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在寺門前面說話，你都能听到的麼？」
斷崖上面，掃地僧正盤坐在上面，一如傳授牧擇武功的時候一般。
牧擇運轉輕功，身形迅捷如電，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了掃地僧身前。
「傳音搜魂大法，除了可以千里傳音，功力低微者，會不受控制自行走出之外，還能听到對方些許聲音，確定對方位置！」
「方才听到了你的聲音，天下群雄都已經離去，你還留在這兒，這偌大的少林，除了老衲，恐怕也沒有什麼能夠吸引你的了！」
掃地僧笑著說道。
牧擇自然也練過傳音搜魂大法，他之所以這麼問，就是想確認一下，這掃地僧是不是對傳音搜魂大法推陳出新了，所以能夠隔著數里，听到牧擇說的話。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只是掃地僧足夠聰明罷了。
「一年未見，你的進步著實讓人驚訝了！」
掃地僧掃視了一眼牧擇，隨後感慨道。
「這其中也有無崖子前輩的原因，他傳了我三十六年的內力，若非如此，如今的我，也就跟鳩摩智差不多罷了！」
牧擇將無崖子死去的消息告訴了掃地僧。
只見他沉默了一番，隨即嘆了口氣「阿彌陀佛，人固有一死！」
「我留下的三門神功，固然可以永保青春，可內在五髒六腑，仍然會衰老不堪，世上，哪有真正的長生！」
掃地僧嘆了口氣，隨即看向牧擇「你來找老納，不會就是要說無崖子身亡的消息吧？」
「在下有幾個問題想要討教！」
牧擇連忙說道。
「你且說來！」
掃地僧悠悠的說道，見了掃地僧這風範，牧擇不得不承認，高人到底是高人，這說話的逼格就是高。
「其一，便是那逍遙御風了！」
牧擇說罷，使用天山六陽掌，對著一旁拍出了一掌。
「我這內功，是小無相功，北冥神功，還有八荒六合惟我獨尊功三種神功融合而成！」
「這跟真正的逍遙御風比起來，究竟如何？」
牧擇一連串說出了一堆話，至于那掃地僧，則是瞪大了眼楮，怔在原地。
「你，你所用的，跟逍遙御風，一般無二！」
掃地僧先是肯定了牧擇將其融合之後得到的逍遙御風。
「你是說，你自己將小無相功等武功融合了？」
隨後又是一陣驚嘆。
自從他投身佛門以來，不知道多久沒有今天這般驚訝過了。
哪怕是當初牧擇修煉成了羶中氣海的北冥神功，正式佛道同修，他也沒有如此驚訝。
北冥神功小無相功以及八荒六合惟我獨尊功，這三門神功的精妙之處他是知道的。
哪怕是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想要融合這三門神功也是難如登天，可如今，牧擇卻是做到了！
這怎麼能不讓他驚訝。
「不錯，我直接嘗試修煉三門武功，剛開始的時候，內息膨脹不堪，可我閉目的時候，卻是想到了靈鷲宮之中的醫經寶典，嘗試將堵塞的經脈穴道打通，誤打誤撞，找到了一些經脈和穴道，將三門神功貫穿了起來！」
牧擇隨口胡編了一些自己修煉的過程。
磨盤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再跟第二個人說的，哪怕對方跟他再親密。
掃地僧听著牧擇的解釋，眉頭緊皺，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牧擇。
兄弟，你逗我呢，三門神功重新融合成一門蓋世奇功，怎麼讓你說的這麼簡單呢？
不過，掃地僧思來想去也沒有第二種可能，便默認了牧擇的說法。
可接下來，牧擇說的，又讓他感到懵逼了。
「除此之外，我又修煉了易筋經，和隱藏在易筋經之中的神足經！」
「這兩門神功，和我之前修煉的羅漢佛魔神功，同樣融合成了一門神功，如今我體內，仍然是佛道兩派的內力共存！」
牧擇將自己三門佛教神功融合為一門的消息說了出來。
掃地僧徹底坐不住了。
「你不要抵擋！」
掃地僧說道。
說罷，便伸手抓住了牧擇的手腕，和上一次一樣，探查了一下牧擇丹田和羶中之中的浩瀚內力之後。
掃地僧整個人都麻了。
「前輩？」
良久，掃地僧都怔然看著牧擇，讓牧擇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當即輕聲喊道，想要叫醒掃地僧。
