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尋著靳冰雲氣機一路追尋,卻在晚間忽然失去了對她的感應。
「難道出事了?」
他心頭一緊,在夜幕下趕路,直到天亮時才抵達了靳冰雲最後消失的城鎮。
一進入此地,他便感到該地異常的氣氛,路上多了很多武林人物。
有些一看便知是來自八派聯盟的人手,有一些卻是幫會或黑道中人,使得氣氛像拉緊了的弓弦。
他連夜趕路,那匹馬早已經不堪負荷,周通不願意平白牽扯到其他的麻煩時中,便避開大街,在一間偏僻的小客棧,要了間客房。
「冰雲她最後消失的地方這附近,先四下打探一番,看能不能夠有什麼線索。」
驀地外面傳來喝罵的聲音。
店小二在外面罵道︰「你這病癆鬼若是再不自己爬起來滾出去,我便叫人將你扔到外面去。」
他死病相明天再不懂自己爬起來滾出去我便將你扔到外面不要說我沒有警告你。」
周通推門而出,恰好迎上一臉怒容的店小二,問道︰「小二哥因何事大動肝火?」
店小二見他氣度不凡,不敢怠慢,指著身後房門大開的客房說道︰「這人一來,便病倒在床上,又沒錢交租金。」
「若不是我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早將他扔了出去,但已經好幾日了,總不能叫他就這樣住下去呀。」
周通朝房間內看去,只見床上躺了位臉無血色的青年,不住的咳嗽著,咳得胸前滿是瘀黑的血。
他眉心微蹙,搖了搖頭,轉身便走,剛踏出走廊,眼前一亮。
一位肌膚白皙,嬌俏美麗的少女俏立在長廊盡頭,她黑發上插著一朵小黃菊,向他微笑招手。
周通疑惑的用指頭指了指自己,那少女含笑點頭,神情可愛,就像和熟悉的友人玩耍那般,一看便知是個任性頑皮,膽大妄為的女兒家。
周通無奈,他剛才一看那房中的男子,便知是一樁麻煩事,所以才轉身就走,沒想到終歸還是被牽扯進來。
周通剛走到她身前,那少女伸指貼唇,作了個噤聲的手勢,踮起腳尖,撐高身體,從他的肩上,偷偷瞄了一眼那房間中的青年漢子,而拉著他轉到拐角處。
少女放開了手,緊張地向周通問道︰「剛才看房間中那人怎樣了?是否真的不會動?」
周通搖頭道︰「姑娘若想對付那人,最好是打消念頭!」
少女面色一寒,道︰「你是想幫他嗎?」
周通輕笑道︰「那人袖內藏劍,殺機暗藏,分明就是在假裝受傷,又哪里需要我幫?」
少女嚇了一跳,失聲道︰「真是假裝的?這奸賊果然是想引我出來。」
「好一個狡猾的魅劍公子,竟想暗算我谷倩蓮,幸好我鴻福齊天,踫到了公子。」
她眼珠一轉,手又拉起周通的衣袖軟語求道︰「你幫我做一件事成不成?」
她說著一把將一粒小丸塞進他手心里,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將這小丸放進藥里或水里,給他喝掉便成,他要裝病,自然不能拒絕喝水吃藥,你也不想我給壞人害了吧?」
周通看著掌心的藥丸,心頭一動,問道︰「這是七毒丸,姑娘是雙修府的什麼人?」
谷倩蓮瞪大俏目,不可置信地道︰「你是什麼人?竟能認出七毒丸?」
風行烈出身于邪異門,和雙修府甚有淵源,這七毒丸特征明顯,自然瞞不過他。
周通指甲一彈,藥丸精準的落到了谷倩蓮掌中,她頓時氣得都起了小嘴。
周通微笑道︰「對不起,我不想介入你們的恩怨里。」
谷倩蓮將俏臉湊近,衣袖一揚,縴手如同靈蛇吐信,朝著周通抓來。
這少女的出招看似簡單,卻隱隱封死了他反擊的路線,但論招數技藝,已經是爐火純青,離出神入化,踏足先天也已經不遠了。
周通隨手拍出,如同手扶琵琶,剎那間指掌如同蓮花般綻放,點了她周身幾處大穴。
眼看她要倒下去,周通連忙左手伸出,扶著她的肩頭,在外人看來,便像一對大膽的年輕男女在當眾親熱。
周通湊到她的耳邊說道︰「你們雙修府和魅影劍派的恩怨我並不想摻和,我還有要事在身,先送你到我的房間,一個時辰後穴道自然會解開。」
說罷,就攬住谷倩蓮的縴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將房門關上,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谷倩蓮眼看他轉身就要離開,急聲道︰「你若是現在離開,我肯定會被那人害死,你現在放開我,我不再麻煩你就是。」
