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鴻從小就弓馬嫻熟,十五歲就以六郡良家子的身份加入了北軍。
二十歲不到就成為了一曲軍侯。但他的好運似乎到此就用完了。
隨後的十多年,他雖然曾多次出征塞北,但卻也只是中規中矩,沒有犯錯,但也沒能取得什麼戰果。
蹉跎十多載,如今已經三十八歲仍然還是一名軍侯。
眼看自己已經的年紀也大了,他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劉詢被封建之後,不少人認為這是一次機會。
在友人的勸說下,他決定把握這次難得的機會,四處托關系終于成功調入了南下的軍團。
最終隨大軍來到了這傳說中的身毒,並最終加入了英國。
做為一名打老了仗的人,戰場敏感度是非常高的。
他很快就發現了真正試圖重整軍隊的阿米爾。
「這是一條大魚!」
他很快做出判斷,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絕不能讓敵軍有重整隊形的機會!」
竇鴻同時意識到敵軍若是重整隊形將對漢軍造成巨大的威脅。
漢軍此時能夠完全壓著敵軍打,一個關鍵的原因就是漢軍,軍陣整齊。而敵軍陷入混亂之中,根本無法發揮自己的數量優勢。
若是敵軍重整隊形,那麼將對漢軍造成巨大的威脅。
另外自己這個方向也是漢軍最薄弱的一環,除了自己這一隊漢軍,其余的不過皆是剛剛組建的簽軍。
這些由土著組成的簽軍,戰斗力未必強于摩羯陀軍。
「二三子,隨某來!」
竇鴻大呼一聲,身邊百多名騎兵立即跟隨他向阿米爾等人殺去。
跟隨在漢軍後方的簽軍,這時也注意到了戰場的情況。
在漢人軍官的指揮下也立即調整方向,跟隨在竇鴻身後,向阿米爾所部殺去。
簽軍也不是沒有表現出色的士卒,其中有兩人一人乃是穆爾穆,另外一人則是扎菲。
穆爾穆與他所領的那一什乃是輕兵,在戰陣中屬于自由人。
雖然只有一什人馬,但在他的帶領下,多次擊潰數倍于他的敵軍,尤其是身披鐵甲的穆爾穆表現的尤為悍勇。
他的表現也引起了常惠的注意,常惠正欲千軍買馬骨。
穆爾穆等人自然也就成為了他關注的對象,常惠決定此戰獲勝之後,向劉詢建議大力提拔此人。
「可有人認識此人?」
常惠向身旁曾經參加過簽軍訓練的幾名護衛詢問。
「丞相,此人名叫穆爾穆,乃是一名野人!」
「野人,善,大善!」
常惠聞言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得知穆爾穆出生野人,這更讓常惠滿意,他在心中已經決定把此人做為英國野人的榜樣來進行宣傳。
他相信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有了穆爾穆這樣的榜樣,野人們心中被宗教壓制的渴望一定會被激發出來。
「戰後,把此人帶來見我!」
「諾!」
……
漢騎的行動很快就也引起了阿米爾侍衛長的注意。
面對滾滾而來的漢軍騎兵,侍衛長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將軍,快退吧!」
侍衛長立即勸說阿米爾。
在侍衛長的提醒下,阿米爾這時也注意到了殺來的漢軍。
此時阿米爾手中已經聚集了七八百名騎兵和兩三千步兵。
阿米爾相信只要重整隊形,自己還有獲勝的機會。
阿米爾很快發現來襲的漢軍只有百多騎兵才是真正的漢軍,後方跟隨的步兵同樣只是身毒人。
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只有擊潰眼前的這支漢騎,就可以在漢軍的陣線中撕開一道口子。
「勇士們進攻,殺給本將軍殺光這些漢人!」
阿米爾很快對所屬的騎兵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阿米爾身旁的騎兵指揮官,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順從的下達了反擊的命令。
「勇士們,進攻!」
身毒人的騎兵其實算不得專業的騎兵,只能算是騎馬步兵或者馬隊。
不但無法與匈奴康居這些游牧民族比,就連塞人諸國的騎兵也要比他們強的多。