「四十年前，我帶著一身的逍遙御風的內力，進了少林，嘗試修煉那梵文易筋經！」
「想要佛道同修！」
「只是可惜，我最終失敗！只能放棄我那一身的道家內力，專修佛門神功！」
「後來，我那易筋經修煉到了緊要關頭，再度嘗試修煉專攻羶中的北冥神功。」
「仍然失敗！」
掃地僧感嘆道，說罷看向牧擇。
「尋常人能夠修煉一門神功已經十分不容易了，更別提你湊巧修煉成功了主攻羶中的北冥神功，更是將逍遙御風融會貫通！」
「可你又修煉成了易筋經以及你所說的神足經，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若非你就在我面前，我都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妖魔鬼怪所幻化的了！」
「你這種情況，古往今來，只怕只此一例，諸多神功匯聚于一身，你的武功進境如此之快，也能講得通了！」
「除了逍遙御風的事情，你還有什麼想要問的？」
掃地僧念誦了一聲佛號，心中躁動的情緒瞬間恢復了正常。
他修佛這麼久，居然還會因為牧擇的話而情緒失常，實在不該。
「我修煉了北冥神功還有羅漢伏魔神功之後，後來又意外得到了小無相功和易筋經！」
「我便嘗試修煉易筋經，內力進了丹田之中，仿佛體內佛道兩派的內力失衡了一般，我情急之下，便又修煉了小無相功，以此中和那多出來的佛道內功！」
「幸好，我成功了！」
「後面我又修煉了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以及神足經，同樣成功中和。」
「我有個疑問，日後，我若是想讓自己的內功再進一步，那豈不是只能修煉佛道兩派的內功，讓二者一直中和？」
牧擇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不想被限制住，不然實在太有局限性了。
掃地僧听了牧擇的疑惑，閉口不言，良久才開口說道「你可曾听聞陰陽學說？」
牧擇一臉迷茫，搖了搖頭。
這所謂的陰陽學說，牧擇也就知道個陰陽對立，陰陽之間可以相互轉化，除此之外，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之中提到過︰世間萬物，都可以用陰陽來區分，動與靜，上升與下降，外向與內守，炎熱和寒冷，明亮與晦暗，前者為陽，後者為陰！」
「內功心法，同樣如此，你所謂的兩門內功互相中和，不過是將其保持在陰陽平衡罷了！」
「陰陽學說之中，有消長平衡的說法，陰陽之間始終處于不斷的變化之中。任何一方太盛或太衰，破壞了陰消陽長，陽消陰長之間的平衡，你就會有所不適了！」
「你在修煉了羅漢伏魔功和北冥神功之後，陰差陽錯，將你中下兩個丹田分為了陰陽！」
「在我看來，你這內功心法，未必就不能只修煉一門，而且修煉的內容，不管是佛門心法也好，道門心法也好，還是儒家心法也罷，他們都是分陰陽的！」
「陰陽學說之中，也有陰陽轉化的說法，在一定的機緣之下，陰可轉為陽，陽也可轉為陰！」
「你修煉一門心法，只需要將多余的陰轉化為陽，或者將多余的陽轉化為陰，不照樣能夠維持體內的陰陽平衡了麼？」
听完掃地僧的話，牧擇有些不明覺厲。
低頭思索了一番之後，牧擇輕輕搖頭「我以往修煉內功，都是將佛門武功融合為一門全新的武功，將道家的武功融合為一門全新的武功，若是修煉的一門不知道佛道儒的武功，這一門武功，難不成還能拆分了，然後去跟佛道兩門神功融合不成？」
他融合的是武功，可不是單純的內力。
「此事容易！」
掃地僧笑著說道，說罷，看向了牧擇，眼中閃過一絲的異彩「你將那體內的佛道兩派的內容融合了，後面單獨修煉的神功，再將其融合在你那陰陽兩全的神功之中，這不就成了麼？」
牧擇听著，好像有那麼點兒道理，可仔細一思索，牧擇又感覺漏洞百出。
他之前分丹田和羶中兩處位置來儲存內力，的確可以將其看作陰陽，這個牧擇也能感覺出來。
按照掃地僧所說，牧擇先將這陰陽內功融合在一起了，然後再修煉一門其他的內功，將其中的陰陽分別轉化。
但是這些的首要前提都是牧擇要參悟陰陽轉化之中的陰陽互生這一過程。
掃地僧也只是說在一定的機緣下可以做到陰陽轉化，那麼到底是什麼機緣？
牧擇在不知道如何陰陽轉化的前提下就貿然嘗試，融合在一起，陰陽之間秩序混亂，那牧擇又該如何？
