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超體進化
「虛空孳孽」族群突然間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協同性，那個直勾勾沖著去送死的惡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疑似受到了調遣的「太空生物軍團」。
起初星系中的各個文明、以及知性生物還以為是「獵手」文明在遠程遙控這些「虛空孳孽」，但是用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檢測到星系之外的異常信號之後，他們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結合「虛空孳孽」表現出的異常「進化」能力，他們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虛空孳孽」因為莫名原因而進化出了「智慧」。
知性生命和純粹的野獸其最大的差別便在這「智慧」二字上，有了這兩個字，群體可以形成文明，個體可以進化為「神獸」，一切復雜的變化都離不開「智慧」。
假若「虛空孳孽」確實誕生了智慧，那這對于剿滅行動而言無疑平添了諸多變數。
但是通過一系列推測、以及搜集樣本後，「遠行者」從多只「虛空孳孽」的尸體大腦中提取出了一種和蜂群類似的神經細胞，這讓「虛空孳孽」的智慧形式大致被確定為了某種程度的「蜂巢意識」。
和「普雷索林」相似，都是由一個中樞意識或多個半自主的中樞意識構成了集體意識，而中樞意識將決定整個群體的動向。
也就是說，這些「虛空孳孽」之中可能存在著某個「女王」一般的存在，控制了星系中的其他「虛空孳孽」。
基于這種蜂巢意識的可能性，負責維護以及研究「虛空之卵」的「同化斗士」們不得不加緊了卵的銷毀工作，以免這些卵受到那只「虛空孳孽」的影響而提前誕生，哪怕其中的絕大多數距離「孵化臨界」狀態還早。
而為了圍剿這些「虛空孳孽」，除了以太龍、「普雷索林」、以及李文淵調遣過來的無人艦隊外，「遠行者」和「同化斗士」也加入了這場圍剿戰。
此時，「普雷索林」的女王也率領著她的戰士，不斷穿梭在星系之中，尋找落單的「虛空孳孽」。
自「虛空孳孽」開始有預謀的聚集成群後，她就很難再找到進攻的機會了。
如果她傾盡整個族群的力量，或許可以達到和這片星河中「虛空孳孽」數量相當的地步。
但這一次並不是「生死存亡」，她只是為了進行試探性地復仇、將籠罩在基因中的夢魔徹底清除而來。
一開始輕松消滅這些曾經的仇敵確實讓她有了暢快之意，但是隨著「虛空孳孽」表現得越來越異常，她似乎又回想起了族群被屠殺的痛苦記憶。
她只能一直奔波在星系之間，試圖驅散這份心中的陰雲。
突然間，她靈敏的靈能感知感受到距離不遠的一處星系內有異常的靈能反應，規模不強，大約是一只「虛空孳孽」的程度。
現在的星系大環境下，除了她和她麾下的戰士之外，也只有「虛空孳孽」能發出這種靈能信號了。
對此她也不得不承認，「虛空孳孽」確實擁有比他們還要強大的詭異進化能力，甚至于只是被靈能拷打過一段時間，就誕生出了足以使用的靈能潛質。
雖然還遠不如他們，但假以時日下去一定也會有強大的潛力。
而且根據共享的信息，女王知道「虛空孳孽」的這種反應進化疑似能通過某種虛空傳導讓其余的「虛空孳孽」也進化出相似的能力。
例如突然就有的「偽龍息光束」，例如能夠對抗相當程度高溫的甲殼，例如莫名其妙而來的靈能力量，這些全部都在其余「虛空孳孽」身上得到了證實，所有的「虛空孳孽」似乎都進化出了這些能力。
考慮到這些情況，「普雷索林」對這道靈能信號也保持著謹慎態度，先聯系了傳感器探測能力比她更勝一籌的「遠行者」來確認這道靈能信號的背後是否有什麼陷阱。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的回應來得相當之快，幾乎是她剛發出信號，就收到了回應。
