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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雙龍戲珠(二十三)

神都苑,天水公主府。

權策和芙蕖設了家宴,將隔壁的李重潤兄妹四人接了過來。

神都風言風語愈演愈烈,說什麼的都有,從武崇訓要向李裹兒提親,變成了要對她行禽獸之事,甚至演變成李裹兒已經遭了武崇訓凌辱,有那無良下作的文人,還寫出了武崇訓對千金公主和李裹兒姑佷女兩人大肆凌辱的手抄話本,風傳一時。

此事蔓延到朝中,因爭奪武懿宗激戰正酣的皇嗣李旦一系和房州勢力,少不得拿來借題發揮,這邊彈劾廬陵王教養無方,致使皇族蒙羞,那邊彈劾捕風捉影,構陷皇族幼女,為虎作倀,心思歹毒。

雙方絞殺之下,不少朝臣受到牽連波及,朝中一日三驚,唯一的獲利者,是武懿宗,他在夏官尚書任上,左右逢源,炙手可熱。

「大兄」李裹兒見到權策,喚了一聲,張開雙臂撲了上來,埋頭在他腰間,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無事,裹兒不哭」權策彎腰擁著她,輕拍她的後背安撫,轉頭瞪了李重潤一眼,面上帶了不豫。

「大兄,不是我告訴裹兒的」李重潤有些委屈,「府中僕役听了神都苑值守的藍纓軍說嘴,便傳回府中來,裹兒無意間听聞,便……」

權策眉頭跳了跳,擺擺手打斷他,扶著李裹兒的肩膀,接過芙蕖的錦帕,為她拭去淚痕,說著孩子話哄她,「裹兒莫要擔憂,此事大兄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將造謠之人抓了打,為裹兒報仇」

「噗嗤」裹兒又哭又笑,瓊鼻之中冒出一個碩大的鼻涕泡,羞窘不堪,連連跺腳,扭了扭腰肢,嬌嗔道,「大兄,裹兒已經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眉眼如畫,宜喜宜嗔,稚女敕的風情,令人炫目。

芙蕖上前來牽了她的手,拍了拍,笑吟吟地道,「咱家裹兒這般品貌,任是誰家郎君得了,都要如珍似寶,咱們不搭理外間的煩心事,由著你大兄和兄長去處置,且隨我去後苑,二郎養的拂林犬,才剩下一窩幼崽,很是可愛呢」

李裹兒眼楮一亮,點了點頭,與芙蕖手牽著手去了後苑。

李重潤在後頭,看著與芙蕖有說有笑的李裹兒,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神情有幾分恍惚,以往的李裹兒,卻不是這樣的,在房州,能張口直呼庶出兄長為奴兒,哪里會對一介婢妾假以辭色,眼下雖仍有一些刁蠻驕縱的影子,卻再無刻薄辱人的心腸。

來此三年,相見相伴的,是權竺、權籮、薛崇簡、薛嫘這些心性平和,骨子里高貴的血親同輩,又有大兄權策耳提面命,言傳身教,這變化,著實喜人。

「大兄……」李重潤仰面看著權策,帶著些孺慕和感激。

權策拍拍他的肩膀,招招手,將絕地等人叫到近前,「千金殿下稍後也來,你且將她到訪廬陵王前後,你們府中發生的事態,及當日听到你們敘話的相關人等,一一道來」

李重潤神色一整,一邊皺眉回憶,一邊敘述,千金公主與他們見面的時候,曉得此事傳將出去,保不齊會傷及裹兒閨譽,留在跟前的人不多,「屋子里的,只有裹兒的兩個侍女水雉和山鶯,還有我的兩個伴當,都是可靠的親近人,千金姑母還帶了個侍女,門外留了人,應無人能偷听了去……大兄,有無可能,是武三思那邊作祟?」

