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發現自己居然身處城內,而且還是江南府第二大城,人口數十萬的松江城,陳魚雁頓時松了一口氣。
所謂渾水好模魚。
人這麼多,紅塵氣沖天,其中也不乏武者,氣血內力紛亂交雜,非常適合她這樣的人趁亂隱藏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
陳魚雁突然眉頭一皺,只見她的四周,一只只漆黑的手臂突然從地里長出,而本應堅實的大地竟也隨之一變,仿佛變成了一張鋪開的皮肉,她的雙腳甚至有了陷進其中的感覺,即將被其吞沒。
更重要的是——聲音,消失了。
本來她站在一處街巷里,周圍人影簇擁,人聲鼎沸。然而現在,原本喧囂的聲音卻是頃刻間消失了。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骨骼輕響。
「卡擦卡擦」
只見陳魚雁周圍的所有人,無一例外,突然齊齊轉過腦袋,眼中童孔渙散,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邪靈」
陳魚雁何等見識,自然不會被這樣的場景嚇到,反而篤定了剛剛的結論︰「無心那家伙果然勾結了邪教,他現在被茶精纏住,無法來追殺我所以才讓這些邪靈出手?哼,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下一秒,陳魚雁便雙手掐訣。
十根青蔥玉指交纏在一起,仿佛十條白蛇,最後結出了一個繁瑣復雜的法印,右手指天左手指地。
誠如岳未央所說,陳魚雁雖然修練了魔宗的至高武功《無邊處無法無想天》,但這並非她的主修武功。
因為《無邊處無法無想天》,是一門元神尸解的功法。
而陳魚雁靈肉合一,主修的武功自然不同。
她的主修武功,其實是在魔宗的一次心界探索中,在心界意外獲得的,名為《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這門功法奇詭無比,而且修練出來的功體極其霸道,號稱「萬世不移」。需要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散功,雖然散功一次,就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恢復,但每一次散工,都可以積累下一世的根基。
散功次數越多,根基越重。
一次次疊加下來,最高可以達到「萬世」,而到了那個境界,她一年的功力就可以媲美別人一萬年。
陳魚雁苦修至今,已經積累了百世根基。
多虧了這百世根基,她才能在《無邊處無法無想天》的修行上突飛 進,甚至走到了突破的臨界點。
「這正好是一次機會」
「不破不立!」
陳魚雁咬牙︰「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雖然霸道,但以我的進度,根本不可能修煉到萬世不移的境界。不如干脆借此機會,再度散功,然後將重修的功體,全部轉化為無邊處無法無想天的功體。」
「這樣一來,我就放棄了靈肉合一,改換門路,再走元神尸解。」
「而幽魔匕上的邪毒只針對體魄,對氣血內力有用。我若是元神尸解,也可以輕松化解這邪毒之危。」
「就這麼辦!」
陳魚雁能當上魔尊傳人,自然也是果決狠辣的性格,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便不再有一星半點的猶豫。
「破!」
下一秒,陳魚雁手中的法印便轟然崩散,隨著這一散,她體內原本磅礡如海的氣血內力竟然也炸開了!
「轟隆!」
潰散的氣血和神意仿佛一股清流,所過之處所有異狀全部消失。地上的漆黑手臂化作了漫天塵埃,大地也重新恢復堅實。而原本童孔渙散的四周行人更是一個個驚醒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至于陳魚雁,則是消失在了原地。
「嘩嘩」
清風吹過,一切重歸正常。然而在清風中,似乎還夾雜著暴怒的呼喊,以及追尋而去的激烈腳步聲
無上魔宗,天極大雪山。
「我終于回來啦~!」
載人飛禽落地,顧瀾清開心地從飛禽背上跳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卻讓她生出了舒心感。
「師傅!師傅!」
終于回家,顧瀾清也露出了幾分少女姿態,一路蹦蹦跳跳就往師傅的閉關之地跑,結果沒跑幾步,就聞到了一陣香風。緊接著,一道身穿道袍的妖嬈身影就攔在了她面前,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喲,這不是小瀾清麼。」
「什麼事這麼高興,找到男人了?」
「嗚!?」顧瀾清聞言頓時捂住了嘴巴,一眼看去,認出了對方︰「謝師叔,您怎麼會在這里啊?」
「怎麼?不歡迎我?」
妖嬈道姑聞言眉眼一豎︰「小瀾清你這可不對哦。雖然魚雁是你的師傅,可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啊。」
「瀾清知錯了。」
顧瀾清熟知道姑的性格,果斷低頭︰「只是沉淪天事務繁忙,謝師叔您是有什麼事情來找師傅麼?」
謝塵緣,無上魔宗沉淪天之主。
無上魔宗共有六大魔天,相當于六個支脈,彼此亦有強弱之分。而沉淪天在其中算是偏弱的那一支。
因此謝塵緣雖然位居天主,但修為卻沒有達到天人境,依舊是合道層次。
「說起來,謝師叔你怎麼穿起道袍了?」
「這個嘛」
說到這里,卻見謝塵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最近出了一趟門,踫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小家伙,他喜歡穿道袍的。」
「欸?」
顧瀾清听罷頓時雙眼一亮︰「師叔難道你是有心上人了?你的欲海沉淪經終于找到雙修的對象了?」
欲海沉淪經,魔宗沉淪天的無上絕學。
這門絕學主打雙修,而雙修又分內外。外修,則是不涉及元陰元陽,純粹通過內力氣血交互來修練。
例如之前顧瀾請和楚陸仁,就是用了這種外修的手段。
至于內修,就是真正的男女交換,陰陽相合了。
而謝塵緣作為當今沉淪天之主,自始至終卻沒有和男人內修過,就算外修,也大多是找好閨蜜陳魚雁。
魔宗里甚至還因此傳言她喜歡女人。
結果這次回來,她居然看上男人了?
「是誰?喜歡道袍莫非是一個道門的男子?」
「嗯」謝塵緣撫了撫臉頰,輕笑道︰「算是吧。不過我擔心身份暴露後,他的師門恐怕要發了瘋來追殺我,所以暫時離開了。」
「不過沒關系。」
「等我好好準備一番,到時候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是天嗯,就算是他的宗門,也奈何我不得。」
「師叔怎麼藏著掖著的,具體是誰?」
「姓張啦咳咳,少說我了,小瀾清,我看你剛剛那副模樣,你應該也有意中人了吧?還是說說你吧。」
「這個」
顧瀾清和謝塵緣這邊大談八卦。
另一邊,葬花婆婆的橘皮老臉上卻寫滿了無奈︰「魔君將瀾清托付到我的手里,結果卻搞成了這樣。」
家里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居然被豬拱了。
想到這里,葬花婆婆頓時又是一陣苦惱,忍不住唉聲嘆氣道︰「這才出門歷練一次,就遭遇了情劫,」
「我以後怎麼向魔君交代啊!」
江南府,松江城。
「咦?是誰?」
開啟至誠之道後,放棄思考,完全遵循直覺地在城中穿梭的楚陸仁突然眉毛一挑,看向了一處小巷。
而在那座小巷的陰影里,只見一個披著明顯不合身的寬大狐裘,年紀和葉笙歌差不多的小女孩正蜷縮在地上,無意識地瑟瑟發抖。雖然她的臉色很難看,但是精致的面容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楚陸仁。
此女和他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