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方案。
一份通過夢境干涉巨獸的精神，使其暴動，由此打造制卡機會的方案。
由月馳象征草擬。
當然，不會署名。
‘商人’收到的正是這樣一份方案。
考慮那巨獸乃是神祝福音班聖域中的重點收容物的身份，這份計劃不可謂不大膽。
但也正所謂富貴險中求。
不論哪種語言哪種種族，大抵都有類似的話語以形容謀財者的膽魄，而‘商人’也總是自詡投機的勇敢者。
作為逃犯還敢見那險些把自己送入監獄的佣兵，本身便是一份勇氣的證明。
支撐這份勇氣的是打算將貨物盡數回收的遠見，為此他甚至願意主動作為組織的接觸者，去與那位佣兵緩和關系。
由此蟄伏，尋覓著收回卡片的機會。
這個機會，該是怪獸展覽。
他這幾天都在做準備，要在怪獸展覽上謀取個攤位，再安排一出戲來將林頓困進去。
這份的計劃準備正穩步進行，只是他又忽然收到了另一位合作者的消息。
如開頭所述，商人無法否認自己確實有些動心。
貝希摩斯的大名，歸源之堂誰人不知？
已然身處地獄的那位君王姑且不提，尚在收容下的巨獸顯然會是足具價值的商品。
那價值甚至勝過被林頓奪走的那幾張卡片總和，值得他立時抽身于原本的計劃，轉而考量那方案的可行性。
可行性是有的，甚至考慮這對方發來的證明情報中明顯是林頓的聲音，讓他立刻意識到或許能夠一次促成兩個目的的達成。
蠢蠢欲動……
商人︰【我完善一下具體方案】
此番話語亮于通訊，月馳象征的嘴邊也隱有些弧度。
【你準備的時間不多，還有——】
商人︰【這件事沒你摻和，我懂，你光說公司不就是想讓我自己去聯系麼，學誰不好，非要學莫里亞蒂那糟老頭子】
【因為怪獸並非我們生活的全部啊，商人先生】
商人︰【隨你吧，有什麼新消息再聊，我現在就動身了】
【請便，祝你順利】
敲下這般話語，月馳象征便關掉了那份由歸源之堂延展的私訊，緊接著看向屏幕中顯化法陣特效，並自法陣中顯現的小型巴爾獸X。
「他在查尤格爾公司的資料，看起來確實打算行動。」
「他就是這樣的人，」月馳象征道，「在歸源之堂，他這樣純粹的人不多。」
「因為怪獸並非你們的全部？」巴爾獸X重復著他方才說過的話。
「因為怪獸並非我們的全部。」月馳象征亦如此回答。
「家族的束縛、職位的責任，大多數人類都被類似的東西填充生活，這些東西就像你們數碼獸的名字包含的數據一樣，壓制著我們無法達到真正的自由。」
「我覺得他會失敗。」高貴之王冷澹道。
「或許吧，讓他試試也不妨礙。」男人平澹道，指間調出家族內的通訊。
那是手下的報告，報告內容上有他那佷女魯道夫象征的照片，也有不知從何處抓拍的，奧默.林頓立在街頭的照片。
後者在勸戒前者參加比賽，上面的文字如此說著，卻給不出倆人同在一處的照片。
但既然都被手下發來了，也就證明許多人都認可這樣的事實，以至于連自己手下都無法忽視這種可能。
他去特雷森學生會是為了這種事嗎？
月馳象征思索著。
他現在都還記得在那場數據空間的會面，對方倒是很堅持自己去找魯道夫不是為了他，而是別的什麼理由。
現在理由出來了，考慮消息傳播時間也對得上，但看著總有幾分可疑。
巴爾獸x這次傳來的消息也是。
喚醒沉睡者除了外界刺激，也有夢境溝通，奧默.林頓的詢問無可厚非，時機沒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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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頭總有一個聲音在說‘不對’。
當然，他其實一直都覺得那年輕人很可疑。
不是因為對方那副令人生畏的惡魔造型，而是一種平穩的節奏。
