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從未有過的靜寂在世間蔓延開來。
這一刻的世界仿佛在剎那間戛然而止,然後永遠凝固在了此刻。
安靜。
是永無止境的安靜,安靜到自己心跳以及呼吸的聲音,都變得無比的清晰。
尹麗莎白化身的黑色獵豹,金色的童孔微微擴散。
她體內已經空虛一片,沒有任何的力量。
但是女巫的天賦「萬千之形」依舊在維持著這一個狀態。
她此刻甚至連變回人形都做不到!
沾染血跡的黑色毛發不復之前的柔順光亮,尾巴無力地垂在地上。
尹麗莎白就這樣被動地承受著仿佛來自深淵一般的壓力。
查爾斯究竟做了什麼?
哪怕在剛才自己面臨死亡都未曾有太多慌亂的情緒,在此刻卻僅僅因為未知,而被動陷入了不安中。
心髒在急速跳動,尹麗莎白感覺自己的呼吸愈發困難,肺里難以吸入空氣。
似乎周邊的空氣停止了流動,就那麼定在那里。
灰蒙地天空愈發的陰沉,白色的雪花洋洋灑灑從雲層中落下。
「下雪了?」
一只手伸了出來,想要接住落下的雪花。
但是雪花卻毫無阻礙地從他的手中穿過,繼續落下,最後直至沒入地面。
想要接住雪花的人愣了一下,隨即便抬起自己的手左右看了看。
但是他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剛才的那一幕仿佛就只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那一臉迷惑的樣子,好似在懷疑人生。
「真是奇怪……」
「怎麼了,是感覺現在這個時候下雪有些奇怪嗎?」
他的同伴冒出身影來,隨後神色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飄落的雪花。
明明已經過了冬季,即將踏入春天。
但是這里的雪花卻毫無征兆地就下了下來。
但是聯想到這里是寒冷的邊荒地帶,冬季晚幾個月結束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哎呀,別管這些了,維持好這里的節點,這可是團長的吩咐。」
同伴搓了搓手,隨即毫不在意地對他說道。
兩人是被安排過來在這里守衛著大陣的節點。
這個大陣在前幾天就已經布置好了,直到今天才被拿出來啟用。
至于這是什麼大陣,有什麼用,用來做什麼他們那是一概不知。
不過就算說了,以自己的榆木腦袋應該也無法理解。
同伴搖了搖頭,隨後便打起精神。
哪怕邊荒渺無人煙,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最開始發現雪花異常的人皺了皺眉,隨即便轉身拉扯著同伴。
「不,你過來看……等等,屋子里面怎麼也在飄著雪花?」
他正想告訴同伴自己的發現,卻突然驚恐地出聲,身體不由後退幾步,一直抵到牆壁方才停下來。
剛才光線昏暗,再加上注意力一直在窗外,所以他並沒有看清屋子里的景象。
直到自己去拉扯同伴時,才發現了屋子里面也跟外邊一樣下著小雪。
而且似乎逐漸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什麼?」
順著那人的視線,同伴也發現了屋子里面有著雪花飄落。
「這是哪里來的雪花?」
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抬頭望著屋頂,卻發現雪花好像是幻影一般穿過了屋頂,然後繼續穿過了橫梁、櫃子、桌子、椅子……
乃至他們整個人!
退到牆角的人心中已經慌亂不堪,手無足措。
而他的同伴卻要鎮定得多,但面上依舊帶有一絲愁容。
「糟了,大陣節點!」
同伴 然驚醒,隨即奮不顧身地沖向了節點處。
隨即他就發現大陣的節點竟然在一點一點的消融。
就好似有一把刷子在刷洗一般,節點處的符文被雪花直接沖洗。
面前的光芒閃爍了幾下,隨後就再也沒有亮起。
同伴知道這是節點已經廢棄了。
他眉頭緊皺,隨即驟然間想到了什麼,便沖出了門外。
荒蕪的世界里只有漫天的雪花在飛舞。
仿佛是一匹白色的織錦,從天上接連不斷地旋轉著飄落下來,
同伴的心底忽然拔涼,如果所有的雪花都是如此。
那麼這個正在運行的大陣就要直接破滅了。
雖然他不知道大陣布置出來是有什麼作用,但肯定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而如今大陣在詭異的雪花下破滅,同伴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目光投向了大陣的中心,內心忍不住在思考那邊的情形。
……
「¥%&*……」
「&*#¥……」
詭異的文字從查爾斯的口中不斷蹦出,仿佛帶有著詭異的魔力。
這位帝國騎士團團長如今跪拜在地上,頭正對著祭壇。
呼吸愈加微弱,胸口處的鮮血滴落得越來越多。
已經在地面的凹陷處匯集成了鮮紅的小潭。
他本來在遭受了龍息之後,雖然只是擦肩而過,但依舊結結實實地吃下了一部分傷害。
那熾熱的溫度幾乎都要將查爾斯烤熟。
最後還是憑借著強橫的身體以及頑強的毅力在硬生生地行動。
但是這也耗盡了查爾斯全部的力氣,甚至連身上的傷口直到現在還未結疤。
而之後的咒語,更是拼著一股信念在念誦。
此刻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念咒語,還是咒語在帶動他的嘴唇。
查爾斯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逐漸模湖,但嘴中所念的咒語卻又如此的清晰。
他能感覺到一種生機勃勃與衰敗死氣的氣息在不斷流轉。
也正是那生機勃勃的氣息,勉強吊著一口氣。
失算了,沒想到在無魔環境下,自己堂堂一個騎士竟然無法碾壓一個女巫。
是自己太弱了嗎?