「二三子,鋒失陣……讓這些摩羯陀人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騎兵……」
竇鴻大喊一聲,放平了自己的騎槍。
在他的指揮下漢騎一邊奔馳一邊變換陣型,幾乎眨眼間這隊漢騎就完成了隊形的變換。
漢軍竟然在高速奔馳中完成了隊形的變化,這讓阿米爾心中升起了不好的感覺。
「列陣……列陣!」
他高呼著,催促著步兵加快列陣的速度。
就在這時雙方的騎兵終于踫到了一起。
「殺!」
「漢軍萬勝!」
漢騎呼嘯著沖入敵軍陣型。
身毒騎兵雖然是漢騎的數倍,但卻在與漢騎對沖時卻完全不是對手。
隊形混亂松散的摩羯陀騎兵,雖然總兵力遠高于漢軍,但實際交戰情況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很快這些身毒騎兵就被竇鴻所部漢騎殺的人仰馬翻。
僅僅半刻鐘的時間,身毒騎兵就崩潰了。
「哈哈哈!」
「痛快!」
竇鴻大呼一聲,長刀一指阿米爾︰「敵酋就在眼前……殺!」
這隊漢騎沒有做任何停留立即撲向阿米爾。
這時摩羯陀人的步兵仍然沒有完成重新列陣。
面對滾滾而來的漢騎,步兵們竟然又開始逃散。
阿米爾見狀慌了神,他想往後退,可是後方卻被混亂的士兵們堵住了。
「卡迪,給我擋住漢人……給我擋住漢人……」
阿米爾渾身顫抖著向自己的侍衛長呼喊著。
卡迪見狀臉上露出悲壯之色。
「勇士們隨我攔住漢人!」
卡迪呼喊著帶領著自己的部下迎向漢軍騎兵。
卡迪是勇敢的,但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勇敢。
出擊時跟在他身旁的足足有三四百名披甲的戰士,但沖出去不過三十步還在繼續隨他沖鋒的就只剩下百余人了。
到與漢軍接戰時竟然已經不到十人。
眼見卡迪死在自己眼前阿米爾終于在恐懼面前爆發了。
他 的抽出自己那瓖滿了寶石的彎刀,迎向了為首的漢騎。
竇鴻幾乎沒有變換姿勢,手中長刀就把擋在面前的敵酋劃為了兩節。
「將軍死了……將軍死了……」
目睹這一切的身毒士兵們絕望的哭喊著。
竇鴻此時已經對剛剛死在自己手下的敵酋的身份有所懷疑。
正好這個時候,跟隨在他們身後的簽軍也殺了上來。
竇鴻抓住一名身穿魚鱗甲的簽軍問道︰「這些人在喊什麼?」
被竇鴻拉住的正是穆爾穆。
穆爾穆大聲道︰「軍侯,你殺死了身毒人的將軍」
竇鴻大驚道︰「你說什麼?」
穆爾穆確定道︰「軍侯,這人就是身毒總督阿米爾……」
竇鴻聞言哈哈大笑,隨後命令眾人一起與他高呼︰「阿米爾已死,投降不殺……」
數千簽軍用身毒語,一邊高呼,一邊繼續沖殺。
韓增此時也下達了全軍出擊的命令。
……
半個時辰後,隨著最後一支身毒軍隊的投降,格底摩爾之戰終于落下了帷幕。
此戰會戰漢軍斬首五萬余級,俘虜八萬余人。這還不包括絕望中跳河死在恆河中的人。
出發時浩浩蕩蕩十五萬大軍,最終逃回恆河以東的身毒人不足兩千。
漢軍的傷亡相對于身毒人來說可謂微乎其微。
漢軍正卒傷亡不過六百,義從傷亡亦不過千人。
第一次上戰場的簽軍,也不過死傷千余人罷了。
而且這其中大部分還只是輕傷,重傷和陣亡的士卒不過佔三成而已。
清理完戰場,韓增在與常惠進行商議後,首先把俘虜中的婆羅門僧侶全部斬殺。
隨後用身毒士兵的頭顱在恆河邊建造了三座巨大的京觀。
被俘虜的身毒士兵則被押解回新英等待處理。
此戰的結果傳出之後,在摩羯陀羅和英國造成了完全相反的影響。
摩羯陀羅人,至少是東部的摩羯陀人可謂聞漢軍而色變。
人人都在擔心漢軍漢軍會進一步西征。
婆羅門僧侶們,更是紛紛收拾自己的財寶往南面逃去。
被漢軍征服的英國身毒人則完全接受了漢人的統治。
……
張季送別劉益後,就一心做著兩件事。
一件是屯墾,另外一件事就是練兵。
張季決心效彷自己的父親,在這蠻荒之地開創出一番事業。
他告訴自己,「我是張越的兒子,父親當年在河西與西域能做到的,我也同樣可以做到。」
這閩越雖然也是蠻荒之地,但比起河西比起西域來條件反而更好。
尤其是在交通上,河西與西域交通只能通過陸路。
但東冶這里不一樣,這里除了陸路交通,還可以走水路。如今更是還有海路可行。
劉益給張季留下來的兩艘海船和水手可是幫了他大忙。
走海路去會稽郡只需要五天,去南海也只需要六天時間而已。