權策搖搖頭,即便武三思求親並無誠意,也犯不著給自己長子的名聲潑髒水。

「你安排下,將那幾人都喚來,我親自問話」

李重潤當即出去,他的兩個伴當就在這兒,安排了個絡腮胡的護衛,去將李裹兒的侍女帶來,那護衛領命便走。

「你,站住」一聲怪腔怪調的斷喝,一道人影攔住了那絡腮胡的去路。

權策蹙眉,絕地邁步過去,站到了絡腮胡的另一面,呈包抄之勢,口中卻是叱問,「阿史那力,這是何故?」

「你,在哪里當差?」阿史那力鷹一樣的雙眼盯著絡腮胡。

「我是國公的隨身侍衛」絡腮胡挺了挺腰板,夷然不懼。

「你睡在哪里?」阿史那力向前一步,咄咄逼問。

「自然是,是睡在廂房」絡腮胡視線有些猶疑。

「不對,你身上有味兒,跟你的同伴都不同,你在牲口棚里,至少待了兩個晚上」阿史那力嗆啷一聲,掣刀在手,指著絡腮胡。

絡腮胡臉色一白,慌亂之下,抬腿就要逃跑。

絕地早有防備,騰空躍起,一個膝撞,撞在他的後腦上,又是一記彈腿,將他踹出去三丈遠。

眾多護衛府兵一擁而上。

「主人,他服毒了」花奴跑過來稟報。

權策看向李重潤,沉聲問道,「你府中,誰與他關聯密切的?」

李重潤滿臉茫然,轉身看向身邊的伴當。

那伴當倒是口齒伶俐,一句話言簡意賅,「雲豹跟山雉姐姐有私情」

「速速拿捕,仔細裹兒安危」權策厲聲下令,絕地和佔星閃電一般竄出,花奴帶著綠衣女侍緊隨其後,阿史那力和薛用全都緊張起來,團團護住權策和李重潤,將廬陵王府的護衛隔在外頭。

「主人饒命,奴婢不知,奴婢不知他是內奸……」山雉年紀有十六七,打扮得頗為妖嬈,煙視媚行,平時不顯,一個人跪在階下,十足礙眼。

「住口,你到底有沒有給他說些不該說的?」李重潤滿臉漲得通紅。

「奴婢,奴婢說了,奴婢是無心的,主人饒命」山雉已經只會磕頭了。

權策擺擺手,花奴令人將山雉拖了出去,「芙蕖,你照料一下諸位妹妹,我去廬陵王府轉轉」

「大兄,我也要去」李裹兒雙手拽住權策的胳膊,臉色煞白。

「好,莫要怕,無事」權策猶豫片刻,便應允下來。

「府中門禁如何?」權策徑直來到廬陵王府的馬廄中,看了看不遠處的後門,問道。

「並不嚴厲,只是亥時後回府,須簽押留痕」李重潤據實道來,「雲豹是護衛供奉,沒有獨院,但有單獨房間,他若是夜里出去,誤了返回,又不欲令人知曉,便不能回房居住,就近在馬廄里窩著」

權策點了點頭,信步登上了後院的閣樓,指了指與廬陵王府馬廄隔小巷相接,神都苑偏門旁的一處營房,「那里,是哪支軍衛?」

「大兄,是值守神都苑的藍纓軍」李重潤倒是清楚。

「楊思勖?」權策眉頭緊蹙。

「藍纓軍歸楊宮監統領,但眼下管帶的都尉,是淮陽王武延秀」李重潤補充道。

權策悚然而驚,閉著眼仰面,燈下黑啊,他卻是忘了,武承嗣在大朝上不要了面皮,給武延秀求來了復出官職,正是藍纓軍都尉,值守神都苑。

「主人,千金公主來了,似是有些慌亂」

權策一愣,他約請千金公主一道家宴,何至于慌亂?

「大郎,出大事了,淮陽王武延秀仗劍打上了梁王府,要與高陽王武崇訓決斗,說他骯髒下流,不配裹兒,他才是裹兒的良配」千金公主面色惶急,不知所措,此事她雖沒有做什麼手腳,但終歸起因在她,于心難安。

豈料,權策卻是緩緩一笑,「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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