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馬車緩緩駛過,遠處人群里傳來一陣喝駕,十多名幫會嘍在一名獨眼的魁梧漢子的帶領下,迎上了駕車緩行的厲若海。
「沒想到魔師宮,竟然派了這些貨色來攔我們,是來送死嗎?」周通閉目盤膝,偃月刀置于膝上。
靳冰雲道︰「方夜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很難將所有的高手全部都調集過來。」
「他現在的人手有限,定然不會輕易出手,這些人應該僅僅只是來試探,想要看看厲前輩和你的傷勢到底如何。」
厲若海一抽馬頭,速度 增,朝那些人狂奔而去,冷聲道︰「憑這些人也敢對我出手,不殺的他們血流成河,傳出去我們恐怕就成了江湖上的笑柄。」
「行烈,你來出手,不要手軟!」
周通的眼眸睜開,閃過一絲寒芒,說道︰「放心吧,師父。」
眼看馬車狂奔而來,那些幫會嘍紛紛喝罵,抽出兵器,附近的人大禍臨頭般退避開去,騰出個偌大空地。
為首的獨眼漢子,向後連退三步,大喝道︰「敢得罪我覆海幫,找死嗎?」
他揮動手中的長鐵棍,暴喝道︰「兄弟們,給我上!」
十多名嘍手中兵器全部離手拋出,目標均是車架上的那匹馬。
同一時間,獨眼漢子手中長鐵棍砸落,挾著凌厲剛 的狂風,朝戳厲若海轟去。
顯然對方早有預謀,一上來就先殺馬,再傷人,不僅要毀了馬車,還要試探厲若海的傷勢。
轟!
馬車中 然沖出一道人影,如同真龍呼嘯,掀起了狂風巨浪,周通仰天長笑道︰「好大的口氣,覆海幫是吧?今日就讓你們除名。」
鏗!
刀光乍現,剎那間幻化出一片海浪,刀刃嗡鳴,如若龍吟,卷起所有射向馬車的刀劍兵器。
那些兵器被巧勁擊飛,以更快的速度化作道道寒光,朝著敵人殺去。
噗嗤!噗嗤!噗嗤!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十數名嘍直接被兵器透體而過,胸口出現了血淋淋的大洞,哀嚎著倒在地面上。
刀光一閃,朝著那獨眼漢子斬去,此人頓時魂飛魄散,危急間長鐵棍狂舞,化作銅牆鐵壁,希望能稍阻敵人攻勢,同時抽身 退。
鏗鏘!
周通收刀而立,身上長袍獵獵,從他沖出馬車,將敵人斬盡殺絕,到此時不過一個呼吸,甚至連身形都是剛剛踏足地面。
篷!
那獨眼漢子仰天倒跌,僅剩的一只獨眼被洞穿,露出了血淋淋的窟窿,貫穿顱骨,血液瞬間從七竅淌出,若厲鬼般淒厲。
「呀!」
四周的路人見出了人命,不由一聲大喊,四散奔逃,情況混亂之極。
不多時,這條長街上,就只剩下了這架馬車和持刀而立的周通。
長街盡處,有三人殺氣沖起,後方更有十五名騎士手持重兵器,披甲戴盔蓄勢待發。
殺氣如霜,直透肺腑!
