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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四大天王(下二)

太初宮,武成殿,武後常朝。

宗正寺卿趙祥代天宣讀旨意,冊封李重潤為楚國公,冊封李為杞國公,李仙蕙等四人也都各自得了縣主封號。

兩男四女入朝領了恩旨,入偏殿更換爵位服色,再出來重新拜見武後,群臣也依照禮制,重新與這六個龍子鳳孫見禮。

權策假日已滿,收拾齊整,參加了朝會,他的太子詹事是正三品,是太子詹事府的長官,主要職責是校訂書籍輿圖,進講伴讀,參贊顧問,與宮中麟台的權責,相差不多。

在文武之間游走這許多年,他終于穿上了紫袍。

他跟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口中稱頌。

八歲的李裹兒年歲最小,站在邊上,穿著盛大華貴的縣主服飾,鳳冠霞帔,更趁得她眉眼精致,如在畫中,不少前排的老臣紛紛捋須,不自禁露出慈和的微笑。

李裹兒烏溜溜的大眼楮四下里張望,在第五排的一堆糟老頭子中間,看到了鶴立雞群的權策,鼻頭一皺,如玉的下巴高高翹起,眼皮子上翻,望著金碧輝煌的穹頂,望了一會兒,又斜著眼看權策,見他面目平和,手捧笏板跪坐,目不斜視,端正得緊。

李裹兒大為不悅,她是縣主,從二品,權策的侯爵和太子詹事,都是三品,比她要低一等,她可是特意打听清楚了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轉身就作妖,   跑到了丹墀之下。

殿中楊思勖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出了一身冷汗,揚手制止手下千牛要掣出橫刀的動作,一溜小跑上前,跪在了李裹兒面前,讓她不能再往前闖。

「呵,小東西,倒是膽大」武後乜視了一眼,莞爾一笑,揚聲道,「讓她上來」

李裹兒是曉得些輕重的,邁步上了四級階梯,便不再往上,仰著頭,糯糯的道,「皇祖母,裹兒是縣主了,比權家表兄高一級,是不是可以讓他給我騎大馬了?」

「呃,哈哈哈」武後大笑出聲,招招手,令她到自己身前,模了模她瓷器一般光潔粉女敕的臉頰,「告訴皇祖母,為何定要騎權家表兄的大馬?」

「因為,因為……」李裹兒被難住了,思量了好半天,靈光一閃,月兌口道,「因為他長得好看,還,還有本事」

「哈哈哈」武後笑得更是響亮,還有幾分恣意,她縱橫一世,所不足者,全在後繼無人,她的子孫,正該有此雄心,誰長得好看,誰有本事,偏就要將誰騎在身下,而不是讓人玩弄于股掌,她低頭看了看這瓷女圭女圭一般的小人兒,心中泛起些真心疼愛,難得溫聲道,「朕賜了你爵位,能否讓權策給你騎大馬,卻要看你自己的本事,退下吧」

李裹兒似懂非懂,乖乖轉身下了丹墀,拉著長姐李仙蕙的手,一同向武後施禮告退。

路過權策的坐榻,李裹兒邁不動步子了,皺著鼻梁,使勁兒「哼」了一聲,才退出了大殿,李仙蕙在後頭,歉意地福了一福。

權策禮貌地還以微笑,心如枯井,毫無波動,他現在的全副心神,都在白檀木身上。

隨後,御史台轉呈了江南道觀察使馮君衡的奏疏,他卻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股腦彈劾了四名刺史,貪財好利,酷烈暴虐,里通外藩,罪名不一而足,人證物證齊全,個個都是嚴絲合縫的鐵案,請旨嚴辦。

群臣再度陷入爭執,分成兩派,意見相左,相持不下,武後卻是眼中不揉沙子,處置臣子,從不容情,果斷詔準,下令枷鎖檻車,將四人押解進京候審。

權策冷眼旁觀,為四名刺史求情的,是韋溫和武三思的人,要求嚴辦的,是麟趾殿的黨羽,顯然馮君衡開始對廬陵王的勢力動刀子了,然而,他並不相信,煞費苦心派了馮君衡去江南道,只是為了這些邊邊角角的緋袍官。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一輪攻擊之後,必然還有後招等著。

散朝之後,權策緩緩踱著步子,去了咄咄逼人的麟趾殿。

既已銷假回朝,也該往他掛著官職的兩處走動走動了。

「冠軍侯,何來之遲也?」在殿前的廣場上,站著兩個少年貴人,還有一個老宦官,其中一個是臨淄王李隆基,另一個是巴陵王李隆範,開口的,是李隆基,負手而立,年紀不大,身量未足,氣勢卻有萬丈。

「臣,拜見兩位殿下」權策躬身長揖。

李隆範似是有意上前攙扶,李隆基緩緩抬起手,制止了他,直直地盯著彎著腰的權策後腦勺,面上神情變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隆基的心月復宦官高延福在旁邊,心中焦急,卻不敢作聲,不知怎的,眼前一幕,令他想起了昔日權策喬遷宴會上,臨淄王強迫權策下跪的場面,為那一跪,臨淄王付出的代價,慘痛得令人不願想起。

「冠軍侯請起」李隆基終于出聲。

權策穩穩當當,緩緩站直腰板,雙手淡然攏在袖中,「殿下,臣要去拜見皇嗣,失陪」

「冠軍侯且慢,听聞權家二郎在魏留守衙中為尉,一切可好?」李隆基若有深意。

權策眉頭緊了緊,「承蒙殿下動問,二郎年幼,不過掛職因循而已,有魏留守教導,想必出不了紕漏」

「魏留守確是良師,他近日有意上個奏疏,再提本王出宮開府之事,卻不得其便,冠軍侯以為,改由權竺呈奏,如何?」李隆基步步緊逼。

權策作詫異狀,「此等大事,豈是臣子所能擅專,我願代殿下稟奏于皇嗣,恭請皇嗣決斷」

李隆基噎了一下,一甩袍袖,「卻是不必勞動父親,冠軍侯請便,冬日天寒,長安風大,還是要提醒權竺小心為妙」

「恭送殿下」權策彎腰躬身,行禮如儀,眼中一抹凌厲之色飛快掠過。

待李隆基走遠,權策轉身向麟趾殿走去,腳下一步步走得沉重且堅定。

皇嗣李旦降階相迎,滿面含笑,很是歡喜,把著權策的胳膊一同入殿,「有大郎入我幕中,實母皇天恩,我之洪福也」

「殿下過譽,臣不敢當」權策也做出親親熱熱的模樣。

「大郎文有節,武有膽,以四海為己任,我素來激賞,詹事府不過一書院爾,你不必以此為念,行止盡可自專,若有空閑,多來正殿,我與大郎品茗手談,也染一染皇族第一人的才氣,哈哈哈」李旦笑得極為開懷。

「多謝殿恤」權策趕忙道謝,他實在也不願多來,倒是與李旦無關,卻不想見識李隆基的得志猖狂。

「大郎長安之行,留下一首蕭蕭班馬鳴,其中高古曠遠意境,已非凡人能有……」李旦論起了詩詞,權策在旁謙虛應和。

太初宮內宮深處,甲庫,機要存檔之處。

謝瑤環聚精會神翻閱著一冊冊書簡,封皮上寫著粗黑的四個大字,朝貢方物。

縴長的玉指一停,她的眼楮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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