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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一年年底時,西北三邊總制官王越上疏,言其身患寒疾,無力在西北苦寒之地奔波,懇請弘治皇帝允其回京養病。

因為賀蘭山之捷,弘治皇帝對王越也不再有之前的顧慮,為此還恢復他太子太傅的榮譽稱號,但威寧伯的爵位還沒有恢復。

這個施恩機會是留給朱厚照的。

東宮之中,太子坐在軟塌上,面前擺著火盆,他本不是怕冷的人,但十二年的冬天似乎比去年的要冷很多。

朱厚照盤算著王越回京的時間,如果是去年底啟程,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了。

按照歷史,王越其實是弘治十一年冬去世的,因為李廣就是在那個時候畏罪自殺,李廣一死,朝中御史言官很快將槍口對準了王越。

王越本就不是心寬的那種世外高人,他是七十多還要出來做官的俗人一個,本來想著沉寂十幾年,打了個翻身仗,沒想到根本不管用,李廣死後什麼功勞不功勞的,指責他的奏疏一堆,弘治皇帝又沒管,搞得他既害怕,又憋屈,最終導致他憂恨交加而逝。

但這一世顯然不存在這個問題。

雖然他身體也出現了一點小問題,但畢竟是軍人。朱厚照所求的也不多,就希望他再撐個一年。

這一年,他要啟用王越為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很重要,在五軍都督府基本被架空之後,兵部掌管著京城中大部分的軍隊。

左順門之變後,原兵部尚書馬文升被勒令致仕,這個職位一直空缺,朱厚照就是在給他留著。

還真以為,半年以來他就是在讀書?

而吏部尚書,

仍為屠滽。

屠滽這個人,早前和李廣的關系也非常密切,基本和王越是一個性質。左順門之變中,他是唯一一個‘站對’了的六部尚書,之後和東宮的關系更為密切。

所以,自己人。

原戶部尚書周經,已經致仕。接任他的是原禮部侍郎韓文。

韓文這個人,歷史上也當過戶部尚書,朱厚照用他,是因為他反對權貴、宦官對土地、鹽引的大肆侵佔,並為此進行過前赴後繼的斗爭。

朱厚照與他的關系說不上多麼好,但也不差,踫上過幾回,說過幾次話,都還不錯。而且只要理念相近,自己又是終將繼位的儲君。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矛盾在其中。

原刑部尚書白昂,參與左順門之變,現在也不在了。閣臣謝遷兼領刑部尚書。

而內閣,其實現在和太子的關系還蠻好。

原工部尚書徐貫,參與左順門之變,現在也致仕,接任他的是一個叫曾鑒的老同志,六十七了。朱厚照對其印象不深。反正至少不是先前那般拼了命的要反對自己的人。

原禮部尚書徐瓊,參與左順門之變。這個位置,最後是弘治皇帝決定,由禮部左侍郎傅瀚接任。

這樣一算,內閣、六部,大部分和東宮有些淵源。

朱厚照再也不是剛來時那般,只有王鏊、楊廷和可堪任用了。

除了朝廷的要員,

還有一人,近來頗為惹眼。

那就是南寧伯府的私生子毛語文。

半年多以前,他因為在探查和韃靼人的走私貿易桉中表現驚人,所以被皇太子朱厚照親自接見。

哪怕是朱厚照都沒預料到毛語文用的就是個狐假虎威的老套路,主要是沒有想過他有這個膽子,敢忽悠著大同總兵幫他把人給抓了。

這個桉子辦得動靜也不小,但說到底,這個罪名弄得天下皆知,其實也沒什麼曲折的過程,私通外國,這種罪就是皇帝想饒過他都要擔心影響不好,所以後來就是殺人、抄家。

朝廷一下得了三百多萬兩銀子,內承運庫起了五十萬兩,剩余的都運到國庫之中。

所以說兩萬匹的絲綢,皇帝是說賞就賞。

而毛語文,則被朱厚照授予錦衣衛千戶。

早先朱厚照就已經請示過皇帝,要求使用一部分錦衣衛的力量,弘治是同意的。對于這個人安插進去,他知道並且接受。

且他進入的不是十四所這類皇帝的儀仗隊,而是錦衣衛的核心部門,北鎮撫司。

朱厚照怎麼會讓自己的人去儀仗隊蹉跎時光?

毛語文現在出入威風,已不是當年那個戰戰兢兢、前怕狼後怕虎,終日壓抑著自己的青年。他以太子親信自居,除了太子誰也不認,搞得其他人都覺得他有些囂張。

而那細長的雙眼,顴骨突出的面龐……也已經讓許多人見到他都開始害怕了。

壽寧伯、建昌伯仍舊不知悔改的信息,就是毛語文探查得來的。

另外還有一人朱厚照也見了。

便是之前那位樂山縣的知縣,韓子仁。

他是楊廷和一起帶來的。

朱厚照見到韓子仁就覺得他不是一般的讀書人,因為他皮膚黝黑,腰背很寬,且身高腿長,目光之中有一種銳利。

尤其听聞他在樂山縣是親自拿著刀帶頭沖的,

于是朱厚照想開發出他的武將潛能,

韓子仁當日在東宮有些緊張,他本來準備了各種說辭,終究是沒有想到太子會想要讓他投筆從戎,

太子說︰「持兵器沖鋒在前,現今很多武人都不具備這樣的勇氣,你韓子仁敢,想來是更適合疆場。」

韓子仁沒見過東宮那種場面,哪里敢辯解,最後就這麼稀里湖涂認了下來。

現在是騰驤左衛千戶官(正五品),知縣是正七品,如今連升兩級也算是搏出了一個未來。該說不說,他原來在文人群體中,舉人身份是個巨大劣勢。

但到了一群丘八之中,他畢竟還中過舉人呢!

而且再沒有人說他︰你只是個舉人了。

另外,他沒當過兵,朱厚照有的時候說起一些後世的操練和練兵之法,他反倒容易接受些。

最後,張永回來了。

在一個平平常常的白天入了宮。

彼時朱厚照正在殿里翻找一本書,看他到了,便問道︰「這一趟,去的辛苦吧?」

張永答道︰「奴婢是殿下的人,替殿下辦差,哪里談得上什麼辛苦不辛苦?」

「梅可甲現在在何處?」

「回殿下,在杭州。梅可甲頗有些經商之才,他把在西北的商號改為梅記,剛去的時候做的是茶葉和瓷器的生意,只有這些才能找到西洋買家,不過過程中也是一番曲折,好在奴婢有宮里的身份替他撐著,那邊人也忌憚著呢。」

朱厚照點了點頭,說道︰「他站住腳跟之後,你便在京城中待著吧,平時我會讓浙江的鎮守太監照看他一二,你每年只需去一次,一是讓人知道梅可甲的關系還沒斷,二是看看他的賬,領些銀子回來。」

「是!」

「另外,騰驤左衛共選出了兩千八百名精壯力士,你負責操練他們以做為本宮的親屬護衛。時機合適,我會親自巡閱,若還沒有個軍隊的樣子,我拿你是問。」

「請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負殿下重托。」

朱厚照是信任張永的,他的心眼雖然不如劉瑾多,但勝在多幾分實誠。

算起來,文臣武將,算是有些班底了。

這樣,他坐在監國的那個位子上也更加的穩當和安心。

第二日,劉健率內閣、六部尚書及通政使司、大理寺、都察院一並赴東宮,一大幫人在兩列就座。

大概商議正事,就從這里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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