回應似乎受到了干擾，有些斷斷續續，但女王還是大致听出了意思，那道靈能信號代表的確實是一只落單的「虛空孳孽」。
「記憶中……附近最近的同盟是‘遠行者’……回信這麼快……是因為……這附近就有他們的傳感器嗎？」
雖然小小地猶豫了一下這次回應，但懷著對同伴的信任，以及對這種只有機械設備才能發出的回應信號的認知，「普雷索林」女王還是前往了目的地。
然而來到地方後，女王卻察覺到了不對勁。
靈能信號依然存在，但隨著距離的靠近女王發現信號是固定在星系中的一個地方，就像誘餌一樣等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這一刻女王心中的危機感驟然拉到了頂峰，靈能帶給她的除了敏銳的感知外還有著強大的第六感，她甚至不用考慮剛剛的機械信號是否有異常，就準備直接掉頭離開這個星系。
但是下一個瞬間，一群不知道隱藏在哪兒的「虛空孳孽」就突然冒了出來，將「普雷索林」女王團團圍住。
它們像是早就埋伏在了這里，每一只都面露凶光，除了暴虐之外，還能看到某種如同見到了美味一般的貪欲。
——它們仍然在將「普雷索林」當做食物，就像它們過去所做的那樣，而它們顯然是受到了指引，專門為此設置了一個陷阱用來捕殺「普雷索林」。
但這些都不是女王所注意的重點，讓女王震驚的是這些「虛空孳孽」身上多出來的機械部件。
有一只的翅膀背面印刻有電路，高速振動的翅膀帶動著電流竄動的同時，與「遠行者」的通訊信號極為相似的信號被從中發出。
它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模擬了機械生命特有的機械信號，而其余的「虛空孳孽」也有著或多或少的機械化部位，例如金屬質地的腦袋、放在體外用血管充當線路的機械反應堆、代替了尾巴的推進器……
這些「虛空孳孽」宛如機械和生物的合成獸那樣，看起來既詭異、又充滿著自然進化般的生物協調感，就好像它們身體上的那些機械體是「自然生長」出來的那樣，雖然視覺上不和諧，卻能夠達成生理上的完美。
「這些家伙……又發生了新的進化？」女王無比地震驚于這些「虛空孳孽」的形態改變。
這片星河沒有人會給它們進行這種「義體改造」，也就是說這些機械化組織是「虛空孳孽」自己又一輪進化的結果。
雖然尚不清楚什麼樣的誘因才能夠誘使「虛空孳孽」出現這種進化，但在此之前女王並沒有從其他人那里得到過這個消息，也就是說她是第一個發現「虛空孳孽」新形態的。
「不行……得趕快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其他人……」
沒有任何猶豫，「普雷索林」女王立刻就用靈能鏈接聯系了她隱藏在戰場之外的「通訊異蟲」。
這種特殊的功能性個體專門藏在星球、隕石帶等不易察覺的地方，負責充當生物信號傳遞的中繼站，同時也是女王用于「復活」的後手。
每一只「通訊異蟲」都有獨立的繁衍器官和特異的神經組織，能夠再一次容納女王龐大的意識，就算女王的肉身死在了戰場上，只要能在此之前將意識轉移到異蟲身上，哪怕只有一部分，也能重新讓女王誕生。
這是「普雷索林」曾引以為豪的生物技術，能夠同時承擔信息中樞和「復活點」的功能。
但現在再次使用時，「普雷索林」女王卻感到了內心的顫動。
在銀河中的時候她很少使用這種異蟲分化，離開銀河後也從未使用過，因為過去有無數代的女王也是用這種方法「復生」，然後重復地被「虛空孳孽」撕碎並吃下，它們以此為樂。
許多女王無法再忍受這般痛苦，選擇了在某一次徹底死去，不再轉移意識，只留下一小部分的意識種子，帶著「普雷索林」的歷史讓異蟲生長為一位新的女王。
而那種來自遠古時代的痛苦似乎也加到了現在的女王身上，讓她傳遞靈能信號的意識都慢了半拍。
但她又迅速堅定下來，拋卻了那些本就不該在她身上的幻覺，將「虛空孳孽」又一次發生了進化的消息傳遞了出去。
