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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赤心之石(上)

義陽公主府,未名小院兒。

「吱呀」一聲,房門輕輕打開,芙蕖帶著兩個小丫鬟進門來,看了眼床上睡得惡形惡狀的郎君,抿著嘴笑了。

昨夜的盛大場面,只是喬遷喜宴,又不只與喬遷相關,權策是宴會場上的紅星,人人都要來敬上一杯,他是半個主人家,又要在朝中打滾兒,不好拿捏拒絕,喝滿全場,壯烈醉倒,李笳本想安排她留宿,權策卻撐著最後一點清明拒絕,含含糊糊說今日家中還有要事,耽擱不得,無奈下,王暉將他背回家。

芙蕖玩兒心大起,背著手繞著床榻走了好幾圈,又蹲來,用鼻尖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觸了觸,咯咯笑了,輕輕推著他的胳膊,「郎君,郎君」

權策迷迷糊糊醒來,鼻子一嗅,聞到了熟悉的蘭花幽香,眼楮不肯睜開,伸出手臂將芙蕖攬到懷里,揉了兩下,哼唧兩聲,繼續睡覺。

芙蕖倒在他懷里,被他弄得身子發軟,嬌喘細細,貪戀的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糯糯道,「郎君,快些起來了,今日的喜事,還要你操持呢」

喜事?權策一個激靈坐起來,好在他還記得摟著芙蕖,要不然非得將她帶一個 墩兒不可。

「呀,臭郎君,你嚇死我了」芙蕖薄怒,呲了呲小白牙,「快些起來,不然該來不及了」

揮手一招,丫鬟們款款行來,穿衣的穿衣,洗臉的洗臉,做了三年多的封建士大夫,他已然習慣了。

芙蕖親手為他打理頭發,想起了什麼,臉頰緋紅,「郎君,昨夜我已經給太平姨母請過安了,是不是,就不用再去拜訪她了呀?」

听著她怯生生的語氣,權策頗為不安,「怎麼了?可是有甚不妥當的地方?與我說說」

芙蕖忸怩良久,在權策的逼問下,才勉強說出來,「姨母問的事情,好羞人」

卻原來,昨夜她向太平公主請安,便被拉住說話,聊了幾句家常,便扯到了床笫之間,問得極其詳細,他們二人的頻率,每次的時長,玩兒過哪些花樣,感覺可滿意等等,鬧得芙蕖想死的心都有了,本不想回答,可又曉得太平公主與高安公主不同,不是一般的姨母,只好如實回答,兩人的頻率不高,質量卻挺好,她是滿意到心眼兒里了的。

權策哭笑不得,自己沒有收用侍女,太平公主竟然真的疑心到他的身體狀況了,搖搖頭,微有些歉意,「該去拜見的,還是要去,我在朝中打滾兒,怕是累了你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要勞你應付著」

一句話,听得芙蕖周身毛孔舒張,甜蜜到了心尖子上,在她眼中,權策是叱 朝野的蓋世英雄,又是閨閣中知情識趣的如意郎君,更難得的,家里只有她一個女人,在家中不吃窩邊草,在外應酬也是潔身自好,可心可意,讓她如何不愛?

「奴奴不怕,奴奴去」此際,別說是忍著羞臊去拜見太平公主,便是刀山火海,芙蕖也敢去趟上一趟。

洗漱完畢,簡單用了早膳,權策和芙蕖同去了葛繪府上。

今日的喜事,便是權立和權祥同日婚娶,他們二人雖然是天水權家世僕,但有幾代人積累,再加上他們倆都是能干的,跟在權策身邊,在府中地位非同一般,正經攢下了不少家業,在上林坊的西南角購置了外宅。

