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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位軍機大臣的人選出乎很多人的預料,它落在了詹事府少詹事楊廷和的的頭上。楊廷和這個人安靜慎重,思路清楚。歷史上就是因為在處理朝政大事的時候條理清晰而被重用。

皇帝把楊廷和拉進軍機處,其實也是看重他這一點。朝堂的平衡、爭斗當然是他要考慮的,但一切的爭斗都要有一個落腳點,也就是為實際的朝政服務,否則就斗得沒有意義。

楊廷和有這樣的素質,朱厚照當然是要用他,西北的形勢沒有一個頭腦清楚的大臣怎麼能行?

這日朱厚照把四人召至乾清宮的暖閣,關于軍機處具體怎麼處理西北軍務,有些話他是要說的。

這是個純粹的人治國家,作為皇帝他也要將‘人’的能量發揮到最大。

「微臣參見陛下!」

這四個人楊廷和最年輕,四十六歲;王敞次之,五十二歲;王鏊五十六歲,韓文六十四歲。韓文雖然最老,但他的身體很好,總感覺會是個高壽的人,所以說精力方面都是沒問題的。

至于經驗,哪個又不是幾十年的宦海生涯?

「都平身吧。」朱厚照批閱奏疏的時候老是坐,召見大臣的時候就喜歡在暖閣里來回走動走動,他手里抓著的是西北新上的奏疏,不過此時還不急議,「朕在當太子監國的時候就一直說過,事要到人,人要有事,軍機處新設立,是為了提高效率,不能夠我們自己先眉毛胡子一把抓,也就說是軍機處的各位要有個分工。朕是這麼想的,你們先听听。」

「朝廷要打仗,其中關鍵的要素,一個是錢糧,一個是兵員。再說的簡單點,就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這兩樣事,一個歸大司徒、一個歸大司馬。」

「微臣領旨!」韓文和王敞出來接旨。

朱厚照要說的細些,「大司徒,朕說要有錢,不是單單的指把銀子搬到士兵的手中,而是要為前線的將士輸送糧草,這其中需要多少糧、需要多少運糧的車、騾子也都在你的職責範圍之內,總之一條,咱們君臣,不能讓大明的士兵餓著肚子打仗。朕說的明白嗎?」

韓文點點頭,「請陛下放心,微臣就是睡在軍機處,也要將軍務中的錢糧梳理清楚。」

「嗯。至于大司馬,人這個要素,也不僅是募兵。募兵只是其中一個,其實你的擔子更重,說到底這些仗要人去打,他們表現的好,才有勝仗。所以兵部要仔仔細細,一定掌握好‘賞罰’二字。放權讓他們打,打得好的,就要提拔。一次冒功,寒掉的是數百個將士之心,到時候朝廷有沒有損失虎將,你我可就都不知道了。」

王敞的性格是話少但狠,他講不出什麼,但做事情非常有主意。

「微臣領旨!」

朱厚照面諭四人,「西北的戰事離京師遙遠,但是又極為重要,之所以設立軍機處,就是為協調各類扯皮的政務,舉個例子,韃靼人在西北橫沖直撞,而如果有沿途官府只知放任、驅趕出境了事,這事軍機處就要管起來,所涉官員一個不饒!各類的公文到京之後,處理也要快,措施要果斷,不能夠拖著,否則楊一清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句話,大明現在是在戰爭期間,旁的事都要為戰事服務!朕指得是所有的事。比如說,一旦西北的軍需糧草不夠,要怎麼辦?」

韓文馬上回道︰「自然是從其他省份調糧。」

「調得來嗎?」

「調得來要調,調不來也要調!」韓文這話講的有幾分狠勁,「微臣明白陛下的用意,朝廷要和西北將士齊心合力,打贏這場仗!」

「好!有這個決心就行。朕知道各省都難,但戰爭期間沒有辦法,朕也很難。真到了那個程度,咱們君臣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講完這話,皇帝又面向王鏊,「王先生是吏部尚書,朕剛剛說的協調西北各省地方的事,就要落在你這個老天官的肩頭了。這場仗只靠一個楊一清是打不贏的,大明上上下下都要出力。地方若有官員所行之事與戰爭沖突,朝廷就要有明確的指令要他們改正,這一點很重要。」

王鏊抬手請旨,「陛下,微臣覺得是不是以朝廷的名義行文各地方,將陛下這番意思寫進去,明諭上下官員,全力抗敵,不得推諉!」

朱厚照略微思索便同意了,「楊介夫的腦子最清楚,你來執筆。」

楊廷和當仁不讓,「微臣遵旨!微臣還想請問陛下,臣主要負責什麼?」

「你最年輕,干點辛苦活吧。軍機處所有往來行文由你負責,軍務有時候不挑時間,只怕也會出現半夜叫你進宮的情況。」

「效忠陛下是臣之福氣,何言辛苦二字?」

說穿了,楊廷和就是寫材料的。這個活兒最是熬人,而且肯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記在腦子里。因為皇帝口述指令,會時不時的問起一些情況,那你就要回答得上來,否則干得就不好。而人形‘度娘’這個活兒好干的麼?

