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仙人?」
「這可是仙法?」
女子的語氣多有尊敬。
說季言是妖,她自然是不信的。
妖自古以來的形象便跟平和掛不上鉤,就更不用說仁慈了。
而擁有如此力量的,既然不是妖,那麼便只有仙人。
「仙人?仙法?」
季言听到她對自己的稱呼,頓時啞然失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己施展的可不是什麼仙法,而是地地道道的術士手段。
他也並非什麼仙人,只是一個小小術士罷了。
不過或許在凡人的眼中,只要是擁有神異力量的人,都可稱之為仙人。
這也是眼界的局限性。
不過見女子似乎全然不知的模樣,季言對此有些奇怪。
難道說在這個世界,超凡力量竟然比他那個世界都隱藏得還要深嗎?
不過可能也跟這只是一座與世隔絕的村莊有關。
「我並非仙人,這也並非仙法。」
季言搖了搖頭否認道,而後他看了看那被自己控制聚集在一起的潰兵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走到一個看似首領的人面前。
先是解除了控制,而後與那雙恐懼的眸子進行對視。
「妖……仙,仙人。」
橫田呼吸急促,磕磕絆絆地說道。
但是看著季言那幽深的目光,頓時被嚇得抖了一個激靈,口中的話語也硬生生地轉變過來。
「仙人找我們可是有事?」
橫田的眼楮瞥到季言身後不遠處那正歇息的蒼鷹。
蒼鷹像是感知到他的視線,頭一抬,銳利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
「啪嗒!」
橫田直接跪在地上,那面對村民極為陰狠凶殘的臉,現在卻露出仿佛哭一般的神色。
「我于山中修行甚久,素不涉外,不知光陰流逝。」
季言先是悠然一嘆,而後便向他問道。
「你可知今朝是何年,何朝何代,此處可為雲中郡?」
「回鼎仙人,現在是大魏時期,元嘉一十七年,此地……為雲州。」
橫田听到季言的話,心中已然掀起了狂風巨浪。
久居山中不知外界歲月?!
這難道真的是仙人?
頓時他的神情變得更為恭敬。
只不過仙人所說的雲中郡自己並沒有听過,這個地方是屬于雲州界內。
雲中郡又是哪個地方。
其實這只是季言對外的一種說辭,反正這個世界也沒有人見過自己,又如何能證明他說的是假的呢?
也正好可以用這個借口對世界好好了解一番,免得引來他人懷疑。
只不過這里是雲州?
窮奇不是說雲中郡嗎。
難道是它太久沒有接觸到人類,所以傳下來的常識都落後了麼。
倒是那不遠處的女子听到季言的話語,對于他的說辭確信不疑。
因為阿爹告訴過自己,雲中郡是雲州以前的稱呼。
直到大魏的建立,各地才紛紛改了名字,開始統一以州稱謂。
也就是說這位仙人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的!
還說自己不是仙人!
女子心中已經愈發認定季言仙人的身份。
她模了模自己的脖子,皮膚平滑細膩。
幾乎讓她誤以為之前的傷口以及痛感只是錯覺。
心中不由暗嘆,幸好今日遇到了仙人。
否則自己已然殞命,家人也定然不保。
「雲州……」
「汝等何人,自何處而來?」
這邊,季言向橫田繼續詢問道。
橫田不敢有所隱瞞,便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
「我本為朝廷之士卒,奈何主將副將盡皆奔逃,我等迫不得已之下才潰散逃亡……」
伴隨著橫田的描述,季言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現在是大魏時期,一個他沒有听過的朝代。
而坐在皇位上的那位老皇帝雖然已經是進入暮年,垂垂老矣。
但卻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他一直都有一個想要平定北方蠻族,開疆擴土的雄心壯志。
于是在眼見自己即將去見祖宗,便開始在全國上下浩浩蕩蕩召集了二十萬大軍!
然後老皇帝本想以這二十萬大軍來一擊定乾坤。
但是結果乾坤是定了。
只不過並不是他們所想象中的結果,
集全國之力所打造的二十萬軍隊,在僅僅只有五萬人數的蠻族面前敗了。
敗得很是徹底,敗得簡直莫名其妙。
因為這只大軍簡直就是一個只能看不能用的樣子貨!
