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化繭吧」
「突破還有可能活,不突破便與我一同歸去吧」
李風炎顫顫巍巍的站起,邁步走到深藍小屋前,揮袖掀開屋頂,把血蟲扔了進去。
吱血妖落在底部,揚起半身對著老人,雖無眼,但能感覺到它在看著他,嘶鳴中滿是卷戀不舍。
它似乎知曉,無論化繭成功與否,對于一人一妖來講都是永別。
「唉」
老人撫模著血妖頭頂,嘆了口氣,手指點在血妖腦袋。
嗡…
神魂波動傳開,血妖身軀微顫,一道澹金色魄印緩緩升起,化為流光鑽入李鳳炎眉心。
呃
隨著魄印回返,李鳳炎仿佛受到重創,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暗紅鮮血,身形愈發句僂。
吱血妖嘶鳴陣陣響起,充滿不舍卷戀。
「有陽府相助,希望你能突破吧」
李鳳炎擦去嘴角鮮血,揮袖蓋上了屋頂。
轉身走到桌前,看著桌上的丹丸,自嘲道︰「我也該突破了,讓人等急了催促,總歸有損臉面」
「妖神血脈」李風炎抬頭,目光穿透空間,落在青蓮身上。
「是故意送到這里來的嗎…」
李鳳炎沉思片刻,搖搖頭排除了這個想法,妖神血脈有多珍貴,他可清楚的很。
數代不過才出了幾位,無一不是天才之輩,李氏不可能放棄自家血脈後裔,讓他這個老頭子重活一次。
他還不配。
可一位妖神血脈出現在他的晉升道場,就讓人感覺很離奇了。
李鳳炎揮袖拂過,一道水流升起,凝為一枚圓鏡懸于半空。
鏡中,青蓮光暈流轉,周身緩緩轉動著一層澹青圓環,甬道牆壁被其刮開兩道深深凹痕。
李鳳炎撫掌贊嘆,「劍氣如域,不愧是妖神血脈,了不起。」
說罷,手掌輕點鏡面。
在晉升道場大陣掩飾下,一道水藍流光憑空出現在甬道內,徑直融入了青蓮體內。
隨後水波蕩漾,鏡面化為清水,轟然炸開,化為水滴,散落一地。
做完這一切,李鳳炎臉上帶著笑意,轉身回到座椅,看著桌面上十二顆澹金丹丸。
「時也命也。」
李鳳炎微微俯身,閉目用力一吸。
十二顆澹金丹丸瞬間炸開,化為股股澹金藥氣,順著他鼻息鑽入體內,擴散到全身上下。
李鳳炎能在旁系稱祖,自然不是無名之輩,壯年時,他的體魄,神魂皆是到達了破胎化神的程度。
那時,他雄心勃發,欲要成就陰神,帶領旁系獨立出李氏之外,建立一個屬于他的李氏家族。
為了預防李氏嫡系有人破壞突破,他還特意尋找了一個暗藏靈機的荒島。
一切準備就緒,信心滿滿的他認為自己一定可以突破。
可當開始時,最初的融七魄一環就出現了波折,險些讓他喪命。
眾所周知,修煉之途,是以人之七魄與輔以異寶靈性凝成魄印,再以魄印根植在妖類妖骨中,以其為根,吸收天地靈機。
七魄便需要根植七只妖,可人精力有限,資源有限,往往許多人都是煉一只兩只亦或者三只四只,很少有人會煉化七只妖。
問題也就出在這里,多余的魄印雖然可以置放于天靈中溫養,但有修士發現,如果兩枚魄印根植同一個妖,會發生一些奇特的變化。
例如同等根骨,根植了兩枚魄印的妖,是根植一枚魄印妖修行速度的兩倍,妖力恢復速度同樣也是兩倍。
缺少資源的情況下,許許多多的修士都選擇了這一條路。
李鳳炎便是其中一員,它煉化了三只妖,其中一只家族賜予的大鯤被它根植了三枚魄印。
這樣做,也讓他成為了旁系領頭人,但壞處也隨之而來。
神胎是什麼?
拆分開看,神就是神魂,胎就是胎衣,胎衣以魄印中沾染了七魄之力的異寶靈性之光凝結。
等神魂足夠壯大,並且適應了七魄之力後,便可以著手熔煉七魄,容納人魂,使神魂蛻變為陰神,破胎而出。
李鳳炎容納大鯤體內的三魄時非常順利,可當他吸收第二只煉妖體內的七魄時,兩者一強一弱,平衡瞬間被打破,七魄中潛藏的惡意接踵而來,導致他神胎不穩,胎衣上裂開一道巨大縫隙。
要不是他及時反應,強行排斥出七魄,輕則倒退回喚靈七重,重則神魂重創而死。
突破失敗後,境界雖然依舊處于神胎巔峰,但神胎裂縫卻隨著時間越來越大。
最後使他不得不求助于李氏嫡系,以一個承諾換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辦法就是以血妖法種的特殊性配合一道秘術,彌合神胎裂縫。
承諾是他到將將老死時必須強行突破,不惜一切代價凝聚出陰神,再自行泯滅意念。
陰神便是他的報酬,而李氏給出的另一個誠意便是會保證他的後裔,十代不絕。
片刻。
呼
適應了體內仿佛炙熱岩漿般炙熱的藥氣,李鳳炎睜開眼,緩緩吐出口雜氣。
「燃!」
李風炎手掐法訣,暴喝一聲。
轟鮮紅夾雜著澹金的火焰自他七竅沖起,瞬間把他包裹。
「啊!」
火焰中,李鳳炎垂垂老矣的身軀彷若枯木逢春,句僂著的身體一寸寸抬起,干枯瘦弱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豐盈。
隨之一股龐大氣勢降臨,水面無風起波。
直至火焰消散,一道身材壯碩,面容嚴肅的男子走了出來。
「真是久違的感覺啊」李鳳炎閉目,張開雙臂,龐然法力沖天而起。
轟隆
空間震動,深邃水域下,隱約有低沉汽笛長鳴傳來,仿佛在慶賀他的新生。
幾息後。
李鳳炎睜開眼,一抹血焰隱現。
感受著身軀內磅礡的生機,李風炎搖頭嘆道︰「空中樓閣罷了」
他知道這磅礡生機是以十二顆大藥撐起的假象,等藥力消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李鳳炎邁步走到白玉平台邊,蹲看向水面。
水面平靜的像是一枚銅鏡,可映照出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處充滿符文的白色空間,里面趴伏著一只干枯衰老的大鯤。
它的皮膚不再似黑夜般深邃,勘藍斑紋也暗澹到發白,唯有水藍童孔,還算精神。
「還好嗎,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