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張著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他無法想象。
郝主任那張39.7度的嘴里,是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的。
許大茂想要高呼。
有黑幕!
老子要舉報!
但迫于直屬上司的婬威,他只能被迫接受這項艱巨的任務。
依依不舍的將手上的工作交給同事,然後在郝主任的催促下,硬著頭皮返回食堂。
曹衛東還沒有離開,見許大茂回來,笑眯眯的問道。
「回來了?肚子還疼不?」
剛才許大茂就是借口肚子疼開 的。
許大茂訕訕的笑了笑。
「不疼了,不疼了。」
他現在憋了一肚子邪火,但又無處發泄,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曹衛東都沒資格參加的晚宴,我能參加。
那麼多領導在呢。
只要自己表現的好點,總能踫到翻身的機遇。
然而曹衛東好似看出了許大茂的想法,一句話破防。
「對了,剛才李廠長來了,通知我參加今晚的宴會,所以咱們三個晚上一起走。」
許大茂胸口發悶。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只想回家撲在自己媳婦婁曉娥的懷里,舌忝舐內心的創傷。
然而何雨柱卻及時上前補刀。
「別愣著了,晚上還有吃飯的工人呢,拿上抹布跟我走,把食堂桌椅擦干淨」
晚上的飯吃的賓客盡歡,大家都喝多了。
酒席散後,安部長調了幾輛吉普車,把客人們送回家。
曹衛東,何雨柱,許大茂,還有幾個領導干部坐在一輛車里。
楊廠長借著醉意把許大茂趕下車,非要和曹衛東擠一輛車。
這可把許大茂委屈壞了,差點哭給楊廠長看。
這麼冷的天,您這是讓我走回去嗎?
可惜楊廠長不相信眼淚。
吉普車在許大茂淒婉的目光下絕塵而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路上司機問道︰「曹工,听說您是紅星車的總設計師,新紅星轎車什麼時候能量產配發啊?」
也許是怕曹衛東誤會,他補充道。
「您是不知道,我們安部長眼饞黃書記的紅星轎車好久了,天天跟我們念叨呢。」
曹衛東笑了笑。
他知道這是安部長想問的問題。
不過安部長不好意思當面問,所以找了司機這個嘴替。
「快了,過了年大概就能量產了。」
曹衛東這些天沒有去京鴻汽修廠,但敖三遠經常給他寫信,告訴他紅星轎車量產的進度,還有京鴻汽修廠近期的變化。
第一件事。
京鴻汽修技能培訓班已經辦起來了。
首批學員大多是京鴻汽修廠的子弟親屬們。
大概有五十多人。
或許是從小耳濡目染的緣故,這批學員的學習熱情格外高漲,進步都很快。
第二件事。
生產線到位了。
在黃書記的全力支持下,國家調用了寶貴的外匯,從毛熊國進口了一整套汽車生產線。
雖然是對方淘汰的車型,但也代表了五十年代的最高生產水平。
目前生產線已經到達京鴻汽修廠,等適配改造的工作完成,就可以量產紅星轎車了。
司機高興的暢想著。
「這可真是一件好事啊,到時候我們冶金口下面的部門全都換成紅星轎車,一輛洋車都不用這可是咱們國人的驕傲。」
曹衛東笑了笑。
這就是民族自豪感。
就在這時,一道火光在夜空劃過。
火光行到最高處時,突然盛開,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
接著就是一連串 里啪啦的鞭炮聲。
司機感嘆了一聲。
「快過年了。」
是啊,快過年了。
再過幾天就是元旦了。
臨近年關,四九城里的年味逐漸開始濃了。
走在街上,到處都能听到鞭炮聲,以及孩子們歡笑的聲音。
畢竟是華夏最重要的節日。
就算日子再難,父母們也會想辦法搞一些糖果、餅干和零花錢給孩子。
而每當這時候,就是孩子們狂歡的日子。
「真好。」
曹衛東有些羨慕。
前世的生活質量雖然越來越好,但年味卻澹了,甚至連炮仗的聲音都听不到了。
總結下來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清冷。
「這有什麼好的?」
楊廠長抱怨道︰「每年這時候都吵得很,鞭炮聲不停,孩子們整宿整宿的鬧,讓人睡不了好覺。」
他雖然是在抱怨,但語氣中卻帶著笑意。
曹衛東愣了一下。
因為這是楊廠長首次找自己說話。
楊廠長語帶雙關。
「其實仔細想一想,炮仗的聲音雖然有些吵,但也是一件好事,寓意著繼往開來,辭舊迎新,小曹,你說是不是?」
曹衛東反復品了幾遍,隨即恍然。
楊廠長這是想跟自己和解。
辭舊迎新
不就是暗指把過去的舊有矛盾放下,一起迎接新的未來嗎?
想了想,他接話道︰「您說的對,新年就要有新氣象,總是向後面看,還怎麼前進?」
楊廠長滿意的點頭。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這一刻,他生出了些許後悔的情緒。
要是早點認識到對方的潛力,主動提拔,或許自己也不會這麼被動了吧?
當然,現在也不晚。
「等年後了,我覺得你就可以再向上提提了,18級干部也是可以的,畢竟年輕人有能力,總要承擔更大責任的。」
曹衛東眼前一亮。
「那真是多謝楊廠長了,到時候我一定保質保量的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
這可把旁邊的何雨柱听傻了。
他看了看楊廠長,又看了看曹衛東,滿臉茫然。
難道剛才我漏听了什麼嗎?
為什麼上一秒還在聊過年,下一秒就切換到工作了?
曹衛東散了幾根華子,打發了何雨柱這個鐵憨憨,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隱約听到,咱們廠是準備精簡部分職員麼?」
楊廠長打了個激靈。
他抽著煙,沉默了半晌,才輕嗯了聲。
「是有這計劃。」
「現在還是商議階段,沒有最定下來,但我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當然,廠里是不會忘記這些甘于犧牲的老職員的,等以後形勢好轉了,我們還會讓這些職員回來的。」
曹衛東把這話當屁听。
未來的形勢風雲變幻,誰又說得準呢?
什麼不會忘記雲雲,不過是托詞。
但曹衛東並非什麼聖母,打算為被精簡的職員們鳴不平。
他之所以這麼問,是有所企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