不,應該是皇後殿下太強了才對。
在自己的預想中他可以很輕易就能擒拿住皇後,只不過皇後的確突破了一般術士的界限。
要知道神秘術士對于神秘因子的依賴,並不亞于水對于人類的重要程度。
甚至還遠遠有所超出。
一旦離開了神秘因子,術士就好似脆弱的瓷器一樣。
至于無魔環境,查爾斯還是從那位自蘭西王國回來的輝月術士,他口中描述的內容所取得的靈感。
在此之前幾乎很少有人會去研究這一塊內容,甚至是相當于禁區。
因為一旦沒有神秘因子,那麼神秘術士的威脅程度將大幅度下降。
而且只要施展開來,那麼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內都會陷入無魔環境。
在這種環境里面,除了專門去練習的人,否則其他人就只是強壯一點的凡人罷了。
甚至晨星輝月在無魔環境中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他們體內的規則難以放出體外。
這個靈感對于查爾斯來說,不亞于打開了番多拉的魔盒。
作為掌控著一只騎士軍團的團長,他已經預感到無魔環境的出現,未來的戰爭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要此陣一出,那麼將不會再出現高層戰力決定戰爭走向的情況。
而那些普通人甚至可以借此直接圍殺往日無法觸模的神秘術士。
查爾斯在糾集了幾名術士之後,夜以繼日的研究,總算才有了一絲頭緒。
今日便是他進行第一次試驗。
效果還是相當不錯。
唯一的變量便是皇後的實力大大超出他的預知罷了。
看著飄零的雪花,查爾斯心中一動,頓時有所猜測。
他不由激動起來,畢竟很可能將會見到傳聞中的存在。
雪花越下越大,身上的壓力也一同增加。
終于,查爾斯嘴中的咒語停了下來。
而位于祭台上的尹麗莎白迷迷湖湖間,也听到了他最後的幾個字。
那是用她所熟悉的語言發說出來的。
「致偉大的冬之主……」
冬之主……
尹麗莎白忽然間明白了查爾斯在干什麼。
他竟然是在進行祭祀!
而且還是以自己為祭品。
不過……他查爾斯的祭祀真的能成功嗎?
尹麗莎白內心有些好奇,不過她現在身入其中,而且還是以祭品的身份。
恐怖的氣息在祭壇上流轉,她感覺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壓力一寸一寸地碾過被毛發覆蓋的皮膚。
就在尹麗莎白意識越發模湖之際,一種發自內心的驚悚突然間令她清醒過來,尾巴上黑色的毛發頓時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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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極為恐怖去的存在降臨此地,天地都為之失聲!
尹麗莎白強忍著內心的種種情緒,想要抬頭仰望。
但是她此刻卻是連抬頭的力氣都消散掉,好似力氣都流失了。
遠處十幾個大陣節點,幾十名守衛在這里的人員感受著發自內心的心季,以及想要膜拜的情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手無足措地站在原地,有一些甚至無法掩蓋內心的恐懼,顫抖地跪了下來。
雪花越來越大,足以遮蔽所有人的眼楮。
但是有一道目光卻穿透了雪花落于此地。
感受著四周愈發奇異的變化,查爾斯的身體不由自己控制,產生了種種反應。
他努力咬著牙,才總算沒有在這名偉大的面前失態。
祭祀成功了嗎……
那麼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原本查爾斯都已經想好向這位請求什麼。
地位,實力。
只有這些才能讓那些貴族真正的認同自己。
但是到了此刻,面對這位超越了一切的存在,查爾斯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腦中是一片空白,預備好的話語幾乎都完全忘記了。
在見識到了如此偉大而又恐怖的力量,僅僅只是氣息便能壓制得自己無法動彈。
查爾斯心潮澎湃,突然間感覺自己個人的請求似乎有一些過于渺小。
內心思定片刻,他方才開口道。
「偉大的冬之主啊,請您能庇佑帝國。」
「我願意為您發展信仰,將您的光輝傳遍四方,令所有的人都能銘記您的名字……」
查爾斯語氣恭敬地說著,內心卻惴惴不安。
他無法預測這種存在,一直以來所有的沉穩在此刻仿佛都已消散。
現在他並不是什麼帝國騎士團的團長,所有的身份在她面前都毫無意義。
此刻自己唯一的身份,便只有向偉大的神明祭祀的信徒。
然而話語落下很久之後,都未能得知冬之主的反應。
仿佛她對于這些毫不在乎。
查爾斯頓時苦笑一聲。
是啊,他的這些在偉大的神明面前,都太過渺小了,可能根本無法引起她的注視。
但是來自內心的焦急卻又他不甘于此。
神啊,究竟需要我怎麼做,您才會將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
嗯?
他剛才在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請求我庇佑他的國家嗎?
季言降臨的時候,正在熟悉這個賬號的力量。
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發言。
而且可能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季言差一點就沒有听見。
在剛召喚的時候,他與愛麗絲正前往自己小時候的學校。
然後在中途,他就接到了來自系統的消息。
沒怎麼猶豫,季言便同意了召喚。
只不過在聯想到之前有許多祭品的情況,他也是先處理好之後才過來。
而季言也是從查爾斯這里得知了這個賬號的名字。
冬之主。
他在熟悉之後,也知曉了其能力。
顧名思義,冬之主的力量便是可以消融萬事萬物,使之陷入猶如寒冬一般的沉寂。
這里的萬事萬物可以指季言所理解的一切。
聲音,光線,溫度……乃至于神秘因子,規則……
這是……真正的終焉!
而滿天飄落的雪花,只是冬之主力量的外在表現形式。
冰雪紛紛,萬物沉寂。
即為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