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群淨化科C組的創作動機很令人質疑，但奧默只有一半是人，所以他還是簽下了合約。
誰讓最近的財政報表看起來並不樂觀呢？
他正需要一筆收入，來安撫他那再退十幾公里就要摔下懸崖的不安內心。
更別說淨化科本身的‘命運手術’開銷亦是不低。
盡管只是將那好似與賽事生涯牽連不大的‘電器殺手’tag給劃掉，但這種命運操作的手續費，基礎價位便是不低。
當然，那位作為主刀手的騎士先生，倒是意外的通人情。
主動提出了一份給老客戶選擇的會員服務，八折的折扣，或許能換來佣兵奧默.林頓盡心盡力的工作發揮，亦或是林頓訓練員的同事舉薦。
畢竟賽馬娘中身負特別‘詛咒’的並非美浦波旁一位。
只是嚴重妨礙生活到這等地步的『電器殺手』，這種命數本身所攜的異常，就連那位也算是遠近聞名的遠阪凜小姐，也沒到這地步。
但命運操作這種事，本身就是有頗大市場的。
尤其是賽馬娘這類，賽事生涯里總是阻力直觀的生靈。
實在難以跨越的命運，退上一步，以外力祛除，亦是一種選擇。
——說是如此，但真正撞上南牆之前，大抵是沒人回頭的。
馬娘的氣性，訓練員的驕傲與擔當，都不容許他們未戰先怯。
哪怕是力求穩妥的奧默，也只是要求切除妨礙生活的部分。
他本有機會查閱波旁的命運軌跡，能夠直接看她將來會在什麼地方遭遇滑鐵盧。
但也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
事實上，當真正的考驗到來時，馬娘本身便會有所察覺。
而這個環節，也將是驗證‘兩人三足’精神真意的時候，他並不打算越過。
所以到底會不會有訓練員行業的同行，拜托自己介紹這方面的捷徑……奧默覺得夠嗆。
C組這群人似乎也無所謂。
只能說這幫家伙或許更看重他們的年終節目吧。
一個個都想給同事帶來一份小小的泰拉震撼，屆時怕是都得一個個低眉垂眼，被質問是不是故意的。
害！委托人的未來豈是佣兵能揣測的！
這麼想著的奧默，完全不擔心他們的未來，平靜無波地帶著美浦波旁一同跟隨那牧師走向另一處檢測區。
此刻，命運手術已經做完。
不需要麻藥，不需要封閉，當著當事人乃至當事人訓練員的面，搞了一套很是花哨，很是聖騎的一系列瞎眼特效與凌空揮劍後——
——那騎士便通知約翰斯牧師，帶那倆人去機械科確認結果。
切除的部分是對‘對電器無差別故障影響’方面的命格缺陷，要檢查‘康復’結果也簡單，給她觸踫、使用電器就行了。
不過太高級的電器倒也無法被她的命格影響到，譬如奧默的摩托，也譬如那三位天使調試操作的一系列儀器。
所以騎士推薦約翰斯帶路去另一邊機械派的駐地。
那群信仰萬機之神又或是創造者的神職者與信徒那兒，就滿滿都是機械物件。
有規格龐大，技術復雜的高端產物，也有單純做來打發時間，或是用來給信徒當紀念品的小東西。
很適合測試波旁如今的狀態。
「Master…」
走在人流逐漸稀疏的長廊中，與奧默一同跟在那位牧師身後的馬娘忽然開口。
「嗯？」奧默瞥了眼波旁那面無表情的臉，從中讀出一份少有的局促。
「其實可以跟我的父親說的，資金開銷方面。」或許是因為談及家里的話題比較靦腆，她稍微壓低了些聲音。
「弄壞電器這方面的問題，一直登記為家人的長期困擾。」
意思是直接和對方家里人溝通，只要能搞定波旁的電器殺手屬性，他們絕對會踴躍繳費……
顯然，奧默在簽協約繳服務費時，女孩的耳朵都一直在听著。
對此，奧默只是平靜道︰「確認之後再說吧。」
波旁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是。」
她探手到那外套的衣兜里，握住了自己那裂紋密布的手機，心里有些想法。
畢竟她認為，Master一直沒將一個事實放在心上，那便是——
——她，美浦波旁，其實並不缺錢。
豈止不缺錢，在界門區，可一直都有一份常識，叫做‘作為賽馬娘，隨便能贏一個重賞，就能賺大錢’！
而美浦波旁，作為G1兩冠賽馬娘，參加過的G2重賞更是頗多。
上代訓練員不論訓練態度如何，至少沒能力在URA協會的眼皮底下貪墨賽馬娘的比賽獎金。
所以她雖然沒有愛麗速子那樣的富裕家世，但本身的獎金存款已然足夠令全家都生活富足寬裕。
當然，目前她全家都還在進行鄉村生活。
因為電器經常損壞。
所以波旁覺得，只要將‘Master要解決那電器損壞的問題，並且大概率是一勞永逸’的說法告訴家里人，他們不僅會願意全款包攬，甚至會給Master寄一堆東西乃至發送感謝視頻什麼的。
畢竟這是一家人十數年來都一籌莫展的問題。
但訓練員說的也有道理。
萬一沒有真正解決，這時讓家里人支援就會顯得有些尷尬。