這日訓練結束,李平找到了張季。
「明公,如今驍果軍已經訓練了三個多月,也是時候拉出去練練了!」
張季聞言心中不禁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李軍侯,有何打算?」
李平對此早有計劃,「明公,某已經派出斥候打探過了,南面的九華(莆田)一帶有大量的閩越人……」
「劉帥清剿山越之時,亦有大量的山越人逃至武夷山一帶……」
「下吏以為正好可以清剿這兩處,一來可以鍛煉驍果軍的戰斗力,二來也可以充實我閩中的人口……」
李平的一頓話語讓張季心動起來。
他這時忽然想到昔日父親張越在輪台之時為了彌補人口不足鍛煉軍隊也做過類似的事。
不過此時他還有些猶豫,因為閩中這個地方,與西域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因為森林密布,雨量充沛,天氣炎熱,是以鼠蟲蛇蟻巨多,另外還有那讓人談之色變的瘴氣。
這些才是對漢軍最大的威脅,其他的百越之人上對漢軍來說反而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真正擺開陣勢作戰,張季自信只需要五百人就足以破百越萬人。
李平這時已經猜到了張季的顧慮。
「明公武夷山區多瘴氣蛇蟻,不過九華地區地近東海……可由海路至其地!」
張季聞言道︰「莫不是汝已經偷偷去過了吧?」
李平聞言陪笑道︰「不敢隱瞞明公,下吏訓練士卒時確實已經去過……」
張季點了點頭道︰「說說具體情況……」
李平道︰「劉帥曾言九月底時將東征夷洲……某原本只是想讓士卒們適應一番……誰知一下子跑遠了就到了九華……」
張季不知可否道︰「下次不可如此孟浪,如今正是大風季,若遇大風後果不堪設想……」
李平聞言只得維維應諾。
就在他以為張季已經否決了自己計劃時,張季又開口了。
「爾等到達之地如何?」
李平聞言心中一喜,感覺有戲。
「下吏在海邊尋到一處海灣,此處海灣……若在此停泊當是無懼大風……」
張季點點頭,「爾先下去吧,容某細思!」
「諾!」
……
李平離開後,張季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終他還是打消了南征九華的計劃。
這個季節從海路前往九華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反而是清剿武夷的風險更小。
本始二年七月初三,張季領東冶城兩千驍果以及三百北軍,出了東冶城往西而去。
經過漢軍和十余移民一年多的努力,閩中地區的交通情況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新建的官道讓張越一行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大軍行了十余日,終于抵達了武夷地區。
「李平,汝所言躲避與此的山越人究竟在何處?」
張季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只感覺酷暑難耐。
此時他心中已經有些後悔在此時出兵,不過他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
李平听到張季的呼喊聲,趕緊騎馬奔了過來。
「明公根據斥候打探的消息,這些山越人就躲在北面二十里外的谷地里。」
張季點了點頭,環顧四周發現士兵們此時都已經疲憊不堪。
「傳我命令,就地休息半個時辰!」
過了一會兒,張季又下令道︰「告訴火頭軍,用黃柏泡水分予二三子……」
李平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那黃柏水的味道可不好,在李平看來竟是比那黃蓮還苦。
張季見狀道︰「這黃柏水雖苦,不過卻可解暑疫……所有人必須給某喝下去……」
張越吩咐完正準備休息,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傳來嘈雜聲。
「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