通訊異蟲們開始在靈能的作用下傳遞命令，它們的體型也為了傳訊而進一步改變。
一只深埋在隕石內部的異蟲驟然生長，如同植物種子般從地下生長出了肉芽，在很快在隕石表面形成了類似「向日葵」的肉質層，開始吸收恆星光照。
此時的這顆隕石正直近日點，是吸收能量效率最高的時候，已經被從靈能轉化的信號也隨之爆發，向四面八方傳去。
而「普雷索林」女王自己，則帶著她的戰士們向著來「捕殺」他們的「虛空孳孽」正面沖去。
這一批的「虛空孳孽」數量與他們相當，似乎是認為這個數目就足以捕殺他們了。
「只來這麼點數量……是瞧不起我們嗎！」「普雷索林」女王的暴戾也被激起，種田種久了，他們都快忘記他們其實原本是吃肉的。
他們現在也是「重獲新生」的一批，斷無敗給這些才從卵中孵化沒多久的「虛空孳孽」的道理。
只見這些「虛空孳孽」遠遠地就噴出了一道弱化版的龍息光束，像戰艦主炮齊射那般，直沖著「普雷索林」而來。
它們或許也知道原本的酸液攻擊實在太過拉胯，因此采用了它們所經受過的「龍息攻擊」來對付敵人。
但是「普雷索林」們卻無所畏懼，弱化版的龍息自然沒有原版的那麼強悍，更何況還是被「烤」的途中進化而來的，溫度並不太高。
他們甚至不需要利用靈能偏轉這些攻擊，用就能夠抗住。
熾熱的灼燒感從受擊部位傳出，但這只是表皮而已，僅有的疼痛感還進一步激發了「普雷索林」的凶性。
在受擊的同時，他們的速度反而還更上一層，不一會兒就突進到了距離「虛空孳孽」極近的位置。
選擇從「星球之卵」誕生的方式固然讓他們的體型變得巨大，卻也讓他們失去了大多數遠程攻擊的能力，為了防止僅有的遠程攻擊方式被「虛空孳孽」再次適應，「普雷索林」選擇了肉搏。
而「虛空孳孽」似乎也沒想到這些曾經的手下敗將居然這麼能抗，于是也放棄了吐息的攻擊，轉而開始肉搏。
但是從身體結構上來說「虛空孳孽」就不太適合肉搏，它們雖然和「普雷索林」一樣都沒有肢體，不過「普雷索林」的口器——或者說顎部，是類似 獸的前凸上下撕咬狀結構，而「虛空孳孽」的前顎則更像是一種功能性裝飾品，目的是將食物送進其螃蟹似的口器中方便咀嚼。
「普雷索林」早就計劃好了要以「 獸」的姿態回歸將他們的仇敵噬咬致死，但這些新生的「虛空孳孽」顯然沒有這種預見性。
幾論肉搏戰之後，翅膀是機械的「虛空孳孽」翅膀被扯了下來，體外有反應堆的也被砸個稀巴爛，金屬腦袋的更慘，它的頭被整個拔了出來，直接命喪當場。
並沒有經受過「肉搏戰」進化的「虛空孳孽」很快就潰不成軍，然而就在「普雷索林」準備繼續痛下殺手時，其中某一只「虛空孳孽」卻突然一呆，凶殘的眼光中莫名冒出了智慧的光芒。
就像是那只擁有智慧的「虛空孳孽」將意識降臨到了這只身上一樣，它看著女王，突然就用「普雷索林」的特殊信號溝通道︰
「……你是普雷索林吧？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我還記得你們的氣息……」
「你們其實和我們很相似，假如不是造化弄人，我們或許還能成為盟友……」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需要背負過去的傷痛，不會有永遠的敵人的。」
「假如你願意加入我們，那我可以將我們的秘密分享給你，讓你們也有這份‘超體進化’的力量的同時，和我們的主人一同‘飛升’，不必再受饑餓之苦。」
這只「虛空孳孽」居然當場開始勸「普雷索林」女王反水，言語之間循循善誘，似是篤定「普雷索林」無法忍受這份誘惑。
然而家仇族恨豈會如此輕易熄滅？
女王很簡單地回了它一句︰「去死吧！」便將剩下的「虛空孳孽」全部殺死。
沐浴在這些虛空生命的鮮血中，女王似乎感受到了族人亡魂的呼喚。
她誰都可以投降，就像面對強大得變態的人類時「識時務者為俊杰」那樣，唯獨與「獵手」有關的一切，她絕不會投降。
這就是「普雷索林」，名為「逃難者」的卑微族群最後的「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