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這人正是新任長水校尉公孫遺。
「可笑,大將軍長平烈侯亦是騎奴出生。按照汝之說法,衛大將軍焉能封侯?」
與賢良方正們力圖阻止張越封侯不同,六郡良家子們,對這件事極其支持。
關西之人全靠軍功才能在朝堂之上有立足之地。
在他們看來張越是否封侯,將深深影響大漢未來的國策。
張越若能封侯,便能進一步推進朝廷在西域的征戰。
如果張越不能封侯,那麼很可能導致國策的轉變,這將大大損害關西人在朝堂的利益。
劉翀無從反駁,只能生硬地說道︰「長平烈侯豈是張越這小兒可比的?。」
「呵呵,要真提出身張越此子出生可不比爾等差!」公孫遺不屑的道
「匹夫,爾竟敢拿一鄙賤贅婿吾等相比!」
一名年輕博士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不禁大怒。
公孫遺目光一橫,「小心爾的舌頭!」
「嘩!」
「公孫遺,爾竟敢當眾威脅朝廷大臣!」
「呸」
「就這孬熊也配稱大臣……」
這個時候丞相公孫弘咳嗽了兩聲,「爾等肅靜,再有吵鬧,逐出府外。」
「張越乃是文成侯之後,只是因故流落在外,不可以贅婿視之……」
在公孫賀的干涉下,雙方這才再次安靜下來。
不過賢良方正心中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新時侯趙弟這時大笑道︰「漢家制度,非有功而侯,天下共擊之。按照孝景皇帝時定下的封賞之科,斬捕首級中率可以封侯。」
漢時的「中首虜率」,便是秦時的「盈論」,一般指揮軍隊獲得勝利並斬得兩千首級為封侯標準。
比如霍去病的初戰,便斬首虜二千二十八級,及相國、當戶,斬單于大父行籍若侯產,生捕季父羅姑比,是以一戰即被封為冠軍侯。
而同年跟著衛青出塞的上谷太守郝賢,捕斬首虜二千餘人,也被封為眾利侯。
而張越西域之戰傷亡極少,而斬首也超過了兩千級。
公孫遺雖然與趙弟出自軍方兩個不同的派系,但對開拓西域,兩人皆舉雙手支持的。
更何況公孫遺與張越之父張闢疆可是結拜兄弟,以前是不知道張越在世,如今既然知道了,不管是于公還是于私他都會支持張越封侯。
而趙弟自己就是因為遠征大宛之戰而封侯的,如果張越被否定了,不啻于自己被否定。
因此兩人早就達成共識,暫時放棄以往的矛盾,一致對外。
只見那趙弟侃侃而談道︰
「此番張越在樓蘭斬得匈奴七百余級,在山國斬匈奴首級四百余級,另有山國首級九百有奇,足以中率封侯!」
這時東宮詹事李元強辯道︰「山國之的首級,誰知究竟是不是士卒,萬一是被濫殺充數的山國平民呢?」
李元看向主持會議的丞相公孫賀道︰「我提議派遣使者徹查此事,若張越謊報斬首數目,應效孝文皇帝時雲中太守魏尚事,加以嚴懲!」
「腐儒!」
李元此號可真正激怒了軍方各校尉列侯。
「砰砰砰!」
諸校尉拍打著幾桉紛紛跳了起來。
「乃公要宰了你!」
「李元,爾竟敢如此胡言亂語……」
趙弟也大罵道︰「張越以區區別部司馬,提一弱旅,擊匈奴、滅樓蘭、山國。解貳師將軍之危,又使匈奴歐月兌王退兵,此可謂萬里振旅,汝竟欲收系按驗,親者痛仇者快。」
趙弟今日雖未披甲,卻仍有戰將氣勢,哪怕中間隔著十幾步,亦讓賢良文學們害怕,幸好佩劍都留在外面了,他模了一下模空了,只欲上前揪著李元就打。
李元只得一邊倉皇後退一邊高喊︰
「丞相,新時侯咆孝相府,當逐!」
公孫賀還沒有做出回答。
一名北軍校尉已然暴怒的跳了出來,他怒吼著
「某宰了爾!」
隨即就要沖上前毆打那李元。
「爾敢!」
關東豪強文學這邊也不甘示弱,兩人快步上前護住了李元。
丞相公孫賀大怒,不過想到了皇帝之前的交待,又見金日磾沒有任何表示,所以最終還是按耐下了。
眼看好好的相府集議就要演變成斗毆,這時一位頭戴委貌冠的中年男子攔下了那暴怒的校尉。
「君且慢動武,讓吾來……」
這人卻是御史大夫商丘成!
御史大夫商丘成,也是大宛之戰的功臣,如今正是貳師系職位最高的朝官。
所以在張越封侯這件事上,他與將軍校尉們也是同盟。
商丘成在趙弟耳邊說了幾句。
趙弟這才拉著那校尉回到了坐位。
見堂中恢復平靜,商丘成,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中央,朝丞相拱手道︰
「就算張越此子在山國的斬首難以一一驗證,然樓蘭王、山國王的首級可是做不得假的?」
「按照封賞之科,斬捕敵酋名王,亦可封侯。此律多有先例可詢。張越斬兩王首級而無貴爵之封,恐會惹天下人非議。」
「而張越之功,還遠不止此,去歲其還擊敗龜茲國,逼迫龜茲王臣服大漢,西域八國向大漢送來質子,輪台屯田如今亦有良田三萬余畝,一年可獲糧草六萬余石。」
此事典屬國當是一清二楚才是。
「昔日博望侯張騫非有斬首陣戰之功,卻因使絕國大夏……為漢聯絡烏孫……,得以封侯。張越雖非使者,但亦有大功………」
「依此種種,張越豈可無封……」
「彩!」
支持此議的北軍校尉們自是大聲贊同。
關東諸人以及賢良方正們卻一時啞口無言。
太子家令鄭會,雖有心反駁,但面對位高權重的御史大夫,一時也不敢發聲。
最關鍵的是,商丘成說的這些都是無法否定的事實。
尤其是剛剛李元和劉翀的愚蠢的做法,讓諸賢良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不利的狀態。
鄭會或許在心中正在大罵「豬隊友!」
最關鍵的還是張越封侯確實符合漢家制度。
賢良方正們想要阻止張越封侯,只得另闢蹊徑。
而此時坐在西面的金日磾此時也露出了笑容。
眼前這一幕正是皇帝希望看到的。
可就在這時,一個不該站出來的人,卻站了起來,大聲道
「張越這孽子不可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