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風悅客棧。
謝端陽回到自己房間,並未直接上床休息,而是後仰閉目躺在靠椅上。
臉上難見喜怒。
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他悠悠吐出口濁氣,睜開雙目。
反手拿出那只收有「定顏丹」的小瓶,隨意置于身邊茶幾上,低聲自語。
「這位韓師弟,實在太過謹慎了些。」
縱然韓立不覺得謝端陽會害自己,但天生的小心,還有任何人都不可或缺的獨佔心理作用下。
他還是死死保守住了,手中有著「三轉重元功」的秘密。
甚至,謝端陽還懷疑。
自己向其透露青元子有可能是化神修士的事情,說不定反而加重了其決心。
畢竟天南已有數萬年不曾出現過化神修士,對于其衣缽傳承。
即便是合歡老魔等三大後期修士听說後,怕是也會想著瞧上一兩眼。
這回,他可是真有些用力過度,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難不成,真要利用太虛鏡自己推演不成?」
將月光石的燈光熄滅,謝端陽合衣躺在床上,暗暗念道。
「三轉重元功」的立意其實並不復雜,反而甚是簡單。
練氣、築基、結丹三重境界,最顯著的變化,就是法力性質。
練氣期,靈力飄浮如氣。
築基境界,法力凝結如水。
而待到結丹後,真元法力則是凝實如固態。
所謂的金丹,就是以這種固態的真元凝聚而成。
雖然真實情況遠非如此簡單,但盡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說法表示的話,就是如此。
每進一層,法力總量,精粹程度都會大大提升。
而「三轉重元功」,就是通過一次次地散功重修,從而將修煉出來的法力真元進行壓縮精煉。
如是三次以後,體內法力已是精粹到極致的,與結丹修士的真元極為近似。
此時再嘗試結丹,自然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也不是說必須要將「三轉重元功」徹底練成才行。
哪怕只是散功重修一次,或者不是從假丹境界,而是從中期、後期,都可進行。
只是效果要差些就是。
知道了這理論基礎,其實太虛鏡自己就可針對《熔金大法》,量身打造套對應的《三轉重元功》。
只是因為缺少原本作為參考,知道禁忌注意事項。
花費的時間絕不會太少,怎麼也得花費二十來年光陰。
還是在沒太多其它進程任務佔據太虛鏡資源的前提下。
但如果從韓立處得了原本,再結合《青元劍訣》,謝端陽有把握將時間縮短到三四年內。
就算同時推演其它,也不會超過十數二十年。
「無妨,距離他遠走亂星海還有兩年左右時間。」
好在謝端陽深知韓立性格,對于這回拿到手,其實並未抱太大指望,早早準備好數套後續的應對策略。
只要把握好合適時機,依原計劃進行就是。
就是這麼做,可能會稍顯冒險,也可能影響到後續劇情。
需得拿捏把握妥當才好。
又自在心中盤算數次,反復推演。
眯眼假寐了近一個時辰,謝端陽站起身來,貼近窗根放出神識搜尋四周。
確定無人後,他挽起袖子,露出臂上銅環,放出全副武裝的土行甲尸,再次激活「百色無影甲」的偽裝變化能力。
甲尸一手握緊土黃玉牌,同時遞出只手臂與謝端陽握在一起。
土黃光芒將身體籠罩,只是一轉,兩人身軀就已直接沒入地中,消失不見。
地底下,是與地上截然不同的環境。
謝端陽的神識已然不弱,但在泥土中也延伸不了太遠。
而且越是向下,就越覺得困難。
反而修為不及他的甲尸,轉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燕翎堡的地圖,謝端陽早已第一天就已實地考察了個大概。
之後每出門一次,就清晰一分。
不過四五個呼吸,就自出現在風悅客棧三條街外的一處無人民居當中。
從地上鑽出,謝端陽再次放出神識觀察四周,將甲尸收入御尸環中。
然後施展「御風訣」,輕飄飄穿街過巷,專門那些偏僻小路。
走過數十丈後,再次遁入地下。
如是再三,很快出現在高達數十丈的城牆跟前。
「嗯,這里的禁制好像減弱許多。」
謝端陽觀察數回後,不由低聲念道。
類似這等護山大陣,本來就是對外大于對內。
何況也不是隨時禁制全開,否則族人正常進出都會大受影響。
但會弱到幾近于無,還是大大超出謝端陽預計之外。
不過轉念幾想,他就明白大概是怎麼回事。
再過幾天,魔道六宗就要入侵越。
而等到明天收割完越修士的魂魄元神,燕家就會隨同鬼靈門整體遷移。
怕是已經將幾處大陣陣眼的陣旗、陣盤收回。
不過,這對謝端陽而言,倒是件好事。
他早就將燕家守城護衛的巡邏規律打探清楚,借著兩班替換的間隔。
輕輕一躍,就以江湖中廣為流傳的「壁虎游牆功」快速翻出城去。
在「斂息術」作用下,半點兒靈力波動與氣息都未泄露。
說來也是好笑,修士的思維基本都是針對修士而去,怎麼也不會將世俗武功考慮在內。
出城百丈後,謝端陽再次遁入其中,循著燕翎堡西邊山峰而去。
不僅「斂息術」收到極致,更是遁到地下最深處。
饒是如此,謝端陽仍是不敢大意。
縱然知道對方不可能時時放出神識,但依舊在結丹修士神識極限範圍外停止動作。
謝端陽繼續潛在地底,只是悄悄放出甲尸出土,小心探出個頭。
確認安然無事後,方才替換位置,極目遠望。
「果然。」
距離太遠,謝端陽運足目力也才勉強看到小山峰上有十數個模湖黑影正自忙碌著什麼。
「鬼靈門、王禪、暗靈根、《血靈大法》……」
默念幾聲,將四周環境收入眼底,謝端陽沒有多做什麼,繼續遁入地中,沿原路返回。
一去一回,居然又花費了將近一個時辰。
這次回去之後,他沒有再做其它事情。
一覺,就睡到了天亮,被每逢要事必定提前早起的韓立傳音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