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東,明靈王廟前的高大祭壇上。
達摩和文殊廣法天尊各自神色震撼地看向了祭壇上的年輕道人,看了許久才驚覺過來,神色大變。
「怎麼回事!?」——
移不開視線。
明明從遠處看那道人的時候還沒有任何感覺,然而當他們運轉法力,看到道人的真身的瞬間,周遭天地便失去了色彩,他們的視線也被徹底釘死在了道人的身邊,不管怎麼做都無法看向別處。
「哼!」
達摩最為果斷,當即閉上雙眼,切斷了那一縷法力的聯系︰「原來如此,不是留住了我們的視線。」
「而是留住了我們的法力。」
「仿佛一沼泥潭。」
「看到他的瞬間,便已經深入其中了。」
「那到底是何方神聖?」
達摩思慮的同時,文殊廣法天尊也後知後覺地閉上雙眼,掙月兌了出來,只是卻臉色遠不如達摩鎮定。
更重要的是,比起心中驚疑不定,不清楚那道人要做什麼的文殊廣法天尊,達摩心中反而有了猜測︰「除開地矩的威勢,那道人的修為也就是三花聚頂,但氣機卻如熊熊烈火,有沖天之勢。」
「他這是要突破?」
達摩曾經收下秦婉然當弟子,而從秦婉然口中,他也知道自己在後世或許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秦婉然曾經打算告知全部。
但卻被他主動拒絕了。
不過一些基本的,有關「武道」的知識達摩還是了解過的,所以對那年輕道人的狀態他也更有把握。
「合道?」
達摩忍不住低聲喃喃,有些難以置信因為合道這個境界,放在神通體系並不算高,哪怕不論境界,只論戰力,也就是上仙,也說不上頂尖可眼下,動用的卻是神通體系中最頂級的地矩!
為了一個人突破合道,動用最頂級的陣法。
武道體系的合道,這麼厲害嗎?
還是說厲害的,是祭壇上的那個年輕道人?他的「道」得有多麼宏大,才需要動用地矩才能完善?
事實上,這就是達摩的誤會了。
同時,這也是很多此刻正圍觀這一場盛典的修士所共有的誤會,認為楚陸仁的「道」肯定極為宏大。
然而實際卻截然相反。
楚陸仁的道,並不宏大,甚至很小,小到專注于細微的竅穴,人體的五髒六腑,經脈血液乃至全身。
天地?陰陽?混沌?
都不是。
楚陸仁的「道」,所求之物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轟隆!」
下一秒,祭壇上的楚陸仁便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沒有什麼特殊的異象,氣機的變化就在這一呼一吸間。
吸氣剎那,楚陸仁心神交感香火神界。
他的「道」,在經過間接體驗了女帝不對,是人皇道果之後,就已經走到了臨門一腳,只差一步。
這一步,就是對大周朝廷的完整了解。
而了解越深,他就能根據大周朝廷的運轉,將自己的內天地調整到最完美的層次,只是尋常來講,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化凡,行走天下數年,甚至數十年才有可能成功。可現在不一樣了。
城皇體系遍布天下。
大周朝廷的運轉,有什麼人比這些城皇更清楚?
因此在它們的幫助下,楚陸仁足不出戶,通過共享天下城皇的視野,就可以直接觀測整個大周朝廷。
呼氣剎那,數十年苦功,楚陸仁一蹴而就。
「轟!」
頃刻間,天地齊鳴
而始終在觀察的達摩,在看到楚陸仁沐浴香火,寶相莊嚴的模樣後,更是神色劇震,心中靈感迸發。
「承億萬香火而成道。」
「若是這樣的人,從萬民中出,定然也是歸屬于萬民,而不會像三大教祖那般高高在上宛若天規吧?」
「這就是人皇道果的根基?」
「我若能將其化用呢?」
「我心中的教祖」達摩閉上雙眼,心中的靈感,還有那些「大逆不道的念頭」幾乎壓抑不住地涌出。
為眾生而成的教祖。
自然是大慈悲,大勇氣,大智慧的存在。
「滿願真聖,師尊何嘗不是如此?滿足世間一切願望是了,師尊能成道,恐怕也有借鑒人皇道果。」
「他可以。」
「我為何不行?」
對于滿願真聖,達摩早已不再敬畏。
而其他兩位教祖也並非良選。
所以他此前才會想要在心中為自己觀想一尊新的教祖,只是一直想不到名字,所以難免有一點迷茫。
如今看到了楚陸仁合道的一幕後,達摩心中靈感爆發,只覺得一個名字即將浮現,卻又卡住了,不上不下的,甚為難受這種感覺,哪怕以他的心境修持,也難免生出了幾分憋悶的不爽感。
于是下意識地,他想起了秦婉然此前心情不好時會說的話。
想到這里,達摩看著不遠處祭壇上的楚陸仁,突然福至心靈般合起雙手,竟是低聲誦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我的道,成了。」
祭壇上,楚陸仁一口氣呼出後,終于發出了難言的感慨︰「雖然有些拔苗助長,但夢境就不計較了。」
此刻的他,感覺極為特殊。
地矩,所謂的香火神界,基于城皇體系,其實就是人皇道果的雛形。
所以他現在,就像是在人皇道果的身體內暢快遨游,無數的香火則像是溫柔的水,包裹著他的身體。
人皇道果的滋味真不錯啊。
這種全新的感覺,仿佛飛升一般。
他的視角也在香火神界的加持下不斷攀升,直入雲端,甚至看到了天上那隱隱朝著自己看來的三道視線。
「想必那就是三位教祖了嗯?」
楚陸仁突然一愣。
此刻的他還處于剛剛突破境界,即將爆發的階段,心神還很敏感,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能察覺到——
「第四個?」
宛若天規一般朝自己看來的視線。
有四道!
不過相比于前三道煌煌如大日的視線,這第四道視線簡直微弱到了極致,如同螢火和皓月間的差距。
「那個方向是」
楚陸仁側目看向了視線傳來的方向,千萬里距離在香火神界的加持下瞬間拉近,很快一處地界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那是一座被廢棄多年的城池。
城門上,掛著一塊染塵的匾牌。
界牌關。
「沒死?」楚陸仁收回視線,心中思忖。界牌關,那可是原劇情里都提過的,第四教祖戰敗之地。
當然,戰敗不是戰死。
第四教祖的戰死之地,乃是潼關。
而那里早就被三大教給掃蕩過一遍了,反倒是界牌關被遺忘這是,燈下黑?居然真的瞞過去了?
不,不太可能。
第四教祖死沒死,其他三位教祖怎會沒把握?況且教祖之死事關天地靈氣,也不是說假死就能假死的。
這麼說殘魂?
楚陸仁正在心中思量呢,結果突然間,他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正一路向玉京城趕來。
那是一個趾高氣昂,志得意滿的年輕人,手里還抓著一塊流光溢彩的玉如意。
「羅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