她此時方知,眼前這個看似溫溫弱弱,沒有任何功夫在身的男子,竟然是一個罕見的強者,竟能將其隨手擊潰,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周通聞言,略一沉吟,點開了她的穴道︰「你好自為之,去吧!」
谷倩蓮從床上起身,對著周通冷哼了一聲,也不從房門離開,打開窗口後,騰身而起,一個倒翻雙腳一踏,便如燕子般飛上屋檐,轉眼不見。
就在這時,周通听到隔壁房間中傳來動靜,魅影劍派的那位青年男子已然朝著谷倩蓮消失的方向追去。
雙修府和邪異門的淵源甚深,周通也不願意看到那位少女出事,只是那魅影劍派之人的武功,很明顯和谷倩蓮只在伯仲之間,頂多也就是略微勝出一籌。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裝病設下陷阱,以谷倩蓮的古靈精怪,暫時應該不會有大礙。
周通不再猶豫,轉身離開了房間,朝著客棧外走去。
客棧角落中,一位紅衣女子憑欄飲酒,只是面上籠著輕紗,讓人看不清容貌。
從她的角度,將周通房間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從周通出門,踫到谷倩蓮,再到兩人親密的一起回到了房間,這一切都沒有瞞過她的眼楮。
「好個道貌岸然的風行烈。」她冷聲低語,而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不多時,紅衣女子來到離客棧不遠的一座小院中,她小心翼翼的四處查探,確定沒有人跟來後才關上了大門。
「花姐姐,外面怎麼樣了?」一位白衣女子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問道,可不正是風行烈正在尋找的靳冰雲。
那紅衣女子,竟是魔師宮的另一位護法‘紅顏’花解語。
花解語冷笑道︰「我出門查看,雖然沒有發現柳搖枝那個混蛋的蹤跡,卻踫到了一個預料外的人,你那好丈夫風行烈。」
「是他?」靳冰雲的臉上流露出喜色,「他一定是來找我了。」
「傻妹妹,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花解語恨恨的說道︰「你被追殺的時候他在哪里?你身受重傷的時候他在哪里?你險些香消玉殞的時候,他又在哪里?」
「你可知道,我出去的時候,踫到他和誰在一起?」
靳冰雲有些遲疑的問道︰「是誰?」
花解語寒聲說道︰「是雙修府的一位少女,長的是花容月貌,嬌俏動人。」
「如今江湖上誰人不知雙修公主要招婿,風行烈這時候和雙修府的人混在一起,心思可想而知。」
「不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靳冰雲開口否認道,只是雙手卻緊緊的攥在了一起,指節都有些發白。
花解語嘆息一聲,說道︰「好妹妹,我並不想讓你傷心,但更不能看著你被一個男人蒙騙。」
「我是親眼看到他和那個女人進了同一間房,孤男寡女進入同一間房,你說能做些什麼?」
靳冰雲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花解語有些憐惜的拉著她的手說道︰「天下男兒皆薄幸,你又何苦為了那負心郎而傷神?」
「你好好休養幾天,有我傳授你的斂息心法,任誰也找不到這里來。」
……
周通整整在鎮子里找了一天,卻沒有發現任何與靳冰雲有關的蛛絲馬跡。
「奇怪,她究竟去了哪里?」
「難不成真的出事了?」
他心底有些莫名的煩躁,回到客棧時已經是深夜,卻忽然發現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周通騰空而起,施展精妙的身法,落到了客棧的屋檐之上。
花解語正坐在屋檐上,長發與紅衣在夜風中飄蕩,肌膚在月光下竟泛起玉光,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提起一罐酒,仰頭灌入嘴中,不少酒水灑落出來,濕透了她胸前的輕紗,說著白皙的肌膚和迷人的溝壑流淌。
周通竟有些呆住了,這個女人此時所流露出的灑月兌、美艷,還有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哀傷,竟讓他忍不住有些失神。
這真的是江湖上傳聞風騷入骨,婬邪不堪,專愛玩弄童男的花解語嗎?