新娘子是雛菊和榴錦,她倆卻是無親無故,管家從人市上買來的,為了周全他們的婚娶之禮,權策與葛繪商量了,令她們從葛繪府中出嫁。

葛繪的父母雙親商賈出身,經營的還是下九流行當,一向萬分渴慕家中出個當官兒的,葛繪非嫡非長,心性又風輕雲淡,早已被放棄,過了貢試,看到一線希望,葛繪又臨場放棄殿試,氣得老爺子一個倒仰脖,吐血三升,險些要與葛繪斷絕父子關系,如今峰回路轉,一抬腳躍入朝堂,短時間內一升再升,成了六品侍御史,真真是祖墳冒青煙都不敢想的事情。

听聞兒子的貴人要借他們府邸為身邊的侍女管事婚配,老兩口可是抖擻了精神,當成嫁女兒來操辦,大撒請帖,延請了家里的親戚朋友,備齊了細軟嫁妝,要不是雛菊和榴錦攔著,怕是連陪嫁的丫鬟小廝都要給預備。

權策去見了兩位新娘子,想起三年來朝夕相處,一時無言,還是芙蕖開口道,「你們與郎君,雖名為主僕,實則與親人無異,女大當嫁,嫁出門去,要記得多回府看看,若是有不如意的地方,要說與我們听,有我們二人在,定要過得平安喜樂」

權策只是鄭重點頭,認真看了雛菊一眼,她選擇嫁給失去雙腿的權立,不管是為了維護小姐妹,還是當真心有所屬,未來的日子,總是多了一重苦澀,動了動嘴皮,還是不知如何措辭,只是沖她笑了笑。

雛菊眼淚花閃閃,但眉眼中,確實是笑意,榴錦以袖掩面好一會兒,放下時,也是笑靨如花。

時近黃昏,權立、權祥兩家的迎親隊伍相繼來到,進大門,催妝,過美人陣,每個關卡都安排得妥妥的,只是都不過應景,意思到了就是,沒有真心留難的。

新娘才上了轎子,正要起行,斜刺里殺出幾個衣衫髒污的平民漢子,噴著口水大吼,「誰娶俺妹,聘禮咧?聘禮拿不來,誰娶得走?」

一邊吼著,一邊向著花轎沖來,首當其沖的就是雛菊的轎子,權立滾動著輪椅,擋在他們前面,怒聲呵斥,「休得亂來,新娘在這府中出嫁,與爾等有何干系,這里沒有爾等的妹子,速速滾開」

那幾條壯漢卻不是善茬,吐了一口濃痰,一腳將權立踢翻在地,「滾你個死瘸子,街坊鄰居誰不曉得,這兩個不是這家的,都是苦命的丫鬟,跟俺們走散了的,不拿聘禮來,俺們就把新娘搶回家去」

門口鬧成一團,葛家的人不明就里,呆立不動,權立和權祥帶來的人蜂擁上前攔著,廝打起來。

權策立在門口,臉色鐵青,身旁的葛繪怒氣難忍,揮手喝令,「將這幾個潑皮與我痛打一頓,交予官府治罪」

葛家的人這才加入戰團,那幾個壯漢見狀不妙,卻也不等著挨打,發一聲喊,虛張幾下聲勢,便逃之夭夭。

這出插曲過去,迎親拜堂的儀式再無阻擾,權策趕了兩個場子,又飲了不少酒,眼見兩對新人春宵紅燭,他才回到義陽公主府,讓芙蕖先去安置,自己拖著身子去了書房,作為一個陰謀論者,他不怎麼相信今日的腌事是偶然的,指不定又是哪家混賬閑得慌了,給自己上眼藥。

「那幾人都是街面上的潑皮,平素欺壓良善,偷雞模狗為生,並無其他可疑行跡」絕地的回稟,卻與他的猜測不符。

「他們都還活著?」權策又問。

「都好好的,在暗娼窩子里鬼混呢」絕地打消了最後一個疑點,「主人,可要懲戒他們一二?」

權策微微笑,「不必懲戒,讓沙吒術收服他們,多摔打摔打,看有沒有得用的,神都的地面,也該經營一下了」

「是,主人」絕地領命退出。

權策還有半句話沒有說,他們既然自稱是新娘子的兄長,若是真有那像點樣子的,弄假成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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