前軍只是剛接觸蠻族先頭部隊的時候,就直接陷入崩潰。
而後帶動著其他士卒一齊向後逃竄。
這一舉動是直接沖亂了大軍的陣型,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蠻族的人只需要跟在後面,對著這些逃兵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接硬生生地殺穿了!
而那坐鎮中軍的大將軍,見前軍敗了出現巨大的騷亂,便直接帶著一批人率先逃走了!
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他們這些士卒就如無頭蒼蠅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只能跟在那些主將副將的後面一個勁地跑。
听到這里,季言想都不需要想就知道這場戰爭最後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這打的是什麼仗啊……
季言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果真大魏戰神。
而且這二十萬大軍是大魏辛辛苦苦,集全國之力所湊出來的軍隊。
但是現在卻被一仗葬送,相信坐在皇位上的那個老皇帝在听到這個消息之後都能氣得直接升天。
他的美夢顯然是永遠也做不成了。
而且如今還有一件極為殘酷的事情擺在面前。
那就是現在的大魏內部極其的空虛,而這個時候如果蠻族選擇趁機南下的話,大魏肯定抵擋不住。
到時候說不得還要上演一出異世界版的「靖康之恥」……
不過想來這也不太可能。
畢竟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這里真實存在著超凡的力量。
不過不知道這場戰斗為什麼沒有超凡介入。
或者說已經介入,在暗中交了手。
蠻族入侵這種事情,這些超凡存在肯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畢竟好歹也是自己的地盤,讓其他人肆意闖入豈不被駁了面子。
不過在詳細詢問過橫田之後,季言發現他們似乎真的對超凡一無所知。
連仙人有沒有都不清楚。
甚至連妖都是從各個話本之中知曉。
就好似超凡從未在凡人面前現世過。
季言微微皺眉,而後轉頭看向了身後那一片一望無際的森林。
蒼松翠柏高聳入雲,枝葉繁茂遮天蔽日,林間時而有微風發出的微弱嘩嘩聲,其中穿插著野獸低沉的嘶吼。
季言記得自己一路上發現了為數不少的妖怪。
但凡有一只出現在外界,都會引起相當大的騷亂。
那為什麼他們又對此一無所知?
難道是有人在故意抹去超凡存在的痕跡嗎?
而且窮奇當時也說過,它因為顧忌才將地盤只維持較小的一片範圍內。
以它的實力又在顧忌什麼呢?
只能說這個世界有著比它實力更強的存在。
不過這早就是自己所預料到的事情,因此並不會太讓人驚訝。
至于其它一些瑣碎的事情也從橫田的口中了解得七七八八。
而後在他乞求的眼神中,季言直接痛快地處決了對方。
橫田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眼楮死死地看著他。
季言搖了搖頭,既然已經從潰兵成為了山賊,那麼自然也該有所覺悟才是。
而其他人被控制著身子,想逃也逃不了。
只能是目露恐懼,他們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不過季言並沒有想親手送走他們,而是讓那些村民自行處理。
「該死的山賊!」
「……」
吵鬧聲,哀嚎聲,憤罵聲不斷響起。
季言沒有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他牽著愛麗絲正向蒼鷹走去,只不過卻听到女子的呼聲。
「仙人請留步。」
季言轉過頭看向了叫住自己的女子,目露疑惑之色。
她還有什麼事情?
