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牌關，數百年來幾乎沒有一位修士踏足的禁地，同時也是數百年前那場滅商之戰中最巔峰的戰場。
廣教獨戰其余三教。
萬仙教主一人擺下誅仙劍陣，先戰無為道人，再戰玉虛天尊，最後三教祖一起動手，這才將其擊敗。
如此戰績，非同凡響。
而事實上廣教雖然沒了，但有不少教眾因為投靠了大周，最後成為了大周的天官。此前接楚陸仁來玉京城的涵芝仙便是其中之一，所以界牌關內雖然沒有人來，但界牌關外卻常常有人來祭拜。
盡管界牌關並非萬仙教主的戰死之地。
萬仙教主被其他三位教祖算計，最後戰死的地方，是潼關。而那里，至今依舊被仙教牢牢地把控著。
「不過這里沒有人來，不僅僅是因為教祖的忌諱。」
「還有這無處不在的劍氣。」
楚陸仁行走在廢棄的城內街道上，隨手一抓，便從空氣里抓出了一道無形劍氣，不斷切割他的肌膚。
「道法體系不修肉身。」
「平時只能用法力護持。」
「而這劍氣專斬法力，若是強行和他抗衡的話，非但沒有任何益處，反而還會被其斬滅了三花五氣。」
「怪不得號稱‘誅仙’。」
說完，楚陸仁便隨手一捏，直接將手里的劍氣捏了個粉碎專斬法力的劍氣，對他來說自然無用。
緊接著，楚陸仁又抬眼望天，或許是誅仙劍陣的殘留影響，整個界牌關終年都被一團烏雲籠罩，難見天光，明明是白天，卻仿佛夜晚一般，伸手不見五指，是不是還有鬼哭狼嚎之聲幽幽傳出。
「不過我更喜歡亮一點。」
收回視線，楚陸仁看了看四周，輕輕拂袖，內天地展開，一道無形的場域迅速以他為中心蔓延開來。
隨之而來的，是柔和的明光。
內天地涵蓋方圓五百米，所過之處，所有和「光」相關的參數都被修改，黑暗如潮水般被驅逐開來。
天地一片清明。
與此同時，楚陸仁的腰間也亮起了一道金光，那是一塊金牌，牌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免死。
免死金牌！
這塊金牌是女帝給他的，能夠隔絕教祖的感應，所以即便楚陸仁在界牌內動手，三教祖也不會察覺。
而能夠發現楚陸仁動手的教祖，只有一位。
那就是從一開始就待在界牌關內，在楚陸仁突破之際和其他教祖一樣投來了「天意」視線的第四人。
「晚輩楚陸仁，見過萬仙教主。」楚陸仁開口之際，也對著四周拱了拱手，聲音在界牌關各處回蕩。然而他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所過之處只有一片沉寂，仿佛從始至終這里就沒有第二個人。
「前輩何必遮遮掩掩？」
楚陸仁沉吟片刻後，再度開口︰「前輩既然在晚輩突破時找上了晚輩，應該早已做好見面準備才對。」
就在這時，楚陸仁突然發現了不對。
「嗯？」
只見楚陸仁鼻子一抽，竟是聞到了一股燃香味，和城皇廟里的很像。他心里瞬間便生出了諸多猜測。
緊接著——
「不是不想見。」
一道聲音順著燃香味在楚陸仁的耳邊響起︰「而是對如今的吾而言，哪怕是見一面，都要竭盡全力。」
沒有形體。
只有聲音。
「有意思」楚陸仁見狀也是雙眼微亮︰「香火之力？你不是真正的萬仙教主，只是他遺留下來的分神，本應該就此消散，但卻被殘存的誅仙劍陣困住，再加上數百年來廣教弟子的祭拜供奉」
「成精了？」
楚陸仁親身體驗過「人皇道果」，而「人皇道果」是香火之力的集大成，與之相關的自然瞞不過他。
「對，也不對。」
萬仙教主的語氣很平靜︰「我的出現確實如你所說，是仰仗香火之力，但我並不是遺留下來的分神。」
「不如說正好相反。」
「我才是主神。」
「而死在了潼關的那個，才是我的分神。」
萬仙教主解釋道︰「昔日我擺下誅仙陣，就是察覺到不對，想要試探一下其他三位教祖對我的態度。」
「結果不出我所料。」
「玉虛，無為，滿願，三人同時出手對付我。」
「當時我就知道，他們三人已經達成協議，打算先殺我來補天了。既然如此，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所以我才在誅仙陣破之後主動割裂道果和神念，一半繼承了我食氣至今的所有積累，放在明面上。另一半則潛藏在了這里，借用香火之力重新凝聚不過話雖如此，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萬仙教主的說法有理有據。
然而楚陸仁卻沒有著急地回應他，反而是先看了看四周，思索片刻後，才突然道︰「我如何信你？」
「什麼意思？」
「我又沒有見過真正的萬仙教主。」楚陸仁小手一攤︰「萬一你是某一位教祖假扮的，想要暗算我呢？」
「我需要證據。」
「」
楚陸仁的話讓萬仙教主沉默了許久，然後聲音才幽幽響起︰「我沒有證據，也無法證明，信不信隨你」
然而就在這時，萬仙教主突然聲音一頓，緊接著便是一道驚怒聲響起︰
「好膽！」
幾乎同時，楚陸仁也是雙眼一亮︰「抓到你了！」
話音落下，卻見楚陸仁的手里陡然浮現出了一道明亮的光線，一頭被他抓著，另一頭直入界牌關深處。
這是他的內天地。
「雖然完全展開後只有短短五百米，但也是可以變通的。只要將範圍縮短到一根繩子的粗細，能觸及的距離就不是五百米了，而是一百倍，足足五萬米！這個長度已經足夠搜索整個界牌關了。」
「你躲得還挺嚴實。」
「不過可惜。」
「龍游淺灘遭蝦戲，拔毛的鳳凰不如雞。」楚陸仁咧嘴一笑︰「輸家神氣什麼？還是乖乖讓我進去吧。」
楚陸仁長長的內天地直接捅進界牌關深處。
與此同時，界牌關內也傳來了一股阻力，仿佛一層薄膜。
「不要」
萬仙教主的聲音隱隱傳來，似乎是在求饒，又似乎是在強忍痛楚，然而楚陸仁此時可不會心慈手軟。
于是他更用力了。
「破！」
只見楚陸仁一聲輕喝，內天地直搗黃龍，終于鎖定了一個隱藏在香火中的未知之地，當即心念一動。
「轟隆」
下一秒，薄膜被一捅而破，那個未知之地竟然就這樣被楚陸仁的內天地直接撐開。隨後楚陸仁的內天地便化作了一條恢弘大道。而楚陸仁站在大道上，邁開腳步，直接闖進了那座未知之地內。
「哼！」
幾乎同時，未知之地內也傳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彌漫的香火之力被一掃而空，露出了真實的模樣。
「果然。」
楚陸仁看著高台上神色鐵青的人影，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三大教祖行事嚴密，怎麼可能會有疏漏。」
「蘇醒的萬仙教主，果然是假的啊。」
此言一出，台上人影卻突然道︰「但合作是真的。」
「合作？」
楚陸仁雙手背負，打量著對方，輕聲道︰「你如何與我合作？為何與我合作？我又應該如何稱呼你？」
「無當聖母？」
最後的遮掩應聲而散，只見台上，一位嬌媚豐腴的美婦身穿道袍，盤膝而坐，臉上的表情滿是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