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們圈子里，除了利益關聯，其實還有一個看似復雜，但行之有效的方法，那就是關系。」
「找對了關系，辦事情就能事半功倍，找不對關系，你甚至連辦事的資格都沒有。」
秦家溝生產隊里，張海明盤腿坐在炕頭上，意氣風發，對著楊力安侃侃而談。
處境難嗎？
難！
生產隊干部們不搭理他們，社員們排斥他們，在這里呆了七八天，愣是連一顆雞蛋都沒有收上來。
但那又怎樣。
只要找對了關系，一樣可以迅速打開局面。
張海明這幾天沉下心來，把自己可以調動的關系梳理一遍之後，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而在他的對面，楊力安卻是滿臉懵逼。
所以主任究竟說了點啥，為什麼我听不懂呢？
張海明輕描澹寫的看了過來，「沒听明白？」
楊力安立刻鼓起掌來，「主任您總結的太到位了，簡直字字千金啊。」
不明白不代表他不會拍馬屁。
畢竟是成年人，他又不傻。
張海明滿意的點頭。
「其實因為你的緣故，我開頭就走錯了方向，我們和秦友良不應該對著干，而是從關系入手。」
「秦家溝生產隊隸屬大營生產大隊，大營生產大隊隸屬黃橋公社我這麼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明白
楊力安滿肚子疑問，卻連連點頭，「張主任英明，我都明白了。」
張海明這才繼續說道︰「我這幾天走動關系，終于聯系到了黃橋公社的副書記，他答應幫我寫一封介紹信，今天應該能送過來，你拿著介紹信去一趟大營生產大隊，找他們的大隊書記。」
「他那里要是有多余的生豬就直接采購，要是沒有，就讓他和秦友良打個招呼。」
關系的運作其實就是這樣的。
鎖定目標人物，然後從能說上話的那個人開始，一步步的推衍到目標人物。
但是，在關系運作的過程中，每一個環節都少不了「威逼」或是「利誘」，其中要如何取舍，全看個人。
張海明為了打通關系，也是出了不少血，畢竟他只是科級干部，干部梯隊里的底層。
楊力安听明白了。
原來是讓自己跑一趟生產大隊啊。
隔著門縫感受了下凜冽的寒風，楊力安緊了緊衣服，本能的不想出去。
他甚至已經後悔了。
不就是個工人職位嘛，怎麼弄的這麼復雜？
但是對上張海明那雙冰冷的眼眸，他心底就是一寒，「沒問題，我明天就去大營生產大隊。」
大營生產大隊內。
書記項鴻信，副書記計興邦，還有老隊長三個人聚在一起，正在听衛紅星匯報工作。
衛紅星可是給他們大營生產隊長臉了。
先是因為掃盲工作突出，得到了公社宣傳部的嘉獎，表揚文章甚至已經登報刊發了。
後是因為抓特務的事跡，得到上級領導的高度贊揚，听說過幾天有來自京都的錦旗。
這一連串的榮譽，讓幾個大隊干部們簡直樂的合不攏嘴。
十衛鄉生產隊屢屢立功，作為本家的老隊長臉上有光，因此他特意把衛紅星叫了過來，听听他的工作心得。
衛紅星的工作心得就是跟著曹衛東混……
他靦著臉，決定實話實話。
「其實這些都是曹衛東曹老師的功勞。」
「曹衛東？」
幾個大隊干部相互對視一眼。
他們听過這個名字。
十衛鄉生產隊的掃盲教員，勇斗敵特的勇敢標兵。
項書記說道︰「曹衛東是個好同志，要不把他調到生產大隊來，讓他負責教育口的工作？」
計書記也跟著點頭，「不錯，我看過他寫的材料報告，寫的很好，也可以讓他負責宣傳口的事情，平時也不用上工了。」
衛紅星搖頭苦笑。
「人家是紅星軋鋼廠的采購員，不是咱們的社員。」
接著衛紅星將曹衛東的事情說了一遍。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生產隊成立農副綜合食品廠還和曹衛東有關。
項書記眼前一亮。
「從山上打的野味直接供給京都大廠，這個思路很有可行性，具體效果怎麼樣，有沒有可能在咱們下面的幾個生產隊推廣一下。」
衛紅星心中一緊。
自己這頭湯還沒喝上呢，怎麼就被書記惦記上了。
他連忙說道︰「我們也是第一次合作，野味怎麼定價的，還得等曹老師回廠子商量後才能定下來。」
項書記將這件事情記下，並且叮囑衛紅星一定要做到錢款的公開透明。
這是原則。
這時有社員跑了進來。
「項書記，外面來了個紅星軋鋼廠的采購員，他有事情找您，我說了您在開會，但他看起來挺急的，還有公社干部的介紹信。」
項書記笑道︰「又是紅星軋鋼廠的，真是有緣啊，大家一起留下來看看是什麼事情。」
因為曹衛東，他現在對紅星軋鋼廠很有好感。
不一會，楊力安在社員的引領下走進了會議室。
項書記接過介紹信，看了看，笑道︰「原來是範書記的信，小同志，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楊力安將采購生豬的事情說了一遍。
項書記有些為難的說道︰「我們這里確實有養殖場，但已經被預定出去了。」
臨近年關，各處單位都在采購生豬，他們除了自留的幾頭，剩下的全都被訂走了。
楊力安趁機說道︰「那您能不能和秦家溝的秦隊長說說，他那里還有幾頭生豬，勻我們兩頭生豬就可以了。」
項書記笑了，「這個好辦，我給你寫封介紹信，你帶過去。」
楊力安松了口氣。
總算搞定了。
就在這時，衛紅星在旁邊好奇的問道︰「你也來自紅星軋鋼廠，和曹衛東同志認識不？」
「他？一個小人」
楊力安不認識衛紅星，但听人提起曹衛東，就本能的感到不舒服，于是隨口抱怨起來，字里行間滿是詆毀。
項書記放下筆來。
「小同志，你先出去等一會吧，我們這里有些事情要研判一下。」
曹衛東頂著黑眼圈，打了個哈欠。
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已經把【戶用沼氣安全使用指南】翻了一遍，對里面的內容了然于胸。
「接下來就是找到合適的機會，把這套東西搬運出來」
曹衛東這次從萬界商城里買了份牛肉烙面，吃飽喝足之後清理痕跡，然後走出房間。
在這里呆的也差不多了，他準備今天回廠，競爭正式工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