「仙人,天色已晚,不妨留下歇息一夜,我們正可報仙人之恩。」
她很干脆地說道,並沒有那種平常女子扭扭捏捏的態度。
季言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目露希冀的村民們,沉默片刻便點了點頭。
等明日再走也不遲。
他這一次想去這個世界的城鎮走一圈,恐怕也只有白日才會放開城門。
並且這些村民身為本地人,正好能夠問一下道路,看能不能取得一份地圖。
「多謝仙人。」
女子抱拳拱手,隨即便回去通知大家與照顧自己的娘親。
在得知仙人會留下來歇息一晚之後,幾乎所有村民都露出了興奮與激動的笑容。
村民們清理掉山賊的尸體,而後便在小廣場上開啟了一場簡陋的篝火會。
他們各自取來了一些家里珍藏的食物與好酒用來招待這位仙人。
篝火里邊燃燒的柴火發出啾啾的聲音,散發著撲鼻的木質香味。
在黑暗的環繞下,火焰發出明亮的光芒,映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此刻他們的臉上充滿著純粹的喜悅。
季言獨自斟著酒,只要自己願意,酒精對術士來說根本就造不成任何醉意。
他喝酒更多的是喝一個味道。
季言看著這熱熱鬧鬧的一幕,內心也不由感到一陣放松。
不少人都上來向季言道謝。
要不是這位仙人,恐怕自己等人性命堪憂。
他們的態度畢恭畢敬,不敢有任何失禮之處。
畢竟這可是傳說中的仙人啊。
可移山填海,摘星拿月。
自己何德何能,今生能見得一次。
至于仙人那怪異的裝扮,他們也感到極為的合理,可以理解為屬于仙人的特立獨行。
此刻愛麗絲看著這熱鬧的場景也感到一絲喜悅。
她依偎在季言的手邊,露出溫柔如水的笑容。
對于她來說無論在哪里,只要待在季言哥哥的身邊,自己就能感受到由衷的心安。
慶祝已經到了尾聲,此時女子上前向季言敬酒,而後一口悶下。
或許是喝得很急,幾滴晶瑩的液體順著下巴脖子慢慢往下滑去。
悶完之後女子擦了擦嘴,隨即目光灼灼地看向季言。
「仙人,我可以跟您學習仙法嗎?」
借著剛剛升起的酒意,女子終于將內心中那一絲祈願說了出來。
自從她見到那凶惡的山賊在仙人面前是如此的無力之後,內心大受震撼。
于是自此對于力量充滿了向往。
如果當時自己有這種仙人般的實力,自己是不是就能將家人,還有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救下。
而不是在那里無奈的看著,最終只能選擇自裁。
「仙法……」
「我並不會什麼仙法,我的力量你也無法學習。」
季言上下看了她一眼,有些遺憾的說道。
說實話如果可以,他也想嘗試一下這個世界的人修煉神秘的效果。
不過可惜,兩個世界的體系並不相容。
這個世界游離在空中的能量並不能為神秘所使用。
也就是說連最開始的入門都做不到。
哪怕在季言的幫助下踏上神秘之路,也無法再進一步。
而他也沒有在窮奇的洞府之內找到任何有關于修煉的東西。
听到季言的話語,女子頓時有一些失落。
在她的認知中,這應該是仙人拒絕了自己。
正低頭道謝轉身離去之時,卻突然听見仙人叫住了自己。
「等等。」
女子身子微微一頓,而後心中升起了一絲激動,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我這里確實沒有什麼仙法,但是有一門煉體法門可要。」
季言對著她說道,同時在腦中找到了一篇中正平和的煉體之術。
這是他在藏書室偶然看見的東西。
這門煉體之術涉及到神秘因子使用的地方並不多,主要是吸納神秘因子熬練自己的身體。
將吸納神秘因子替換為吸納這個世界的能量,效果想來應該是差不多的。
不過可能會有極大的風險,所以季言還是出聲提醒道。
「如果選擇了這門煉體法門,一路的修行並不會平穩,甚至可能遭遇性命之憂……」
「多謝仙人提醒,但是我意已決,請仙人賜法!」
女子當即就跪了下去。
朝廷二十萬大軍潰敗,這是極為嚴重的損失。
意味著北方的防御全面告破,到時候蠻族選擇南下,那將是一場生靈涂炭的災難!
所有人都將被卷入這場災難中,亦無幸免。
女子正是預想到了此事,所以對于力量有一種迫切的渴望。
因為在她的身後,是自己年邁的阿爹阿娘,尚未出嫁的阿姐,還有年幼的阿弟。
以及身後那些面露笑容的淳樸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