周通轉身看向身後,冷聲道︰「小魔師既已到來,為何吝嗇一見?」
一陣笑聲響徹,長街後方,十多人魚貫而出。
當先一人,正是魔師龐斑的關門弟子,有小魔師之稱的方夜羽。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年男子人和一個妖艷的紅衣少婦。
其它十多人形相各異,昂然立在後方,就像是來看大戲的賓客,悠然自在,沒有半分大戰前的緊張。
周通的眼眸由方夜羽身上,轉到那對男女身上,澹然自若道︰「想不到隨龐斑退隱二十年的‘白發紅顏’也為了殺我風行烈趕到此處,真是幸何如之!」
在江湖上,或許有人會不知道方夜羽,但只要提及魔師宮左右護法‘白發紅顏’,卻會讓很多老一輩的江湖人都被嚇破膽子。
‘白發’柳搖枝和‘紅顏’花解語,乃龐斑最得力的兩大護法高手,凶殘狠毒、婬邪不堪,最愛狎玩少男少女,作惡多端,不知犯下多少滔天大罪,橫行于江湖,卻無人敢惹。
這兩人最少也有五十多歲,但如今仍是二十年前的模樣,可見其先天之境的修行已臻化境。
周通掌中長刀嗡鳴,感到了無比可怕的壓力,這兩人的實力絕不遜色于此時的他。
要知道先天境界走到極致,要踏足天人,最重要的是心靈境界的修行。
倘若他刀意未碎,心靈無瑕,此時就可一步踏天人。
對面的白發、紅顏兩大魔頭,先天之境同樣已達極境,只是心靈有缺,才難入天人。
周通與這兩位對峙,一瞬間就感到了可怕無比的威脅,這兩位魔石宮的護法能夠走到先天極盡,又豈是易于之輩?
這一次,恐怕麻煩了!
‘白發’柳搖枝哈哈一笑道︰「風少俠如今一柄刀殺出了腥風血雨,連敗我魔師宮多位高手,我又怎能不來湊湊熱鬧?」
「我原本是為了厲若海而來,但此刻見了風少俠,才知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道理。」
「連我都忍不住心生嫉妒,想我柳搖枝苦苦修行數十年,才僥幸走到先天化境,可沒有想到卻被你一個年輕人迎頭趕上。」
「這般感覺著實令人心頭苦惱,看來近日只有殺了風少俠,才能夠讓我心稍安啊!」
一旁花解語妙目一掃,未語先笑道︰「早聞厲門主乃黑榜第一美男子,若是讓我做了你的師娘,說不得,我會饒了你的乖徒兒。」
周通放聲長笑,偃月刀斜指,道︰「花解語你這年過半百的老騷婦,不知道經歷過多少男人,連我都覺得惡心,又怎配做我師娘?」
「當然,要是我師父樂意,收你做個女僕也不是不行!」
厲若海聞言忍不住斥道︰「混賬東西,連你都看不上的蕩婦,我厲若海就能看上嗎?你當我是撿破鞋的嗎?」
師徒二人的一番話,頓時將花解語氣的胸口晃動,蕩漾起一片波濤,險些晃花人的眼楮。
「你們一個老東西,一個小畜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等我將你們的頭砍下來,看你們還會不會這麼嘴硬。」
方夜羽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伸手阻住想要動手的花解語,說道︰「風兄,厲前輩英明一世,又怎麼會讓你這個徒兒一直強出頭?」
「你若是肯留下來與我敘舊,那麼白發紅顏兩位護法,也會陪我在此。」
「只要厲前輩能夠過的了前方魏堡主那一關,我等立刻抽身而退,絕不敢再與爾等為敵,不知風少俠以為如何?」
長街前方,當先的一位高瘦老者,手持重戟,身穿黃袍,勾鼻深目,氣勢所大漠禿鷲,陰冷而攝人,他一字一頓地冷道︰「厲若海,你今日可敢與我一戰?」
周通寒聲道︰「想不到江湖三大邪窟之一‘萬惡沙堡’的魏立蝶,也成了龐斑的走狗爪牙。」
「只是,想和我師父動手,先問過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
魏立蝶身後一位身穿袈裟,手持方便鏟的大和尚暴喝道︰「區區厲若海都沒有被我們放在眼中,你一個黃口小兒又算得了什麼?」
「我惡和尚就可以將你這出言不遜的小兒活活打死。」