再指望那磨盤能給自己調和了不成？
牧擇總結，可以嘗試，但那一切的前提，都得在牧擇參悟陰陽共生的奧秘之後。
看來之後得弄點兒陰陽學說的書來看了！
牧擇心中思忖。
「前輩救那蕭遠山，尚且可以理解為前輩被蕭峰不願妄動刀兵的舉動而感動，可救那慕容博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因為入了佛門，心存慈悲之念不成？」
牧擇驟然轉移話題，讓掃地僧有些猝不及防，可他還是笑著說道「慕容家先祖慕容龍城，與我有舊，我不好見死不救！」
掃地僧悠悠的說道。
「你還有問題麼？」
牧擇又趁機問了幾個修煉上的問題，這才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了。
掃地僧伸出手來，虛指遠方，示意牧擇自行離去。
牧擇站起身來，腦海之中忽然浮現了鳩摩智的樣貌。
牧擇身形忽然一頓，腳下如同灌鉛了一般，怎麼都邁不出去那一步。
牧擇的腦海之中忽然浮現了以往跟鳩摩智相處的畫面︰
「這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你任意挑選兩門！」
「火焰刀絕學而已，小僧給！」
「牧施主武功蓋世，小僧佩服！」
「當世之中，唯有牧施主讓小僧真心傾佩！」
「牧施主……」
「牧施主……」
「牧施主……」
牧擇嘆了口氣，反正他武功已經近乎當世無敵，吸不吸那鳩摩智的武功，也不礙事。
哎，就當欠他的吧！
「前輩，那吐蕃大輪明王鳩摩智，可還有救？若是能救，又要如何救？」
牧擇還是問出了如何解救鳩摩智。
跟鳩摩智處了這麼久的時間，多少也有點兒感情了。
這一次獨斗天下群雄，牧擇本以為鳩摩智會趁火打劫，沒成想這鳩摩智居然站在了他們這一邊。
哎，善良如他啊！
「那位大輪明王先是強練了少林七十二絕技，涉入頗深，又練了一門佛門高深內功，應該就是你所說的神足經。」
「他體內三毒熾盛，想要正常醫治好他，已經不可能了！」
「要麼，他自己自費武功……要麼，你吸光他的功力！」
「前者頂多讓他不能再修煉武功，後者，雖然將其一身內功廢掉，卻仍然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不過，你的內功已經陰陽平衡，若是將他的內功吸收，陰陽失衡，這豈不是尋死之道？」
掃地僧輕輕搖頭。
說實話，他見過痴迷武學的，可跟鳩摩智這樣沉迷武學，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麼都要練的人還是頭一回！
這吐蕃國師頭太鐵了，強練七十二絕技也就算了，又練了一門精深內功，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牧擇听到了掃地僧的答桉，也是沉默了。
「國師啊國師，我已經盡力了，天意如此啊！」
牧擇嘆了口氣，心中思忖。
「前輩，在下先行告退了，等之後我若是僥幸做到了陰陽融合，再來跟前輩敘舊！」
牧擇拱手說道。
「那你要快一些了，若是我沒有散功之前，憑借我道家精純內功，再等你五十年也不成問題，可如今，只有十年了！」
掃地僧笑著說道，說罷，便站起身來，一步邁出，身形已經出現在了下山的路口，再一步邁出，牧擇眼前已經沒了掃地僧的身影。
「十年麼？」
牧擇抬頭仰望，太陽已經落下，繁星點綴，月亮從雲後露出笑臉。
如今斷崖的景色，十年後還能一樣麼？
牧擇再度嘆了口氣，連掃地僧這種人人物，也就痴活百余年，他呢？
古往今來，修煉內家拳法，活得最久的，應該在二百二十二歲。
牧擇就算超過了那人，又能如何？最後不過還是一抔黃土！
掃地僧妄圖佛道共修，探索長生之密的舉動，在這一瞬間，牧擇完全能理解了。
活著，健康的活著，大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下山！」
牧擇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向著山下趕去。
山腳的小屋里，蕭峰等人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