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感謝你的幫助。」
不管手中的試劑是不是能讓自己恢復靈感的東西，單是季言的這份情誼就彌足珍貴。
羅赫爾神情鄭重地望向他，將這份難得的真情小心收起。
經歷過世間的冷暖，他深知在自己落魄之時，不是所有人都會如季言這般。
冷眼旁觀都算是好的，更多的會是那種對自己落井下石的小人。
正因為出于這種擔心，所以羅赫爾對于自己的行蹤才會一再隱匿。
除了好友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會住在這里。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
季言望著羅赫爾感到有些奇怪。
看他的神情好似提早就知道一些什麼，但自己明明沒有告訴過他這是什麼試劑才對。
「你遠道而來，要不進來坐一會兒歇息一下……」
面對羅赫爾的熱情邀請，季言有些難以拒絕，便將這一絲疑慮隱藏在心底。
跟著他進入院子，季言看見有幾個孩子正以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他們感到十分的驚訝，因為很難見到羅赫爾叔叔會這樣熱情的對待一個人。
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哥哥，請……請喝水。」
季言剛坐下去，那個之前的小女孩就雙手捧著一杯熱水端在了他的面前。
「謝謝。」
將水接過，季言對小女孩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意。
「大哥哥幫助了羅赫爾叔叔，這……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女孩似乎很少感受到來自他人的善意，一時間慌了神，神情緊張，連說話的聲音都結結巴巴。
見此季言將目光轉向了其它的孩子。
「好久都沒有見到薩羅姆了，我記得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觸及到了晨星，現在已經晉升成功了麼？」
羅赫爾走到他的身邊坐下，有些感嘆道。
「教授他還在準備之中，暫時沒有晉升的打算。」
「哈哈，也是啊，要是晉升晨星有那麼容易，也就不會成為區分天才與凡人的一道坎了。」
他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羨慕與憧憬。
或許對于每一位平凡的術士來說，晨星就如同天上熾烈的太陽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對此季言只是笑而不語。
晨星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十分少有，但是死在自己手上的晨星術士，也不知道有多少位了。
他見得多了，也就漸漸麻木，沒有絲毫的波動。
而且季言在向教授詢問羅赫爾的住處時，也想過給予對方一瓶，免得他還在晨星面前的門檻這里一直蹉跎。
但是薩羅姆教授竟然出乎意料的拒絕了。
給出的理由，就是自己想要走出一條獨屬于他的道路。
對于將要晉升晨星的術士來說，這就是相當于人生重要的轉折。
它不像之後的輝月曦日，是逐漸完善自己，接觸那至高的存在。
晨星就是開闢出一條只適用于自己行走的小徑。
依靠外力開墾出來的大道，終究沒有自己的小徑來得熟稔。
它幾乎失去了那一絲的可能性。
更何況隨著自己慢慢成長，小徑也會漸漸變為寬闊的道路。
不過這些對于大部分術士來說都太遙遠了，就像是書中所講述的童話一樣。
他們此刻能有一絲機會晉升晨星，那就絕不會放過。
羅赫爾已經將試劑小心放好。
他此刻雖然心情激動，但是總有一絲憂慮壓在他的心頭。
就是自己所加入的那個勢力。
她們在之前就斷定了自己會獲得解決靈性盡失的辦法，而現在竟然真的出現自己的面前。
還是主動送上門的那種。
這不由得讓羅赫爾對仿佛能預知未來的她們感到恐懼與不安。
而那個勢力的目標就是這個能夠令人恢復靈性的試劑，所以自己真的要將這條消息告知她們嗎？
羅赫爾在隱秘部門當職工的那幾年，可謂是什麼都經歷過。
各種為了那一點利益而走上歧途的人，也是見識了不少。
他很清楚大部分人所謂的人性在利益面前都會變得無比脆弱，就好似精致閃亮的水晶球。
看著珍貴美麗，散發著璀璨的光芒，但是卻也掩蓋不了那易碎的本質。
而且在碎掉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能夠將其修好。
看著眼前與小女孩進行互動的季言，羅赫爾此刻忽然有些恐懼這個好友的學生會毀在自己的手中。
他害怕自己將消息告知那個勢力之後，面前的人就會遭遇各種危險。
甚至極有可能面臨死亡！
羅赫爾雙手握了又握，力道重得令指甲都陷進了肉里。
血液緩緩滲透了出來。
他看著季言露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
隨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暗暗嘆息了一聲。
羅赫爾再度返回了自己的屋子，將藏好的試劑重新拿了出來，放在了季言的面前。
「我真的很感謝你還能記住我，但是有些道理你也應該能明白。」
「寶物，不可顯露于世啊……」
「說不得有些人或勢力就會盯上它們，給你帶去麻煩。」
羅赫爾的話里面充滿了警告，暗暗提醒著季言小心他人。
他思來想去，感覺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關，決定還是將試劑還了回去。
他不願季言懷有能令人靈性覺醒的試劑這個消息，暴露在他人面前。
因為那樣會對他造成難以預料的危險。
同時羅赫爾也在害怕季言來到這里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那個勢力的視野。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試劑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過。
「你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的未來嗎？」
「如果是拿不可能的未來交換，那麼我覺得也挺不錯的。」
羅赫爾的目光看向那一群孩子，一時間視線有些恍忽。
如果自己真的是那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那麼他也就不會在那群孩子遇到危險的時候，去阻止自己前任長官。
不過幸好，雖然自己喪失了術士的身份，但是這些孩子都還安全地活著。
他們的未來不曾斷絕。
