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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瓜熟蒂落(二十六)

太平公主府,水榭邊。

香奴眉頭緊皺。

「主人,還有樁異樣……秋官衙門宋尚書查義興王怪病,梁王那邊,曾多番插手,干擾宋尚書視听,令他難有線索……近日,奴奴卻發現,他私底下,竟派了快馬出京,去了個御醫的老家,似是也在追查怪病的因由……」

太平公主听了,也頗感怪異,雙手交叉緊握,時松時緊,這是她思索復雜問題的小習慣,「他這動向,倒是稀奇,像是在幫著裹兒掩蓋真相,但卻又在暗中抓裹兒的罪證,如此反復,所為何來?」

權策神情淡然,幽幽道,「你們錯了,武三思並無異樣,與相王李旦相比,他的表現,才是正常的」

眾人齊齊看向他,等著他的解釋。

「武三思從始至終,都只有一樣訴求,那便是起復回朝」權策說得輕飄飄,「要起復回朝,任何人的幫助,都只能起到輔助作用,根本上,還要得了陛下首肯,才有可能,看穿這一點,便可以明了,他明著幫助李裹兒,不過是個幌子,他的真正目的,一直是兩個字……」

「護駕」

「武三思是個聰明人,陛下不欲易儲,態度昭然,東宮諸子,唯一的嫡支正宗李重潤已死……」權策頓了頓,吸了口氣。

李重潤的死,是上官婉兒矯正他的戰略,而采取的必須舉動,他雖有不忍,至今懷愧,卻也只能深藏心底,從大局上來說,上官婉兒無疑是正確的。

「李重福居長,卻已出宮開府,又與二張兄弟纏結,重返正位,道阻且長,李重茂又年幼,難以支撐危局,只剩下李重俊,有文武師傅,居春坊,陛下對他頗有栽培之意,一度為洛陽牧……」

「只要暗中查明李重俊怪病成因,要麼抓住黑手,要麼找到治療藥方,這護駕之功,穩穩落在手中,足可以讓他順利起復,同時,還可交好李重俊,打下長遠基礎,可謂一箭雙雕」

眾人都听得入迷,只覺豁然開朗。

太平公主眨巴眨巴眼楮,傲嬌一哼,「這人不要臉皮,卻是在偷師大郎,當初大郎扶保東宮,得了母皇恩賞,他也要來個依樣葫蘆」

「大兄,你方才說,梁王比相王表現正常,何解?」武崇敏求知欲旺盛。

權策拍了拍欄桿,迎著湖風,神清氣爽,「李旦一直在煽風點火,挑撥東宮內斗,鬧騰得起勁,卻沒有章法,未曾將目的想得通透,即便李裹兒敗北,李重福正位,他能得到什麼?他這些作為,不加掩飾,落在陛下和朝野眼中,他又能得到什麼?」

「機關算盡太聰明,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他卻是變了,以往在皇位上,都還是個軟和性子,以皇位為苦,眼下退了下來,卻又孜孜以求,盡做些惡心事,這一回,該給他些教訓才好」太平公主面帶追憶之色,有些無奈。

權策笑了笑,沒有回應她。

有武後在,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武後不在,他沒了顧忌,收拾他們不過反掌之間,但這一局,他要做個沉默的棋手,穩坐di ot i,掌控大勢,並不打算下場對付誰,包括李旦在內。

李旦和李裹兒都很重要,兩人一個名不正,一個言不順,卻又偏偏心不甘,情不願,兩人反復攪和,反復爭斗,行徑屢屢打破朝臣底線。

李家的道統名譽就這樣一分分消磨下去,而權策的聲望勢力,也一點點漫過道統的長堤,直到蔓延成海,摧枯拉朽。

「對了,香奴,武三思派人去追蹤的,是哪位御醫的老家?」權策突地回想起這一節,饒有興致地問道。

「是孟州御醫司馬怙」香奴回道。

「孟州?姓司馬?」太平公主一陣驚異,「他與已故的道宗司馬承禎可有干系?」

「奴奴尚未查知,這司馬怙十分低調,除了籍貫姓名,絕少有消息在外」香奴有些羞愧。

低調神秘,符合陰私人物的特征,權策追問了句,「這人現在何處?」

「關押在秋官衙門大獄」

「唔?」權策眉毛挑了挑,看了太平公主一眼,不忍她擔心,沒有說什麼。

太初宮,雙曜城,東宮。

李裹兒看著面前跪地請罪的韋汛,愈發艷麗的臉頰上沒有一絲波動,輕啟朱唇,淡漠道,「你不必請罪,事實上,你用一幫倉促招攬的雜牌,做到眼下這個地步,已經超出我的預料太多」

韋汛遲遲沒有抬起頭。

「啪……」有水珠滴落的聲音,落在青玉地磚上,摔碎成很多片。

李裹兒神情微動,雙眸一斜,終究化作一抹冷傲不屑。

她知道那是什麼,是韋汛的眼淚,是她堂舅父的眼淚,為她已經逝去的母親也好,為她自己也罷,她都不稀罕,也不會有絲毫觸動。

她是天之驕女,身上有最尊貴的血脈,是艷壓天下的皇族第一美人,是翱翔九天的f ng hu ng,卑微xi  ji n如韋汛,哪里有資格憐惜她?

眼前驀地閃過權策的臉龐,讓李裹兒心煩氣躁,「我再問你一次,降龍確定可靠麼?他有這麼大的本事,為何會為了區區錢帛,任由我等驅使?」

韋汛抬手拭去眼淚,李裹兒沒有叫起,他便仍舊趴在地上,「郡主,降龍並非言听計從,您之後下令的幾項行動,他都明言,拒絕再予支持……」

「呵呵,你說他疏遠權貴,我信了」李裹兒並不介懷,輕笑一聲,「他這是避免綁定在我們身上,你要更有耐心,定要將他籠絡住,任何手段皆可動用」

「是」韋汛應命,滿面躊躇,「郡主,我等暗人單薄,比不得張昌期,降龍此時撂了挑子,該如何應對他們的攻勢?」

「李重福名聲已經狼藉,成了驚弓之鳥,懲戒目的已達,再在泥潭亂斗,非我所長,亦非我所欲」李裹兒站起身,窈窕的身姿,驚心動魄的曲線,驚鴻一現。

韋汛恰巧瞧見,以他此時沉郁憂慮,心都不免漏跳了好幾拍,趕忙垂首下去,不敢再看。

「司馬怙還在秋官衙門牢獄中?」

「啊……是,武三思攪和了一手,干擾了宋璟的線索,他似也不急,慢條斯理查案,司馬怙便丟在一邊,交給了郢國公薛崇簡練手」韋汛有些跟不上李裹兒的節奏。

李裹兒雙眸閃光,殷紅豐潤的雙唇,緩緩綻開一個柔媚妖冶的弧度,美艷不可方物。

「你下去吧,讓秋官衙門的自己人傳話給他,令他依計行事」

韋汛不敢久待,匆忙而去。

「大兄,裹兒的親親情郎,安閑日子,怕要到頭了呢」李裹兒輕聲呢喃。

「當啷……」

一個偌大的青瓷花瓶,毫無征兆地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芙蕖,不過一風塵賤婢,便是生產,生出的,也不過是卑賤奴兒,哪里值得你親自伺候?」

盛唐破曉

盛唐破曉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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