月光灑落,流淌在美人的肌膚上,讓此時的花解語有了難以言喻的聖潔,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今夜的月,格外的圓,分外明澈,花解語的輕紗紅裙飄蕩,不少肌膚出來,與月色爭輝。
她整個人飄飄欲仙,彷若隨時都可能乘風而去,踏入到月宮中,成為俯瞰人間的仙子。
「風行烈,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找靳冰雲。」花解語沒有看他一眼,只是語氣冷漠的說道。
靳冰雲這個名字頓時讓周通回過神來,他眼眸微眯,開口問道︰「冰雲她在哪里?」
花解語仰頭灌酒,任由酒水淌在身上,輕笑道︰「你若是敢從頭到尾,看我為你舞一曲天魔妙舞,那我就告訴你她的下落。」
周通撫掌道︰「能目睹美人月下起舞,何其有幸,花護法請!」
花解語的臉色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轉瞬間就消失不見,只有媚色入骨,腰間紅色絲綢長帶隨著夜風騰空而起,身上的輕紗瞬間散開,露出了一具完美無瑕的妖嬈身軀。
那溫潤如玉的肌膚,曼妙的身姿,在月光下舞動,種種姿勢勾魂攝魄,能夠讓世間最為冷漠的男子瘋狂。
散開的輕紗長裙,化作了最為妖艷的紅蓮,長帶環繞身軀,伴隨著輕風,遮住了若隱若現的隱蔽溝壑。
這是一場妖嬈而夢幻的天魔舞,能夠勾動男人心底最邪惡而熾烈的,彷若生長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在死亡中綻放,在邪惡中重生。
周通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最本能的在涌動,這種沖動讓他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的女人壓在身下享用。
但不死心刀嗡鳴,斬碎了所有欲念,因為在那動人的美麗後,有著可怕的魔念和惡意。
周通逐漸平靜下來,身體中的緩緩消散,反而越發能夠體會到天魔妙舞的美艷與這個女人的妖嬈。
這真的是一個媚到骨子里的女人!
明月與天魔共舞,紅蓮、輕紗、絕美的曼妙身姿,這一幕烙印在了周通的心神中,恐怕永遠都難以忘記。
許久,花解語才停了下來,輕紗緩緩披在身上,絲帶系住了縴細的腰肢,那動人的風景頓時全部被遮住。
她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不可置信地看著周通說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無動于衷?」
花解語本是想要以天魔妙舞為這個該死的男人種下魔念,讓其日後只要一想要和女子交歡,就會不舉。
從而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為靳冰雲出一口惡氣,可沒想到,完整的天魔妙舞施展而出,甚至在月夜下達到她有史以來最完美的狀態,卻根本沒有讓面前的男人凝魔念。
這樣的結果讓她怎麼敢相信?
就算是太監和女人,目睹剛才的天魔妙舞,也要為之而癲狂,血液沸騰,欲念叢生。
「這家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不是個男人?」
花解語第一次對于自己的容顏和魅力有了一絲懷疑。
周通擊掌贊嘆,道︰「果然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美人兒,更是令人驚心動魄的舞姿。」
「可惜啊!可惜,若非你是柳搖枝的女人,不知和他交歡過多少次,我都恨不得將你關起來,金屋藏嬌,讓你為我夜夜起舞。」
「可惜啊!可惜!」
花解語的臉色頓時青紅交加,一口惡氣在胸中翻涌,恨不得將面前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巴掌拍死。
只是完整的天魔妙舞消耗巨大,她自知此時根本不可能是這個男人對手,只能寒聲道︰「你若是還是個男人,那就不要再去找靳冰雲,放過她吧!」
話音未落,她身上的輕紗飄動,整個人乘著夜風而起,從房檐上一躍而下,逐漸消失在了夜幕中。
周通也沒有立刻去追,他知道,靳冰雲的下落,定然與花解語有關,跟著她不愁找不到自己那位嬌妻。
「可惜了!這樣的美人兒,怎麼跟了柳搖枝?」
他搖頭嘆息,充滿了遺憾,望著花解語離去的身影,許久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