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一立,楚陸仁立刻覺得自己的思緒收斂了不少。
此前斬出三毒之「貪」,成功「悟能」之後,他隨時隨地都充斥著一股全能感,幾乎都要被其沖垮。
但是在立下八戒後,楚陸仁立刻覺得那種全能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拘束和沉穩,同時他也可以感覺到,自己對于內天地的認知更加精準了,操縱的尺度也開始變得更加細微了。
如果說原先的他只能進行厘米級的操縱。
那麼現在,他已經可以進行微米級的操縱了,看上去只是更加細致,但實際上卻是一種更高的境界。
「還剩下最後一個。」
「悟淨」
楚陸仁一邊在心中思索,一邊也覺得有些奇異,這趟東行之旅的發展哪怕是他本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尤其是如今跟在他身邊的心猿意馬貪豬,竟是頗為符合穿越前的某個經典名著,這也是自己之前的穿越者,那位「大周國師」的算計麼?自己吞納城皇來提升修為,就必然走到現在這一步嗎?
「罷了。」
楚陸仁灑月兌一笑,些許愁緒如春風拂面,很快就被他拋在了腦後︰「船到橋頭自然直,何必糾結呢。」
話音落下,楚陸仁便邁步而去
廣教,作為曾經的第四大教,排面自然是非常足的,其道場碧游宮所在的東海也不是尋常人能到的。
因為想要進入東海,就必須過一條河。
那是昔日萬仙教主親手布下的河流,用以隔絕東海和大陸,作為他廣教對外收徒拜師的第一道考驗。
其名︰流沙河。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楚陸仁一路無阻,降妖伏魔,收納城皇,很快就來到了這條橫跨八百里,規模不下于江海的流沙河。
和許多人想象的不同,流沙河並沒有太多的波浪起伏,反而平靜的猶如地面一半。河水不起半點波蘭,河面上滾動著一層薄薄的細沙,微風吹過時,些許細沙就會離開河面,在空中肆意舞蹈。
流沙河,乍听之下蒼莽壯觀。
然而真正到了之後,才會發現這竟是一座如此雅致,甚至平靜到詭異的地方。入耳之聲只剩下微風。
「嘩嘩嘩」
風聲吹過耳畔。
除此之外,沒有鳥聲,沒有人聲,甚至連魚兒濺躍的聲音都沒有,這讓楚陸仁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思索片刻後,楚陸仁摘下一根墨玉色的長發,發絲離手瞬間便迎風變化,最後化作了一個和他相差無幾的身影,一步飛到了流沙河的上空,結果前腳剛踏進去,後腳就喪失了所有浮空的能力。
「撲通!」
發絲化作的分身當場跌入流沙河中,頃刻間就現了原形,而後被迅速腐蝕,沖刷在了河里黃沙之中。
「有意思。」
楚陸仁見狀頓時雙眼微亮︰「果然是教祖的手段,直接修改了世界的參數,此地禁止任何離地之物?」
同樣的手法他也可以做到。
不過僅限于他自己的內天地。
然而教祖卻不同,教祖執掌天地道果,在現世里也可以做到。因此在楚陸仁看來,眼前這條八百里流沙河,實際上就是一個特殊的內天地。在這個內天地的範圍內,不允許任何事物離開地面。
飛行也好,渡河也好。
只要不再接觸大地,就會立刻遭到世界的針對,強迫你重新回到地面然而如果你想要渡河的話,
你腳下唯一的地面,就是流沙河的河底。
所以這流沙河,極難橫渡。
想要渡過它,最起碼也得是金仙,金性不朽,可以在流沙河的腐蝕下強撐,或者改變流沙河的規則。
「道長欲渡河?」
陡然間,一道聲音悠悠響起,楚陸仁應聲回頭,卻見本來空無一物的岸邊竟突然多出了一個小港口。
港口邊上,靠著一艘小船。
船首則是站著一個打扮樸素,身材健壯的漁夫。漁夫雙手持著船槳,正對著他微笑,笑容熱情好客。
「嗯?」
楚陸仁目光落在那漁夫的身上後,卻是眉毛一挑,旋即竟沒有拒絕,直接走到了那艘小船上,看向了漁夫,直接神意傳音道︰「前輩為何在此?」
雖然漁夫乍看之下沒有異常。
但如此突兀的出現,怎麼看都有問題。
楚陸仁稍作觀察後,立刻就看穿了對方的身份漁夫不是別人,正是在京城有過一面之緣的達摩。
「好眼力。」
達摩笑容不變,嘴唇不動,卻有一道聲音徑直傳入楚陸仁耳畔︰「前方危險,三教聯手要先除了你。」
他是來報信的。
「哦?」
楚陸仁聞言眼角一挑,隨後就見漁夫再度傳來了幾道畫面,那是他的憑證一個是淨教的人手布置。
「燃燈道人親自出手。」
「準聖修持。」
另一道畫面,則是來自玉虛宮,竟有三位金仙響應了燃燈的號召,分別是赤精子,太乙真人,還有廣成子。
「這個畫面也是您看到的?」
「玉虛宮的不是。」
達摩聞言搖了搖頭︰「玉虛宮那邊的畫面,是一個變數送過來的他說他叫羅昊,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讓你別死了。」
楚陸仁︰「」
「是羅師弟啊。」楚陸仁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很快整肅了神情畢竟現在他可是不近男色的。
「除此之外,據說人教也有弟子出手。」達摩嘆息一聲︰「如果真是如此,那出手者必是玄都大法師,那也是一位準聖。」
「多謝提醒。」
楚陸仁點了點頭,隨後毫不猶豫地下了船︰「這流沙河不渡也罷我先去找幾個幫手,然後再回來。」
這不是慫,是穩。
畢竟按照達摩的說法,足足兩位準聖,三位金仙,這怎麼打?
光是一位金仙,壓龍老母就足以和自己抗衡了,而按照他的估計,想要對付準聖,他至少得有十萬米的內天地。可即便他已經非常努力地擴充了,迄今為止也才將內天地擴展到三萬米的規模。
往好的方向想,三位金仙自己還能打。
兩位準聖?
還是先戰略轉進一波吧。
想到這里,楚陸仁沒有任何猶豫,對著達摩道謝一聲後,便迅速遠離了流沙河,然而他前腳剛離開。
後腳,流沙河方向就傳來了震天巨響。
「轟隆!」
伴隨著巨響聲一同傳來的,還有一道焦急和憂心的呼喊︰「快走!我這只是一具化身,攔不住他們!」
楚陸仁︰「!!」
「遁!」
楚陸仁不敢猶豫,身形疾走,腳下的地面一步邁出就是千百里縮地,瞬間就遠離了流沙河千里開外。
然而——
「卡擦!」
陡然間,仿佛撞碎了一塊玻璃般,楚陸仁身形一滯,卻是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知道已經沒有意義了。
眼前,是一條八百里寬的河流。
流沙河。
他又回來了。
而這一次,流沙河的邊上已經看不到達摩化身的漁夫,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負手背對著他的人影。
人影高大,站在流沙河旁,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宗師氣度。更重要的是在他那潔淨的白衣大氅上,竟是繡著一個龍飛鳳舞的「玄」字,楚陸仁一眼看過去,頓時感到了一股沛然壓力撲面而來。
玄?
楚陸仁見狀心中頓時一凜,一個「玄」字如此氣魄,難道這就是達摩口中的人教準聖,玄都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