魏立蝶身後另一側,一個白發如銀,形貌丑惡,若巫婆般的老婆子,發出了如同夜梟般干澀的怪笑聲,她手持重鐵杖拄地,獰笑道︰「這二十年來,我們‘萬惡沙堡’奉魔師之命,潛藏退隱,才任由你這等江湖小卒坐大。」
「所謂黑幫十大高手,也不過是你們中原武林互相吹捧的笑話,別人怕你厲若海,我可不怕。」
「讓我惡婆子來稱量稱量你厲若海,究竟有多少能耐。」
眼看周通大怒,就要開口呵斥,厲若海抬手,止住了他,仰天長笑,道︰「好!三十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向我厲若海說話,好!真的很好!」
魏立蝶肅容道︰「厲若海,你們今日已陷身重圍,若妄想反抗,就是螳臂擋車,只有死路一條。」
「你若是識時務,就立刻交出風行烈,跪下來向魔師叩首臣服,小魔師方公子一向愛才,定然會留你一條性命。」
惡和尚怪笑道︰「依我看,只是我等身後的‘黃沙十五騎’,便足以擰下厲若海的腦袋。」
惡婆子道︰「你們邪異門的十三夜騎,比起他們來,只是玩泥巴的小孩兒,哈哈!」
難听尖銳的笑聲,響徹長街。
萬惡沙堡地處漠北,堡內的人凶殘成性,以殺人為樂,一向看不起中原人的文弱。
黑榜十大高手對他們來說,只是中原武林互相吹棒的把戲,所以一聞要截殺厲若海,他們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根本沒有將其放在眼中。
方夜羽悠悠道︰「厲門主能從我師尊手下活命,放眼江湖也是寥寥無幾,方某佩服之極。」
「可惜風行烈乃我師尊要擒拿之人,厲門主亦犯不著為一個叛徒而身敗名裂,望厲門主三思。」
厲若海從車架上起身,一股極其可怕的氣勢沖霄而起,如同席卷天地的火海,讓所有人都感到心驚肉跳,仿佛會被焚燒成灰盡。
厲若海此時雖然功力全失,但和龐斑一戰後,心靈修養越發高深莫測,宛若火山一般,不動則已,動則天崩地裂。
此時僅僅只是起身的動作,就讓所有魔師宮的人都心驚肉跳,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方夜羽眼神微眯,感到一絲不安,「難道厲若海真的沒有遭受重創?這怎麼可能,就連師尊都因為受傷,十天之內不能動手。」
「厲若海他怎麼可能毫發無傷?定然是在裝腔作勢。」
方夜羽之前特意派人試探,當看到駕車的厲若海沒有出手,反而是風行烈攔下自己所派出的人,他就知道厲若海定然受了重傷,所以才當機立斷,選擇立刻動手。
否則如果拖下去,讓厲若海的傷勢好轉,再加上風行烈,這師徒二人聯手,將會無比可怕,哪怕是魔師宮也難以制衡,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
厲若海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紅纓槍,冷聲道︰「縱然龐斑在此,也絕不敢說讓厲某俯首稱臣,你們又算什麼東西?」
直到這刻,他仍未有一眼望向方夜羽,但方夜羽卻心中發毛,感到一股極其可怕的殺機在頭頂上空彌漫,讓其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方夜羽臉色冰寒,這師徒兩人都是軟硬不吃,而且一再威脅他的性命,當真令人惱火。
「我就不信你厲若海當真毫發無傷!」
有紅顏白發兩位護法守在身前,方夜羽壓住心頭的季動,向魏立蝶打了個手勢。
萬惡沙堡眾人迫不及待的發出了狂嘯,鐵騎沖鋒,如同鋼鐵洪流般踏碎了地面,朝敵人殺去。
厲若海那宛若大理石凋成的臉容肅穆冷漠,紅纓槍在手,不驚不懼,仿佛在醞釀著驚世一擊。
周通心中大急,就要動手救援,卻被白發柳搖枝和紅顏花解語兩大魔師宮護法鎖定。
只要他稍有動作,定然會迎來兩大護法聯手的絕殺一擊!
鐵蹄聲隆隆而鳴,可怕的殺機彌漫四下,讓周通心頭發冷。
他眼眸越來越森寒,精神力如同海浪翻滾,與陰陽二氣及之力融合的越發徹底。
鏗!
刀鳴聲如龍吟般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