟又凍傷、凍病不少,鬧了好幾場姑且起了退卻之意……」

「只是頭兒莫怪我呱噪幾句,咱在這兒守了好些日子了,何日方可見到大都督府的援兵啊……要不,咱們先乘著這些對頭去而未還之際,火速退往房州那邊好了……」

「這……再等等吧……」

張東卻是猶豫了下,心中轉過數念方才重新變得堅定道。

「我太平軍將士斷然沒有輕易放棄自家袍澤的道理;更何況這城中士民百姓同仇一氣來協力我軍,又怎能輕易將他們丟給那些賊子荼毒呢……」

「張頭,話不是這麼說……」

王弘範卻是有些著急起來道。

「平心而論,這些城中士民莫不是仰仗我輩方才得活,而不得不同衷共濟與一時啊。若是彼等稍得轉機和閑暇,怕不是又此一時彼一時了的心思啊……」

「況且只有保全下眼下咱們這些有用之身,才有機會替那些實在走不了的兄弟們報仇雪恨啊……保不準還有機會引得援兵回頭再救下他們啊……」

「毋庸再說了,咱們是為民聲張和求活的太平軍,可不是那些視百姓如棄鄙的官軍……自有相應的道理和原則所在……」

張東愈發堅定起來。

「只要他們未曾負過我等,我等也就不會輕易舍棄之。更何況,我也對太平軍的袍澤尚有信心,只要曉得此處的困境,便就一定會想方設法來救援的。」

「我曉得你初來乍到,尚不明白太平軍一貫的堅持所在;。」

然後他又緩下口氣,對著滿臉無奈和不虞的王弘範道。

「可是你也要想想明白了,這外間已經是霜雪交加的寒冬狂野,就算讓你自行月兌出而去,又能夠在缺少遮掩的風雪之中堅持走出多遠呢。若是敵軍設下埋伏,或是中道截擊的話,只怕是免不了覆亡之禍了……」

「也罷,興許是頭兒考慮的更為周全……我便再舍命陪你手上這一陣就是了……」

听到這話王弘範也百感交集而有些氣綏道。

他的話音未落,就听得城投的木制望哨上,再度有人高聲叫喊起來。隨後緊步奔上牆頭的張東,飄搖雪花再起的原野之中,那些退走的叛軍又成群結隊的反身回來了。

而王弘範更是抿緊了嘴唇,暗自有些慶幸和僥然之意;幸好自己听取了規勸沒有斷然決定自己月兌逃出城去,不然豈不就是正撞在這些叛軍的陣勢之中了。

只是在稍加靠近之後,無論是張東還是王弘範都發現有些不對經;去而復還的叛軍旗幟未免有些凌亂和歪斜,而且奔走的方向也並不是正對著安康城的所在。

然後張東不由讓左右屏聲靜氣,自己仔細的在風中聆听了好一陣自,才露出了某種喜色。

「怕是解圍的來了……」

就像是印證著他的話語,漫山遍野響徹開來的尖銳橫笛和哨子聲,就像是驚醒和刺破原野的晨曉一般,緊緊追逐著許多潰亂奔逃過白色曠地的身影,一陣緊接過一陣的逼近而來。

隨後是風雪中隱隱約約冒出許多股甲光粼粼的騎卒,在舉著飛魚/鯤鵬青旗的先頭前導下,他們像是匯聚成川的涓流山溪一般的,不斷靠攏和集結在一起。

這些騎乘步卒驅馳著小跑著坐騎,如牆一般的洶然具列而來,又相繼減速下馬前出排成了數道的橫隊,將成群坐騎給遮掩在了身後。手持帶有小棘輪的速發連弩拉桿上弦,將正對叛軍的列陣給攢射的慘叫連天的凹陷進去。

而後,又有數列側身蹲步下來,一手撐拿著小團牌,一手揮舞著上粗下細的鐵管,猛然敲擊在團牌邊沿上上,頓時接二連三的發出了乒乓炸響聲和一股股的煙火氣來。

只見那些反身沖到他們面前的叛軍,就像是被割倒的稻禾一般參差不齊的迎頭栽下去;然後他們才重新揮起手中還在發燙生煙的鐵管,對著在死傷和驚駭之下陣型散亂開來的叛軍,兜頭蓋腦的敲打潑砸下去。