畢竟雖然她和家里人說過Master準備帶她去確認一下電器損壞的問題，但也沒想到直接就能處理，眼下就‘命運手術’結果而言，多少有幾分獨斷專行的意味。
不過波旁是理解Master的，畢竟大家一開始也沒指望一次成功。
波旁還記得青年在車上講述的拜訪順序，听著就有一種路途遙遠的漫長感。
誰知道第一家神祝福音班，就給出「小問題」的回答。
除了拜訪見面時的樣子有些讓她宕機外，從那命運操作開始到現在都很順利。
也有些缺乏實感。
「測試她對機械的破壞？看那邊那一攤吧，隨便你們折騰，都是些要淘汰的廢品。」
便如眼下，越過那些嚷著贊美歐姆彌賽亞的人，再越過那些和幾個人造天使一同對著機械零件冥思苦想的工匠，最後抵達那幾個推杠桿、盯渦輪的機械科所在，波旁看著Master點頭後，走向幾個明顯是手機的機械堆疊物前。
探出了手。
激活屏幕，簡單的撥弄其上的圖標，再之後還有Mater遞來的其他儀器，包括她以前一直不敢踫的終端。
經濟尚不寬裕時，這種復雜而又昂貴的多功能通訊工具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東西。
是的，波旁其實是很向往，希望操作那些復雜高深的科技制品的。
但她所能接觸不壞得特別快的科技制品，唯有勝負服而已。
那上面的渦輪噴射裝置以及面料本身都是URA協會提供的航空級材料，足夠堅韌也足夠穩固，並且能與源能牽引轉換，本身便是非同一般的科技力。
就像奧默的貝塔摩托一樣，是她所能接觸的機械制品中，少有幾份不在乎她那電器殺手buff的高級造物。
但現在，奧默正在教導她如何操作終端。
無比的耐心，無比的熟稔，好似常做這種事。
「听進去了麼？沒記住的話我再演示一遍。」
「…抱歉，請再演示一次，Master。」波旁有些歉然，盡管那撲克臉上難以看出。
「那就從開機設置重新開始吧，這里和電腦也差別不大……」
與訓練時不同，這種時候的Master更靠攏平日的柔和，但也殘留著幾分嚴格。
就像小時候督促著她訓練的父親一樣。
令她或許還需要一次演示。
——
「似乎真的沒問題。」
奧默檢查著波旁經手過後十分鐘以上的電器，低聲都噥著。
這些本就是要被淘汰的舊電器，嚴格來說本就距離去世不遠，就連沒有波旁經受也可能直接故障。
但這些東西眼下還能苟延殘喘，便也更能證明波旁那‘電器殺手’被遏制的含金量。
「你這話就像是在質疑我們淨化科的實力。」約翰斯牧師顯然足夠稱職，現在還站在一旁雙手抱臂地看著。
然後他就看到那魔人非但不心虛，反而斜眼過來，振振有詞︰「我質疑一個剛開沒四年的科室實力很奇怪嗎？」
然後牧師就被說服了。
「也是。」牧師點了點頭。
「和荒時協會搶生意還是最近的事，以前搞淨化但不負責干涉命運。」
「一切都是主給的考驗是吧？壓根不打算幫忙。」奧默陰惻惻道。
「也不能這麼說嘛，主要給那些人考驗，而我們為那些人解決問題也是主給我們的考驗。」
「讓你們拍爛片也是主給的考驗麼？」
佣兵繼續質疑著牧師，換做任何一位路過的天使看來都像是一頭惡魔在動搖神職者的意志。
但這神職者的意志多少有些漆黑。
「你怎麼能夠直接說是爛片呢，分明是震撼大片！」
惡魔不得不承認對方的邪惡，嘆息道︰「大震撼小姐一定願意遠道而來給你們一腳。」
「這話還真像一位中央訓練員說的。」
「我本來就是中央訓練員！」
「也是，我看到美浦波旁小姐就覺得你眼熟。」
「我還以為你是對我的魔人化感興趣。」
「也是一環，你家沒人姓斯巴達嗎？」
「19歲就一副真魔人模樣的血統，多少對不上吧？」
「也確實有些離奇，所以你們測試完了要走了嗎？」
牧師眼見那位栗紅頭發的馬娘已經從機械堆積物里站起，瞥了眼此刻的時間，才10點20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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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難道還有什麼聚餐活動？」奧默是能讀懂波旁臉上的開心的，回答的也很干脆。
「如果我說有，你會留下嗎？」
「我會帶好幾位馬娘過來。」魔人發出了像樣的惡魔之語。
「那你還是回去吧，等我們聯系你過來干活，也就明後兩天左右吧，不會拖太久。」
牧師擺手拒絕，卻又想起了什麼，重新擺出一副認真地表情來︰「又或者你們主動聯系我們，像是命運出現修正，我們的摘除方案需要調整方面這方面的問題。」
「反正你們叫我的時候，我會把波旁帶來復查。」
「這樣就行。」
約翰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