那種呼吸著、律動著的平穩，令他始終不安，難以消去那份疑慮。
也正因此，他才將這則消息轉給了那位‘商人’。
讓商人去試試吧，試著讓那年輕人展現出可能的真容，讓他能夠更精準的確認這個人的危險。
趕在那怪獸展覽之前。
只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傳遞這條消息只是為了試探，那麼巴爾獸X呢？
他垂眼看向立于一旁，看著身側法書自動翻頁的巴爾獸X，忽然道︰
「我似乎沒有要你監听這事。」
「覺得多余？」巴爾獸X回頭看他。
「不…」深深的看了這沉默寡言的盟友一眼，月馳象征澹澹的夸獎道，「做的不錯。」
「不過我更希望你去盯速度象征。」
「我拒絕，不感興趣，」巴爾獸X澹澹道，轉身走向身後的法陣，似是覺得話不投機，「真正有事再叫我。」
「還真是任性啊……」
無奈的笑了笑，月馳象征再次瞥向那屏幕上還未關掉的情報文件。
他想起了奧默.林頓身邊也有一位魔人型數碼獸，並且還是巴爾獸X的舊識。
女巫什麼的……大概只會更加任性吧。
也就只有這種地方比較相似了。
——
「這是早上你說要我整理的東西，這個壓縮包是馴獸師相關的常識，解壓碼？我整理直傳要什麼解壓碼！？直接解壓就行！」
立在桌面的女巫獸似是被奧默的詢問給問樂了，拎起一旁的長條黑貓就揉成團朝著屏幕外的他擲出。
屏幕本身更是非常‘配合’地，在那黑貓團佔據屏幕的瞬間，浮現出道道裂紋特效。
然後在黑貓那扭曲的臉緩緩滑下後消失，露出女巫獸那無聊的表情。
「真是沒勁的反應，你有被什麼東西嚇過麼？」她問盯著屏幕外那青年的臉。
冷不丁被來這麼一手，臉上也沒什麼被嚇一跳的反饋，無怪乎女巫獸會如此發問。
但其實……
「我剛才就被嚇到了。」奧默誠實道。
「騙子啊。」
「不，是真的被嚇到了，汗毛都豎起來了。」
眼見女巫獸一副完全懷疑的表情，他也有些無奈︰「有人被嚇時的應激反應是大喊大叫，但也有人的反應是僵滯不動啊。」
「姑且信你一次吧，」女巫撇了撇嘴，抬頭看向那劃在上方的光標點開著的文件，又忽然問，「在那破教堂里有發生什麼麼？」
「那發生的可太多了，你想听DJ練習環節還是巨獸翻身環節。」奧默一面問，一面以鼠標拖拽文件，使之遠離阻礙閱讀的‘最上級程序︰女巫獸.EXE’。
然後開始專心掃著上面關于神祝福音班獲取的貝希摩斯相關消息，以及界門區上市公司里與夢境關聯的公司列表。
「那都是什麼和什麼？我問的是……」女巫的話語一滯，看了看奧默那完全沒看自己，全在看邊上文件的臉，旋即說道，「我問的是接下來有沒有什麼與文件整理無關的消息要我幫忙！」
這話由她說來，未免有些可疑。
畢竟她與奧默的協約就只是在數據整理上，除此之外可以一概不理，這也是她最初擺出的態度堅持。
而今也沒過去幾天…
但奧默卻也仍是看也沒看她的，劃拉著文件滾動條，好似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啊，三天後我需要你幫我看著數據方面的場子。」
他說著，瞥了眼邊上的女巫獸。
「更準確的說，是警惕某位數碼獸的搗亂。」
「願意幫忙嗎？」
「沒有理由吧？」
「兩組編碼合集，機械神教提供，足夠你研究個……一年半載？」
「不覺得有些過頭了？」
「是有點，但我畢竟還做不到讓你直接究極進化對吧？」
「…上一個你這種性格的家伙特別討人厭。」
「不難理解。」
「理解你還這麼說？」
「不這麼說的話，恐怕會更討人厭，所以還是決定直接一點。」
「這一點倒確實是比那家伙強。」
「所以你的回答是？」
「編碼別給我損壞了。」女巫獸雙手抱臂道。
終于將目光看了過來，奧默對她微微頷首。
「當然不會，l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