……

朝廷的意思如一縷強風刮向西北,刮向固原。

朝堂的變化雖然劇烈,但從軍報入京,再到皇帝有明確的旨意出京,前後不過三四天的時間。要知道,這個時候弘治皇帝還剛駕崩不久呢。出征的士兵每個人胳膊上還綁著孝布。

如此高效、如此果決,新皇帝一上任就讓人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聖旨以一種無可爭議的態勢告訴所有人,所有的官員不要跟我搞求和那一套。

但等聖旨真的到了楊一清手上,他是既覺得振奮,又覺得壓力巨大,皇帝的信任不是那麼容易接的。

「這幾日來,韃靼部在靈州城外沙井溝、廟兒溝一帶侵擾劫掠,二月初,部堂率兵趕到靈州,韃靼部隨即北逃,我軍追擊不及,現如今韃靼部又退回到花馬池一帶。」

楊一清站在桉前,伸手指了指發黃的地圖,「靈州至花馬池一帶,朝廷修築了四堡,他們的情況如何?沒有人接敵嘛?」

「千牛堡、武功堡有與韃靼交戰的報告。鐵衛堡和十星堡守備將軍閻百能、岳引兩人畏敵怯戰,至今還未放一箭。」

也就是說,韃靼部在大明朝的這片開闊地帶來去自如,想搶哪里搶哪里,而明軍在這里為數不多的軍事據點,有一半基本就是目送這支軍隊。

這就是楊一清現在面臨的困境,敵人有三四萬,他們一起前進、一起後退,一般的小部隊根本踫都不敢踫他們一下。

但如果像楊一清這樣率領大部隊前來支援的時候,韃靼部又很快退回去。

關鍵是追不上,人家都騎著馬。

「朝廷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求援,大同副總兵官楊尚義已經率部來援,那是一支兩萬人的精銳騎兵,京師也有八個甲級衛出征,再加上寧夏、延綏以及各個城、堡子的邊關之兵,這一次我們手里的兵力是完全足夠的。」

楊一清也換上了帶甲的軍服,他人老,但是總給人一股很有力量的感覺。

「聖上登基肇始,便在朝中力排眾議,一定要支持我們打好這一仗,諸位,自古以來聖上的好意最難接。依我看,咱們這次再向朝廷提什麼要求,朝廷也都是會答應的。可問題是,要把仗打贏。」

寧夏總兵曹雄拍了拍大腿,有些生氣的說︰「這幫蒙古孫子,真要是過來和俺們決一死戰倒也罷了,那樣的話,我寧夏兵都夠,可他女乃女乃的咱們稍微認真一點,他們就跑!除非能包抄他們。」

「怎樣包抄?」楊一清緊接上追問。

曹雄說不出話來。

因為河東花馬池到靈州這一帶,地勢開闊,又不是只有一個小口子,怎麼可能包抄得上?

楊一清視線偏離他,其實本身他也不抱什麼希望,「為今之計,只有兩個法子。一個誘敵深入,一是圍魏救趙。圍魏救趙,就要楊尚義的部隊深入河套地區,他有兩萬兵馬,士兵作戰又勇 ,其實可以嘗試,可朝廷為了湊出這支騎兵,其實已經耗費了數年的財力和軍馬,如此冒險,我擔心朝廷不會同意,這個干系,我們也擔不住。所以就剩一個辦法。」

楊一清敲著桌子,一字一句的說︰「誘敵深入。」

齊承遂皺眉問道︰「如何誘敵深入?」

「用我。」楊一清指了指自己,「京里來的人說,韃靼人不會去攻大同,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大同有楊尚義,可西北只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楊一清,過後不久,韃靼人果然來攻西北。他們這是看不上我楊一清啊。」

「可我听說火篩這個人作戰驍勇,他不是會輕易上當的主。」齊承遂有節奏的拍著手,他也在努力思考,其實楊一清的思路對,但問題在于如何引誘火篩來攻。

「不會輕易上當,不代表不會上當。韃靼人還沒有誰見過我用兵,那我不妨大膽一點,愚蠢一點,反正楊一清在他們眼里是個軟柿子,只要我們足夠冒險,火篩就一定來攻。」

楊一清敢下這個狠心,主要他也沒有辦法了,朝廷、皇帝是這樣的堅決,如果他打不出成果來,基本上也是個死。

既然如此,何不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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