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你就是個野孩子。」
「我們不和沒有爹的孩子一起玩。」
「蔣玉兒是沒爹的野孩子……」
一陣突如其來的起哄聲，頓時打破了那祥和的氣氛。
小巷里，五個稚女敕的孩童，看著站著原地措手不及的蔣玉兒，連連叫喊道。
這些孩童有男有女，其中幾個甚至還留著鼻涕。
可就是這完全不知輕重的話，使得原本一臉期盼之色的蔣玉兒，在此刻緩緩的低下了頭。
「胡說、你們胡說。」
伴隨著此話的落下，一眾喧鬧的孩童，就看著蔣玉兒在抬頭的一瞬，握緊了拳頭。
「玉兒才不是沒有爹的孩子。」
話音一落，蔣玉兒眼中含著淚水，便向著五個孩童沖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的五個人頓時一愣。
其中一個年歲稍長的帶頭少年，卻是很快反應過來，模彷著大人的樣子說道。
「別怕，我們有五個人，優勢在我…哎呀！」
話音剛落，這個少年的臉蛋便挨了一計，在痛呼聲中摔倒在了地上。
等到少年再次抬起頭來時，卻發現一個巨大的陰影擋在了身前。
繼而四下望去，發現一眾小伙伴早就逃的一干二淨。
「玉兒不是沒有爹的野孩子。」
這時，蔣玉兒含著眼淚說道，拳頭握的噶噶響。
明明是受欺負的那個，可是在身下的少年嗷嗚一聲中，哭著鼻涕連滾帶爬的逃去，便莫名的成了欺負人的那個。
「救命啊，蔣家丫頭又打人了啊。」
「嗯？」
小巷外，提著酒壺路過的林毅，正好看著一眾小家伙哭喪著逃了出來。
順著這群小家伙的目光看去，林毅就看著蔣玉兒氣沖沖的跑了出來。
「哥哥，玉兒不是沒爹的孩子。」
看著站在路口的林毅，望著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小屁孩們，蔣玉兒像是找到了可以傾述的人一般，聳搭著鼻子說道。
……
「抱歉林掌櫃，這孩子是不是又跑到您哪里，給您添麻煩了？」
一炷香的時間後，看著領著蔣玉兒來到門前的林毅，蔣氏的眉頭一皺，繼而一臉歉意的道。
好在，蔣玉兒的衣衫整潔。
她以特殊手法打的扣子也沒有絲毫的變化，這到是讓蔣氏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這孩子很乖，知道我一個人看店，在路過的時候特地過來向我問好，倒也談不上歉意。」
說著，林毅看著還有許多生分的蔣氏，也不要在惹出什麼非議。
寡婦門前是非多。
縱然林毅不在意那些閑言碎語，但是也要考慮到對方的影響，當下便提著酒壺告辭離去。
「玉兒，下次不要亂跑了，知道嗎？」
看著林毅遠去的背影，蔣氏將蔣玉兒領進門之後，蹲子一臉認真的告戒道。
「那林哥哥的鋪子也不能去嗎？」
說到這里，蔣玉兒低著頭，開口說到。
「娘親每日里都得忙著裁縫鋪得事情，沒有人陪玉兒玩，玉兒不是一直吵著娘親，只是…….只是……
娘親，玉兒的爹爹在哪里啊？」
說到最後，小丫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突然弱弱的問了一句。
「爹爹在很遠的地方工作，娘親的裁縫鋪就是爹爹賺回來的。
玉兒乖，不要听外面那些人的話，知道嗎？」
「可是……可是……」
「放心，玉兒的爹爹沒有死，只是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夠回來。」
說到這里，蔣氏見蔣玉兒的情緒依舊很是低落，當下一臉溫婉的說道。
「玉兒很想去林哥哥那里玩嗎？」
「只有林哥哥不說玉兒是野孩子。」
蔣玉兒什麼都沒有說，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但是這話落在蔣氏的耳中，卻使得對方的心莫名的一顫，一股苦澀和酸痛之意，也因此油然而生。
「那以後娘親為你坐一些午點，但是玉兒天黑之前，必須要回來哦。
如果做不到，以後就都不能去了。」
「嗯嗯，玉兒做的到，做的到。」
听到這話，蔣玉兒連忙仰著頭，一臉開心的說道。
「玉兒真乖。」
聞言，蔣氏擠出一個笑臉，一臉寵溺的道。
那位林毅公子雖然與她不過只有數面之緣，但是對方行為舉止都很是知禮，又是在這里開酒鋪的，顯然不是那種心懷歹意之輩。
既然玉兒想要過去玩鬧，那也便先依著她。
次日午時。
林毅正趴在店鋪上一邊打著瞌睡，一邊在腦海之中沉思著應該如何才能夠釀制蘊含意境之力的美酒，忽有一陣敲門聲傳來。
「林哥哥，玉兒來看你了。」
林毅抬起頭，就看著蔣玉兒在站在門口揮著小手，一臉興奮的說道。
「蔣夫人這是？」
林毅回了一個笑臉，目光看向一旁提著點心盒的蔣氏，開口問道。
「玉兒說想陪你玩，公子若不介意的話，我這里準備了一些點心，傍晚的時候來接她回家，您看可以嗎？」
蔣氏的話語，顯得很是局促。
畢竟，有些事不是小丫頭想怎麼樣，便怎麼樣的，也要看別人願意不願意。
听到這話，林毅的眼楮眨了眨，又看到小丫頭一臉渴望的目光，甚至還因為他的思考而流露出了小女乃貓一般的可憐兮兮眼神。
「既如此，便待著吧。
先說好，不許隨便踫櫃台上的酒壺。」
想到此前在巷子里情景，林毅終究是心軟，點頭答應下來的同時，在心中暗道。
「惻隱之心不常有，既然動了惻隱之心，說不得又是一場修行的開始。」
之所以這麼說，便是因為修仙者從來不會對無關緊要的人動惻隱之心。
真正從低階修仙者一路走到現在的，除非一兩個奇葩。
否則，大多數修仙者都為自己的惻隱之心，付出過慘重的代價。
縱然是林毅如今選擇了化凡，以此來領悟化神之道，也絕對不會這般輕易的有所松動。
如今既然有了松動，于他的修行而言，便成為了一場難以預料的情況。
是好也罷，壞也罷，對于林毅的修為而言，都根本算不了大事。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若是林毅有所得，對于蔣玉兒而言，反而吃虧的是他。
「但我終究不是那玄陰宗的方清夜，我有我自己的道。」
想到當日死在自己手中的方玉，林毅再看著眼前的蔣玉兒。
腦海中，那因方清夜的紅楓之殤而即將重疊的兩道身影，在這一刻頓時消散開來。
蔣玉兒就是蔣玉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