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這麼吵?」
外面的嘈雜聲對于正在城中最大酒樓赴宴的楊鎮將來說,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解縣因為有著鹽池的原因,有著駐軍,是一個中鎮編制,有350名士兵,鎮將姓楊,就是眼前這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同樣安邑縣也有著一個中鎮的駐軍。
不過因為這里有鹽池,又需要防備河陽,所以在安邑縣和解縣中間位置,還駐扎著左神策軍的一個廂。
「楊鎮將?你听錯了吧!」
王縣令自然知道外面在干什麼,應該是那些人想出城,跟城門的守軍發生了沖突。
楊鎮將可是軍人,對于外界十分敏感,這明顯是有人鬧事。
「不行,派人去看看!」
楊鎮將對著旁邊的手下吩咐道。
可是他的手下來到門口,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卻被王縣令的人擋了回來。
楊鎮將臉色不善,冷冷地看著王縣令,「王縣令,你這是要干什麼?」
王縣令對著身邊的人示意了一下,然後就有人抬著一個箱子來到包間內,然後起身好言相勸。
「楊鎮將,今晚只需要你在這里坐上一晚上,這五百貫就是你的。楊鎮將只是中鎮將,一年的俸祿加起來也不到百貫,而今晚楊鎮將只需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五百貫就是將軍你的。」
「王縣令,你這是何意?」
看到這五百貫,說實話楊鎮將也有些動心。
他雖是正七品上的中鎮將,但畢竟是地方將領,俸祿方面要比同級別的禁軍將領少至少三成。
這五百貫,可謂相當他六年的俸祿,說不動心是假的。
「沒什麼,只是受人所托,想來楊鎮將應該可以行這個方便才是。」
楊鎮將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就這麼在那里坐著。
不過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楊鎮將心里也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最後還是派了人去打探情況。不過這次王縣令並沒有阻攔。
過了差不多半刻鐘,楊鎮將的手下回來了,在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听到手下的匯報,楊鎮將臉色大變,死死地盯著王縣令。
「楊鎮將這是何意?」被人這麼盯著,王縣令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姓王的,你要想造反,別拉著我!都跟我走!」
說著楊鎮將就帶著自己的人準備離去,王縣令的人本想阻攔,可被楊鎮將瞪了一眼,嚇得後退了一步,讓開了道路,然後樓梯上就傳來急促的聲音。
「造反?」
听到楊鎮將口中的話,王縣令有些發楞,心里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而就在此時,他的師爺跑了上來,神色驚慌。
「縣令,不好了。我們被騙了,李德春他們根本不是要出城,他們幾家人集結所有的護衛和馮副鎮將指揮的人馬正在攻打縣衙、城門和榷鹽使府。」
「什麼?」
這個消息猶如一股驚雷在王縣令耳邊響起,剛剛站起來的他頓時癱坐在凳子上,嘴里喃喃道。
「你們把我害慘了啊!」
王縣令口中的‘你們’正在縣衙外的一個街道拐角處,幾個穿著華麗衣裳的中年人正冷冷地看著一群烏合之眾攻打縣衙。
「李副使,這縣衙不好打啊!」
看到那些錦衣衛固守縣衙,根本不出來,旁邊一個穿著盔甲的中年男子有些著急。
此人姓馮,是駐扎在解縣城外解州鎮的副鎮將。
「馮將軍,要是好打的話,也就不需要你了!」李德春淡淡道。
馮副鎮將一時語頓。
「好了,馮副鎮將,想辦法拿下縣衙。到了這一步了,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要成事,節帥是不會虧待你的。」
馮副鎮將看了看身邊這些商人,想到事後的報酬,一咬牙,對著身邊的手下吩咐道,「跟我來!」
很快就看到這些叛軍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根撞木,撞擊著那弱不禁風的縣衙大門……
「咚!」
「咚!」
沉悶的撞擊聲讓縣衙里的錦衣衛有些緊張,他們畢竟不是在戰場上廝殺的軍隊,若不是有著李振充當著主心骨,或許這些錦衣衛已經開始露出怯意了。
相比于緊張的普通錦衣衛,李振若是坐在縣衙的大堂里練著書法,仿佛外面的戰斗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指揮使,縣衙的大門快撐不住了。」
一身戎裝的董浪快速小跑進來,臉上有些驚慌。
李振抬頭看了看,看了看董浪,搖了搖頭,「你還是忘記了本指揮使的交道,遇到什麼事都要冷靜,外面的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我們的錦衣衛則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精銳?抓抓犯人還行,打仗的話……」董浪心里不禁吐槽道。
或許是為了下面的人提提士氣,李振放下毛筆,看了看遠處。
「想來,他們也快到了!」……
他們?自然是指的趙雄給李振的那五百騎兵。
騎兵雖然在解縣縣城出現過,但並沒有駐扎在城里,因為地方沒那麼大,所以就駐扎在城外。
縣城里的情況,早在第一時間就被告知了這五百騎兵,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將軍,你快走,卑職掩護你殺出去!」
一槍刺穿面前一個昔日的同袍,盔甲上沾滿了血的孫成軍來到情況更為嚴重的解州鎮鎮將楊昊身邊,警惕地看著周圍。
此時這不大的城門處,人影攢動,熱鬧是熱鬧,可就是血腥味很重。
雖然解州鎮有不少人被私鹽販子收買了,但依然有著對朝廷忠心耿耿之人。
比如眼前這這個只有20歲出頭的年輕小將——孫成軍,一個在唐朝42級官制中都不存在的下戍副。
今天剛好他所在的戍守城門,然後就遇到了這件事。本來他所在戍的戍主已經被收買了,但他直接果斷地殺了叛變的戍主,接管了整個戍的指揮權,帶著二十多名士兵堅守在這城門處,直到鎮將楊昊帶著過來支援。
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叛軍,身上多處傷口在流血的楊昊不禁搖了搖頭,「沒用了。可憐我楊昊為大唐效忠了二十年,到頭來,卻得背上叛賊之名,我不甘啊!」
今晚一戰,眾人只會知道解州鎮叛變,卻不會知道楊昊並不是叛軍一員,這意味著就算是楊昊沒有造反,也得背上這黑鍋。
「將軍,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我們可以饒你不死,之前的允諾也一樣有效。」
包圍圈外,一個穿著盔甲的男子高聲道。
看到那人,包圍圈內的將士一個個怒目而視,恨不得把對方大卸八塊。因為對方是他們的同袍,另外一個中戍的戍主,但正是這位昔日同袍,殺他們殺得最狠。
「啐!」
「姓趙的,楊某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向你們投降。」
「既然你們冥頑不靈,那就別怪趙某不念昔日同袍之情。來人,給我射……」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大地突然顫抖起來,而傳來的方向就是城門外的方向。
一個士兵連忙跑到城門處,透過縫隙看向城外,瞬間激動地高呼起來。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