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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四大天王(下十一)

權策本想著見證手動火炮的誕生,天卻不遂人願,當天午後,他便接到了武後傳來的旨意,令權策即刻返回神都,代為接待外藩。

室韋部酋長合布勒、部酋長大祚厲已經抵達神都,這兩人有一個要在神都安居樂業,帶了族中兩千精壯青年來效力,一個帶了上百名部落貴族子弟,與他的長子大祚榮一起,要在長安求學。

這些都是權策東征的戰利品,他不出面,鴻臚寺無從措置。

而且,後突厥默啜可汗也將在明日抵達,權策這個準女婿不出面,卻是有失禮節。

連夜趕路,返回神都的路上,權策罕見的沒有騎馬,而是做了馬車,對外只說是偶感風寒,沒人知道車子里還有個真正感了風寒的大姑娘。

「你怎麼不問我話?」姚佾捧著姜湯小口小口地啜飲,縮在馬車的角落里,眨巴著靈動的眼楮,小聲問道。

權策在閉目養神,聞言神色不動,輕聲道,「我以為,應當是你先做個自我介紹」

姚佾臉色一僵,這才想起她偷偷見過權策好幾次,卻從來沒有以本來面目出現在權策的面前,訥訥道,「我叫姚佾,是鸞台舍人姚崇的幼女,我父親……」

權策沒有睜眼,抬起手掌制止了她,微微點頭,「放心吧,你父親或許會關上一些日子,應當沒有大礙」

姚崇只是沒有眼色,賭徒心理作祟,押對了一次寶,便試圖再來一次,武後心思百變,唯我獨尊,豈會因一次契合便眷顧遷就于誰?只要姚崇確實與廬陵王沒有瓜葛,只是就事論事,一時失言,武後並不會拿他怎樣,小懲大誡罷了,在權策看來,這不失為一件好事,早早給姚崇一個大嘴巴子,將他打醒,免得他心懷僥幸,小覷天下英雄,以為神都朝局真有那麼好擺弄。

姚佾憋了口氣,眼前這人威風凜凜的時候她見過,像個大女圭女圭的時候,她也見過,眼下這副冷淡高傲的模樣,卻是最討人厭,悶了會兒,還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問道,「是真的麼?」

權策睜開眼,帶著淡淡的警告,「只要你不再任性妄為,就是真的」

一個大姑娘,竟然敢換了男裝,大晚上去冠軍侯府爬牆頭,好在是沙吒術的人撿到了,要是被宅院護衛先逮住,當賊子砍了都是有可能的。

姚佾噎得夠嗆,氣鼓鼓哼了一聲,縮成一團,背過身去,不理他了。

權策搖頭一笑,又蹙起了眉頭,默啜可汗要來,雲曦也要來,想起新城下埋葬的後突厥數萬精銳,雖事過已久,但總要面對,該如何應對,委實有些窘迫。

權策一路疾行,抵達神都之後,天光大亮,他回到府中休整片刻,收拾了衣冠,匯合了鴻臚寺未上朝的司官,去了四方館,與合布勒、大祚厲等人見面。

太初宮,武成殿,朝廷封筆之前的最後一次朝會,竟是格外的肅殺。

白檀木一案和馮君衡彈劾廬陵王案,定論都在今日出爐。

「……涉案之人,特進及以上六人,大將軍及以上三人,文武三品及以上十二人,五品及以上三十九人,全數押解在獄,臣奉旨嚴訊,厘清情弊事實,視其罪過,定其刑罰,除因故暴斃的五人之外,其余人等輕則流放至瓊州、儋州等地,重則籍沒闔族,抄斬滿門……唯罪魁禍首越國公馮智玳已故,應處鞭棺戮尸,其子侍御史馮君衡處凌遲之刑,家屬籍沒入宮為奴……」

敬暉朗朗宣讀奏疏,停頓片刻,「臣所敢議,俱已在此,伏請陛下聖裁」

言外之意,白檀木一案,還涉及到皇嗣,但那是君,不是臣子能議刑的。

武後面目沉沉,眉眼冷冽,「準卿所奏,皇嗣立身不謹,為奸人所趁,著令閉門思過,與諸子皆不預正旦大饗」

武後發落塵埃落定,豆盧欽望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都佝僂了下去,曾經中氣十足的高大老者,如今活像是打了霜的花草,武後的懲罰不涉,卻是鞭撻靈魂,作為皇族正統子孫,皇嗣一支被排斥在正旦大饗之外,這是個極為可怕的信號,儲位保不保得住還是其次,若是因此令武後重起扶立武氏之心,那可是百死莫贖,無顏見祖宗的罪過。

「白檀木,哼哼」武後站起身,「朕奄有四海,何惜區區木料,傳旨殿中監,即刻將安國寺四大天王神像移出,斬斫為木方,朕將親自見證,待到正旦日,恩賞群臣」

「謝陛下天恩」群臣紛紛叩首謝恩。

武後沒有叫起,視線灼灼如刀,盯著滿大殿的和脊背,聲如金石,「諸卿為朝廷肱骨,但凡能誠心正意,能以才學功勛立身,效忠大周,又何須蠅營狗苟?狡詐圖謀者,非但不忠不孝,更是無德無能之輩,人心難測,而德行可見,曉諭諸司,但有德不配位,能力不及者,即行裁撤罷黜,不得容情」

「朕廣納天下英才,牧守萬民,同享富貴,所懼者唯有賢才在野,獨不怕有人試我刀鋒」

一陣冷風吹過大殿,群臣脖頸發涼,三拜山呼,「陛下英明,陛下萬歲」

武後金色鳳袍一拂,「都起來吧,攸宜,將萬國俊的奏疏宣讀」

萬國俊是給事中,論序列歸屬鸞台,鸞台侍郎武攸宜代為轉奏卻是合情合理,只是武攸宜卻有些不情願,他目前處在左右逢源舒適區,若因這份奏疏,惹得武三思不悅,很是劃不來。

心里算盤 啪作響,動作卻是不敢慢,出列接過內侍捧上的奏疏,清清嗓子,開始念誦。

萬國俊的奏疏很是粗野,像是流水賬,記載的都是江南道刺史們的罪行,一件件一樁樁,羅列了十數頁,條分縷析,將廬陵王身上的過錯全都洗刷了個干淨,許是知曉馮君衡已是死老虎,打了沒好處,便將絕大多數火力丟到房州刺史王鶴齡身上,將他解剖得淋灕盡致,周身上下,無處不是罪過。

「……王鶴齡所奏魏王府家人至房州廬陵王府之事,經多番采訪,確認系魏王府有意與廬陵王府結親,兩相走動,魏王府家人有行跡不檢之人,業已依律問罪……」

武攸宜念著念著,頗覺奇異,朝中嚶嗡議論之聲大作。

武三思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去,他可以接受武承嗣和廬陵王尋機解套,但這個解了套,又結了緣的操作角度,他很是不喜歡。

「呵呵,大年下的,好歹有一樁喜事」武後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振衣而起,快刀斬亂麻,「御史台派員,赴江南道處置江南道犯官,無須押解回神都,就地處刑,所遺官缺,天官衙門擬出奏議,春節之後,再行議定」

「傳旨,晉廬陵王長女李仙蕙為永泰郡主,賜婚于魏王長子南陽王武延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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