一時之間,這些最先上前接戰的叛軍頭陣,竟然被他們給反沖猛打的當場潰逃、四散開來。

「穩住,一定要穩住,不要突出在前……」

「以火為最小戰團,相互掩護遞進……」

「速發弩和三眼銃全打光了才許接敵,」

正在沖擊隊列中的隊副/旗頭魯漂泊,也在大聲吼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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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西道亦是煙雨蒙蒙的渝州境內,距離州城巴縣七八里外,一處江畔山壁之下草木遮蓋的臨時隱藏營地里。

「這些日子,可真是憋屈死人了……」

先遣隊正王秋,一邊喝著罐裝碎臘肉煮的濃稠豆子湯,一邊低聲抱怨道。

「明明官軍的寨子就在那兒,卻是始終沒法把火器給運上去打,只能靠近了仰面丟,實在是太吃虧了……等到這雨水綿密起來,就更加沒有指望了……」

「實在是那西川軍的高仁厚很有些手段,短時之內的就控制了局面……」

在旁的步騎校尉趙警帆,亦是點頭附和道。

「這些寨子和防柵都是依山而立,堆集了許多木石互為呼應的……咱們的人想要搶上去,得一處處的仰面攻打下來……可是官軍想要奪還的話,以居高臨下的箭矢、木石掩護,自有山行便道順勢而下……可比咱們省時省心的多了。」

「沒有法子,只有等峽江道下游的物用軍資和人員增補,給從水路陸續輸送上來才能再做更多的打算……」

另一名代表水軍的聯絡/測繪軍士,王果兒接口道。

「峽江道五州雖說還未算完全平靖,但是沿江的地方都已然清理出來了,要沖節點的屯守和建設已然在開展當中,這樣陸上也可以多一條車馬輸送的線路以為補充……」

「關鍵是發動峽江各州的丁壯和物產,經營好一個安穩的大後方才有更多進取的余力啊……屈從行那廝怕是已經指望不上了……」

這段陷入僵持和對峙的時間可不都是好消息的。首先是屈從行在渝州境內試圖召集和發動昔日舊部的努力,在當地遭到了嚴重的挫敗和失利。

因為相比本地官府那些愚弱之輩,新來的西川軍不但能打善戰,也會收攏人心;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和條件後,地方上那些村寨大部分都被給拉過去了;而對外來太平軍武裝表現出排距和不合作態度來。

其中幾處號稱追隨過屈從行的舊部所佔據點,更是試圖埋伏和捉拿他這個昔日的領頭人,獻給官軍以為功勞。如果不是從行的太平軍士卒足夠機警和給力的話。

然後是水路上的試探性進攻繼續受阻。

除了橫斷江上水寨之間的連鎖障礙之外,官軍甚至在靠近州城巴縣的近岸灘涂中擼下了木樁和連索;結果想要乘著夜色靠岸進行武裝偵察的一艘車船不防被撞纏絆住。

然後岸上埋伏的官軍鼓噪而起,以許多火箭和飛石打壞了一邊的水輪,如不是正好遇上持續漲潮之勢,差點兒就沒有能夠退回來了。

因此,為了保證水道輸送的安全和威懾力,近段時間內水軍戰船已經不再對上游的峽口水寨,進行試探攻擊和騷擾了。

而在西北面的巴縣城中主持局面,生的形容敦厚而令人所覺踏實可靠的眉州防御使高仁厚,卻是接到了一個消息後深皺起粗重眉頭來。

「什麼?。自涪江順水而下的糧船和犒賞之物,在合川口被攔截了?……是誰人做的事情……」

「據聞乃是東川軍的旗號……」

信使連忙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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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錦官城中的小朝廷,華美的雲安殿上剛剛由百余名朝臣們,在鐘鼎邵樂聲中完成了例行的歌舞朝拜;

負責庭前儀衛的左神武大將軍,行在左右護軍使周寶;與左金吾大將軍、檢校禮部尚書、殿前諸門防禁使劉巨容;這兩位先後因為太平軍而失去鎮所的難兄難弟,也在偏殿里短暫的坐了一起。

「听說了麼,東川楊師立以抱痾甚重不良于行路為由,再度拒絕了行在的召見……」

劉巨容開門見山的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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