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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艱難皇嗣(三)

為了讓權策搬家而不離家,義陽公主府開始大興土木,神都購房不易,且房價節節攀升,甚少有人願意賣房,也就是義陽公主府財大氣粗,當初芮萊屯的房子也都是好地段,拿來與人置換,以大房子換小房子,或多補貼些錢帛,原有的房主們不僅不吃虧,還能賺上一筆,倒也並沒什麼人會駁了公主府和權郎君的顏面。

家中的事務,權策沒有插手,指派了權祥帶著武崇行和權竺兩個七八歲的孩子跑腿辦事,兩人的蒙師武安縣公李笊坐不住,也跟著來幫忙,他是憋悶得狠了,大小伙子無官無職,沒有多少事情做,也沒有多少親友往來,整日里悶著,卻是難熬。

權策曾計劃著給他找個差事,他卻謝過了權策的好意,拒絕出仕,說是神都風大浪急,自己兩眼一抹黑,又是個直性子,不曉得什麼時候便被人拿捏了,現如今悶著是悶著,總能全須全尾的侍奉母親,總好過惹來禍事危及身家,怕是悔之不及。

見他態度堅決,權策便不再張羅,置身事外做個閑雲野鶴,是保全之道,李笊年紀輕輕,有這份定力,已是難得。

權策沒有閑著,許是上官婉兒透露了風聲,武後也起了練瑜伽的心思,每日里入宮兩個時辰,武後教他彈琴,他和上官婉兒一道協助武後練習瑜伽,權策動口,上官婉兒動手,畢竟有些動作接觸面太大了些。

「此舞開筋柔骨,活動全身,于朕這等繁忙之人,甚是得宜」武後練得一絲不苟,周身熱氣蒸騰,皮膚紅潤,感覺身體都輕快了幾分,「你倒是心思玲瓏,花樣不少」

「臣不敢,臣年少荒唐,不務正業……」權策臉紅,他本意只是教給芙蕖和義陽公主,以作強身健體之用,都是家里人,沒有太多忌諱,權當是討好母親和侍妾,可後來太平公主偶然見到學了去,上官婉兒也趁著宣旨的便宜,跟義陽公主練了一招半式,擴散開來,不免對他的形象不利。

「好了,整日里見面,還戰戰兢兢,跟個小老頭兒一般,你也不嫌累得慌」武後輕叱了他一聲,「朕要沐浴,你且彈奏一曲,為朕清清心」

「是,臣遵旨」不管她如何說,權策的禮數始終半分不失。

「無趣」武後搖搖頭,自顧自轉身離去。

權策正要彈琴,上官婉兒突地上前一步抱住了他,滿是熱力的身子一觸即分,在他耳邊絮語,「婉兒想你得緊,郎君分府,是個大喜事,婉兒要去道賀,道一夜」

語畢,身姿翩躚,踅到大殿門口,揚聲招呼了外頭的宮女女官,帶著眾人服侍武後沐浴。

「叮叮咚咚……」權策彈起了《梅花三弄》。

出宮之後,權策去新居工地上轉了轉,見武崇行小大人一般提溜了幾個管事訓話,一身簇新潔淨,安排了事務便在涼亭里安坐,倒是權竺在工地四處走動,提點工人不得誤事,李笊自幼生活艱難,更是能吃苦的,穿著一身短打,帶著一票工匠,親自下手將不合心意的地方微調。

百樣米百樣人,武崇行與他兄長武崇敏不同,大抵只適合做案牘工作,不喜親力親為。

權策也不打擾他們,返回義陽公主府未名小院兒,今日逢癸酉,無字碑和無翼鳥的人來參見的日子。

「你做得很好,比你師傅還強」權策看著面前的靦腆小伙子,不吝贊譽,他叫卜月,佔星的大弟子,手藝有青出于藍之勢,更難得性子忠義謙遜,不像佔星那樣刺兒頭,韋貫之的死就是他的手筆。

「主人謬贊了,還是快了些,該讓那惡人多吃幾日苦頭才是」卜月摳著後腦勺臉紅紅的。

「呵呵」權策一笑,「沙吒術,讓你盯的幾家府邸,可有發現異動?」

「主人恕罪,許是屬下們行事不周密,未曾有太大發現,只有豆盧從昶與人賽馬,落敗後不服,與人斗毆一場」沙吒術眉頭緊皺,權策的安排極少有落空的時候,他不敢懷疑權策,懷疑起了自己,「要不,屬下安排人潛入府中查探?」

「不必了」權策面無異色,沙吒術盯的是豆盧欽望、魏元忠還有司馬承禎等人,皇嗣李旦的支持力量,他們沒有異動,表明李旦仍舊沉迷于蟄伏,頂著個孝字任打任罰,還是沒有領會到武後的深意。

「權忠,你那里呢?」

「主人,楚王府有異常,不少暗人在四周活動,像是在踩點」

權策眼前閃過武懿宗的尖嘴猴腮,報仇不隔夜,倒不愧是個凶狠的真小人,李隆基呵斥于他,爽快一時,怕要換來難受許久。

「主人,要不要我們搶先動作,打草驚蛇,讓楚王府有個防備?」絕地提議。

「不,我自有安排,你們下去吧」權策擺擺手,無字碑的狠人們戴上形形色色的人皮面具,騰躍起伏,飛檐走壁,消失在黑暗中,只有絕地在門外負手而立。

「主人,兵強馬壯,果然有本事得緊,奴奴沒看錯人呢」千金公主扭擺著豐腴的身軀,往前一撲,就要到權策身上磨蹭,卻被人搶先了,綠衣綠裙,正是綠奴,她挨著權策的右邊,左邊是玉奴。

「主人,最近朝官之間走動,有個新動向,陝州劉刺史和潤州竇刺史府上往來官員愈發增多,令人側目」玉奴輕聲道,帶著絲絲不屑。

權策凝眉,他不太清楚這兩家刺史府邸有何特殊之處,偏玉奴調皮,不肯直說。

綠奴為他解了疑惑,「皇嗣宮中,皇嗣妃劉氏即是陝州刺史劉延景之女,德妃竇氏是潤州刺史竇孝諶之女」

權策揉了揉額角,這些人是怕皇嗣倒得不夠快麼?

「主人,該作何打算?這樣下去,烈火烹油,遲早為陛下所忌諱,給武承嗣可乘之機,要不要提點皇嗣一二?」千金公主沒了戲謔之意,對這兩個或白或綠的丫頭,去了輕視,多了幾分看重。

權策搖頭。

千金公主有些詫異,「主人,莫非,莫非你是廬陵那邊的?」

權策繼續搖頭。

「你不會真是太平的黨羽吧?」千金公主索性說透。

權策搖搖頭,眉梢露出一絲笑意,不說話。

千金公主疑惑半晌,眼中大為驚愕,突地涌出狂喜之意,年紀不小了,竟然雙腳離地蹦了一蹦,興奮道,「有野心,有野心才是好漢子,奴奴喜歡死了,主人,奴奴越來越崇拜你了」

她又要往前撲,權策指了指她,將她定在原地,「千金,我有件事,要請你代勞」

「代勞倒是可以,你要先教了我那勞什子瑜伽,我才肯幫你,听好些人提起,偏我不會」千金公主竟噘著嘴,嬌里嬌氣的討價還價起來。

權策嘴角抽了抽,點頭應承。

「主人吩咐,要我作甚?」千金公主斂起嬉皮笑臉,沉聲問道,很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權策呵呵一笑,「且放松,不會讓你赴湯蹈火,你與梁王平素有些來往,找個機會,再與他盤桓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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