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空。
血肉屏障之上。
一黑一白兩人在空中對視而立,氣氛隱隱有些壓抑。
看著他,李長壽眼中閃過一絲奇異。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面前這男子應當是他在月牙坊市偶然救下的那個御使海蟒的修士,被他閑置在束妖袋中的玉寰,就是他托人送過來的。
倒是沒想到那麼巧,能再遇到。
而且他的修為!似乎進展的不比自己慢啊。
李長壽嘴角露出些許笑意,目光看著對面有些緊張的男子︰「怎麼?不認識我了?」
一句話,瞬時間,兩人之間的壓抑氛圍被打破。
白龍繃緊的臉一下垮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干巴巴說道︰「李公子,好久不見了。」說著他雙手合十,一臉誠懇的拜了拜︰「上次還要多謝李公子救命之恩…」
「哦?」
「救命之恩?我可沒有」李長壽笑著搖搖頭。
「我只是殺賊而已。」
「再說,你不是還送給了我一塊玉麼。」李長壽說起玉,嘴角一翹,翻手取出了束妖袋中的玉寰,手心輕輕拋了拋。
白龍目光隨著玉寰上下游動,似乎想到了什麼,臉頰抽了抽,不敢看向對面少年的眼神,悄悄移開目光︰「哈哈,只要李公子不嫌棄就好。」
「嗯…」
「不嫌棄,畢竟是白來的中品器妖,我怎麼能嫌棄呢。」
李長壽嘴角輕抿,翻手收了玉寰。
臉上露出一副我很知足的表情。
他這表情讓知道玉寰根底的白龍心里很別扭,多少有些愧疚心的他,決定還是離他遠遠的。
只要自己看不到,心中就不會生出罪惡感。
「那什麼…」
「李公子,我還有些事情,我們有緣再會!」
對著李長壽拱了拱手,白龍就要運轉術法神通離開此處。
對此,李長壽臉色不變,一抹清亮光芒在他眉心閃過,抬腳輕輕躲了躲。
嗡…
伴隨著濃重妖力,五彩流光沖天而起,天際仿佛掛起一道彩虹。
在白龍漲紅的臉色下,眨眼間,一道道細密的五彩箭絲交織成一個牢籠,把兩人一同鎖在了里面。
這時,李長壽嘴角輕啟︰「別急著走!」
「與我講述一下這個血肉護罩如何?」
「你一定知道的吧?」
白龍臉色有紅轉青,由青轉黑,由黑轉白,最後統統化為了苦笑。
目光看著不遠處的清冷少年,眼中憋屈、郁悶不已。
「李公子…」
「能不能把大寶劍收一收?」
「我怕它一不小心扎死我!」
「放心,我保證不跑。」
白龍手指指著眉心一寸遠的空處,小心的偏了偏腦袋,有些氣悶的說道。
在他話音落下後,心中的瘋狂警示頓時消失不見。
白龍使勁拍了拍胸口,輕松的喘了口大氣。
實在是這股斬人神魂的劍光太過可怕。
在他提出告辭時,他就感覺眉心傳來針扎一般的刺痛,同時他心中的那股神秘感知告訴他,不能跑,跑不掉,會重傷垂死。
「說說吧,怎麼回事。」
見他恢復平靜,李長壽開口了。
白龍有些不認命般的在腦中模擬殺死眼前少年的想法,當然,他只是想想,心中多少有些被如此輕易制服的不甘心。
「咳咳咳…」
白龍忽然九十度折腰,發出一震劇烈的咳嗦聲。
李長壽冷眼看去,有些不知所以。
半響。
「呼呼」
白龍直起腰,使勁揉了揉臉,抬頭看著不遠處的清冷少年,嘴角咧了咧︰「這要從李家血啼酒開始講起….」
而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血肉屏障內部發生了劇烈變化。
不知何時,在血肉屏障上空的肉球已然破裂,出現一道丈高,四臂無面,通體黑紅,體表布滿紋路的怪人。
在它背上,無數細密血管伸展,與血肉屏障相連接,點點殷紅血水自他體表滑落,怪人體內一股意志漸漸蘇醒。
花園涼亭中,靜安道姑抬頭望向怪人,低聲自語道︰「把這些凡人祭祀了,再加上李雄,護發神尊就能再進一步,那時,就算被察覺到又如何!呵呵呵…」
「 …」
一聲低沉喘息傳遍鎮中。
所有人皆是覺得頭皮一麻,抬頭向著天空看去,天空的血色屏障越發艷紅,有一種不祥般的預兆,他們心中本能的想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有人進入櫥櫃、有人進入地窖、有人進入密室…
這個七八千口的小鎮突然寂靜了下來,吵鬧、哭聲,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而此時的李安、李木一行人正步履匆忙的行走在一條小路上。
「當家的,我們別回去了,我們去李府找環兒吧。」
「環兒師傅可是仙人!」
在眾人最後面,一個身穿厚實長裙的婦人小心看了一眼前方,低聲對著身旁的李虎說道。
李虎看了她眼,沒說話。
「當家的!」
「閉嘴,回去再說。」李虎低喝一聲。
前方帶路的李安扭頭瞪了兩人一眼。
「對…」就在李虎想要道歉時。
…
粗重的喘息聲仿佛就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李安神色有些不安的看向李木頭頂的雙頭怪鳥。
「啊!」
「救命!」
「這是什麼!」
「滾啊!」
「我的娃!啊….」
遠處慘叫聲接連響起。
聞聲,李安臉色一變,扭頭看去,目光忽然愣住了。
在他眼中,鎮中心處下起了細密的血絲,但這並不是他愣住的原因。
而是,在血絲落下後不久,一顆顆大小不一的血色繭子升空而起,如同之前那個肉球一般,懸掛于天空之上。
位于繭子上方的血絲一閃一閃,似乎有一種流性物質被肉血天幕吸收。
而且,這密集的血絲,正以一股不慢的速度向著周圍擴展。
「跑!」李安一聲大喝,驚醒了呆滯的眾人,領著家人向著小鎮邊際跑去。
鎮中心,李府地底。
一座足球場那麼大的地下洞窟中,數百根兩米粗細的青銅柱支撐著這個巨大的地窟。
其中白玉為板,青石為階,密密麻麻的琉璃管道順著青銅柱延伸而下,順著玉板,匯聚到了洞窟中心處。
一口殷紅到似欲滴血的龐大缸狀器皿。
在其後,放置著數百上千口一米多高的白玉石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