可以享受溫暖的太陽，去觀看多彩的世界，體驗風吹過身體的觸感，聆听雨滴敲打著樹葉的聲音……
或許如今自己能做出這樣的選擇，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拿回去吧，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有比它更珍貴的東西。」
羅赫爾此刻的眼神十分柔和，面前這個好友的學生根本不必為此而遭受潛在的危險。
「羅赫爾先生，我突然懷疑你以前是否真的為隱秘部門的成員。」
「為什麼你會抱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如果你認為有時候放棄一些東西就能保護好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那麼往往會因此失去的更多。」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實力在這個世界里是何等的重要！」
「……」
羅赫爾目光微沉，想要反駁，但是隨後一時間啞口無言。
他內心確實清楚。
見慣了世間險惡，他比所有人都知道實力的重要性。
「大哥哥不要再說了！」
「我們會保護好大叔的！」
院子里突然出現了一道細軟，但卻又帶著堅定的聲音，季言看見小女孩站到了羅赫爾的身前。
她大大的眼楮看著自己，猶如在看壞人一般。
季言一時間哭笑不得。
他是過來送東西的，不是來做惡人的。
「羅赫爾先生，你之前作為隱秘部門的成員，得罪過不少的人吧。」
「如果危險來臨，你覺得你能再次守護好這些可愛的孩子們嗎？」
羅赫爾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嘴唇輕輕顫抖，眼里似乎有一絲眸光在不斷閃爍。
他此刻內心在極度的糾結中。
「羅赫爾先生，如果你是為我懷有珍寶而擔心安危的話……根本不必如此。」
季言輕輕嘆息一聲，隨後又道︰
「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不必為我而擔憂。」
「相反，如果真的有人因此來詢問你的話，就實話告訴他吧。」
如果真的有人因此來尋找他，說明那人對于可以恢復靈性的試劑需求很急迫。
正好給自己篩選出來潛在的客戶。
至于其中如果有人懷有其它的心思，那麼也不足為懼。
他反正現在隨身都帶著影子，遇到什麼事情直接被影子拉入它的陰影世界就好。
若是找自己家里去，那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正好讓愛麗絲活動一下，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蘿莉的鐵拳。
但是現在，就先讓自己做一次惡人吧。
「抱歉，得罪了。」
季言輕聲說道，隨後一道法術落在了面前的試劑里面。
「液體操控。」
金黃色的試劑突然之間不停地翻涌了起來。
密封的塞子驟然飛出，隨後里面的液體便化為了一道水箭， 地射向了羅赫爾的嘴中。
「咕冬……」
「咳咳！！」
猝然之下，羅赫爾感覺一道液體進入了自己的喉嚨。
隨後他的胃里升起一道難以描述的暖流，滋養著身體。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觸在持續發酵，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劃過了大腦皮層。
羅赫爾此刻雙眼雖然無神，但心神通透。
他蔓延出了一絲感知，眼前的世界驟然清晰不少，好似鏡片上的霧氣被擦拭干淨。
若是讓索菲亞看見他現在的樣子，才會知道這才是使用了試劑之後的樣子。
向季言那種什麼都沒有感覺的狀態，才像是一個怪胎。
羅赫爾通過感知，似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彩色光點在自己的身邊不斷游走。
心念微微一動，彩色光點就改變了運動的方向。
那是……
神秘因子？！
自己竟然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了！
甚至還能進而控制這些神秘因子，比以前更加的靈活。
這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他又恢復了自己術士的身份，可以再次踏上自己的道路。
有了之前的經驗，走這一條路將會更加的順暢。
但是羅赫爾並沒有感到如何的驚喜，他望向季言的心情極度的復雜。
「放心吧，羅赫爾先生。」
「請不要為我擔心。」
「而且對于我來說，東西放著不用，才是真正的浪費。」
季言安撫著他，同時逗弄起了面前的小女孩。
面帶一絲陰森的笑容，聲音低沉。
「你看我已經繞過了你，給你的羅赫爾叔叔喂了一點東西，你現在覺得你還能保護他嗎？」
「不能了吧……」
小女孩神情呆呆地，隨即驚恐地轉頭看向身後的羅赫爾。
但是看著他神情狀態比以前那種頹廢時好上許多，臉色也有一絲紅潤。
再看季言也恢復了那溫和的笑容，只不過里面帶著一絲惡趣味。
小女孩突然間理解了他在逗自己玩。
頓時氣呼呼地瞪了季言一眼，大大的眼楮里帶有不滿。
「大哥哥是壞人！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哈哈哈，作為賠禮，我這里有一本神功秘籍，不知你可願學？」
季言拿出了一本手冊，這是從泰坦的寶庫里面淘出來的東西。
對比現在的修煉手冊來說要好上很多。
對此季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什麼神秘發展到後面，竟然連以前的東西都快比不上了。
正常來說，難道不應該是越發展越精妙的嗎？
這種時間越是古老就越強大的規律，季言總有一種莫名的歧視感。
「這是術士修煉的東西嗎？」
小女孩眼楮一時間被季言手中的東西所吸引。
她跟著羅赫爾，也從他那里了解了一些神秘一側的嘗試。
如果自己能成為術士，那麼是不是就能保護好大叔了！
小女孩頓時點了點頭，她並沒有感覺什麼不好意思。
現在將這份恩情記在心中，之後有實力再去償還就好了。
「羅赫爾先生也可以修煉，這個效率應該比市面上的好很多。」
「對于你恢復實力也有著極大的幫助。」
羅赫然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接過。
現在已經不差這麼一點了。
「我在之前加入了一個勢力，他們似乎提早就知道我會得到那份試劑……」
「那個勢力對試劑表現出了相當大的興趣。」
季言微微眯眼，眼中閃過一抹恍然。
難怪羅赫爾不願接下這個試劑。
原來還真有勢力對試劑感興趣啊。
只不過為什麼他們會提前得知羅赫爾會得到試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