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寶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宋懿惜似乎真的有些魔怔了。
肯定是練功出了問題,否則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師妹,你清醒一下!」張君寶用力晃了晃宋懿惜。
「我很清醒。」宋懿惜答道。
張君寶雙眼有些失神,他松開抓著衣裙的雙手,踉蹌地往後退去,轉身一掌重重拍在了一張茶幾上。
‘嘩啦’一聲,茶幾瞬間粉碎,承受了張君寶心頭的怒火。
「怎麼了?」房門被推開,趙懿憐沖了進來,「你們?」
趙懿憐剛才就在門外,她不想偷听什麼,可在自己屋中待了一會實在是有些忍不住,原本在院中兜兜轉轉的,可這院子不大,最後就到了門口。
她這剛到門口便听到了屋中傳來的響聲,不由急忙推門進來了。
當她一進來便看到宋懿惜的長裙滑落站在屋中,而張君寶腳旁是碎了一地的茶幾木板木條。
「張君寶,你干的好事。」趙懿憐立即上前,將宋懿惜的衣裙拉起來了,遮住了泄露的春光。
在她看來,肯定是張君寶想要對宋懿惜圖謀不軌。
宋懿惜不肯就範,讓張君寶有些惱羞成怒吧。
否則這里作何解釋?
張君寶轉過身,沒理趙懿憐,而是緊緊盯著宋懿惜。
宋懿惜的臉色還是沒什麼變化,好像剛才的事和她無關一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張君寶真想沖到峨眉派找慈心師太問問清楚。
宋懿惜的變化,相信慈心師太不會不清楚。
只是師太為何會不聞不問呢?
現在的宋懿惜還是宋懿惜嗎?
「張君寶,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趙懿憐見張君寶沒理睬自己,而且那目光直勾勾的全都落在宋懿惜身上,令她心中惱火不已。
「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君寶嘆息了一聲。
「哪樣?都這樣了你還想狡辯?」趙懿憐冷笑一聲道,「我真是看錯人了,沒想到你是這般無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張君寶的狡辯讓她心中非常失望。
對于趙懿憐的誤會張君寶一時間不好解釋,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宋懿惜身上。
「懿惜師妹,三年前約定,我會上峨眉找你,還會給你帶一份足夠驚喜的禮物。不過今日突然相遇,我都還未準備好。」張君寶深吸了一口氣道。
趙懿憐本還想發飆的,听到張君寶的話暫時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她覺得張君寶宋懿惜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只是她不清楚罷了。
現在她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了。
她和張君寶相處也有些時日,再加上三年前就有交集。
張君寶的為人,她豈能不知?
就算這三年張君寶的性子有些改變,可也不會變得這麼多。
身為火龍真人的弟子,人品豈能如此糟糕?
「我並不在意。」宋懿惜答道。
「不過,我覺得接下來的一幕對你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禮物。」張君寶說著看向了趙懿憐道,「趙姑娘,請你露出真容吧?」
趙懿憐的臉色微微一動,她心中明白過來了,張君寶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她沉思了一下,然後卸去了易容,恢復了原來的容貌。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宋懿惜看到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冷冷地說道。
「你們應該是姐妹,孿生姐妹。」張君寶解釋了一下道。
他知道宋懿惜心中肯定有些懷疑,恐怕還會認為自己和趙懿憐聯手騙她。
現在的宋懿惜已經不是三年前的宋懿惜了,張君寶覺得自己和宋懿惜的關系恐怕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也就是說,宋懿惜現在對自己多半沒什麼信任,甚至沒什麼好感。
就算是那種雙修之法,在她看來也不過是為了化解後遺癥的法子罷了,完全不涉及其他。
「張君寶說的沒錯,你應該是我妹妹,我叫趙懿憐,你不姓宋,而是姓趙。」趙懿憐也說道,「張君寶口中的禮物大概就是我了,你我姐妹相認,的確是一份驚喜的禮物。」
听到這話,宋懿惜才盯著趙懿憐,只是她沒有再出聲。
「趙姑娘原本是九陽之體……」
「張道長,還是我自己來說吧。」趙懿憐迅速將自己的經歷和宋懿惜說了一下。
宋懿惜只是靜靜听著,臉色平靜。
張君寶一直注意著宋懿惜的神情變化,可惜他並沒有得到想要的。
因為宋懿惜的神情沒絲毫的變化,好像趙懿憐的敘述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可是她的親姐姐啊,遇到了不應該是驚喜,開心的嗎?
哪怕不是這樣,至少也得有一些反應才對。
到底是怎麼了?
一副冰冷的樣子,好像這世上沒什麼能夠讓她感興趣的。
「冰蓮仙子?」張君寶不由想起了江湖中對宋懿惜的描述,真的是如此冷冰冰嗎?
「陰陽轉化嗎?」在趙懿憐說完之後,宋懿惜終于開口了,「不過你的轉化似乎不徹底。」
「要不是張道長幫我化解,我現在恐怕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九陽之體。說起來,我現在想要活下去似乎只能是轉化為九陰之體。」趙懿憐看著宋懿惜道,「妹妹,你的九陰之體是否化解了?」
「差不多。」宋懿惜澹澹地回了一句。
「懿惜師妹,你們是姐妹,你在化解一道上肯定有獨到的見解……」
張君寶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宋懿惜打斷道︰「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宋懿惜的話讓張君寶無法再說下去了。
「你們如何和我無關。」宋懿惜繼續說道,「我和你過來,只是因為你剛才幫了我一次。放心,我宋懿惜不會認這個人情,以後若是有需要,我會還的。」
說完,宋懿惜轉身便朝外走去。
「師妹。」張君寶快步上前想要挽留。
當他剛走出去兩步的時候,趙懿憐一手拉住了他。
「你?」張君寶不大明白趙懿憐為什麼要攔著自己,難道說她還覺得自己會對宋懿惜圖謀不軌?
趙懿憐沒出聲只是對著張君寶微微搖了搖頭。
宋懿惜走到門口的時候打開了房門,不管她並未直接出去,腳步頓了一下道︰「今晚我在左廂房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你們別打擾我。」
說完宋懿惜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宋懿惜離開,張君寶心情十分復雜。
當初見到宋懿惜的激動之情早就蕩然無存。
現在的宋懿惜太陌生了,讓他都有些不敢認了。
張君寶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整個人算是癱坐在了椅子上,完全沒了精氣神。
趙懿憐看著張君寶的模樣,便知道他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她對張君寶和宋懿惜的關系,準確的說是以前的關系有一些猜測,尤其是看到張君寶現在的樣子,相信是八九不離十。
只是就算張君寶和宋懿惜當年的關系親密,可張君寶也不能對宋懿惜做出那樣的事。
宋懿惜的冰冷是不是和張君寶,也就是剛才自己未曾進來,他所做的那些混賬事有關?
不過,她又想了想,似乎不對。
第一眼見到宋懿惜的時候,就有這種冰冷的感覺,應該不是張君寶的緣故。
可宋懿惜那衣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有些想不通了。
「你和妹妹到底是什麼關系,剛才發生了什麼?」趙懿憐在張君寶身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你可別告訴我,我妹妹的衣裙是她自己弄的。」
張君寶雙眼有些無神,他很亂,宋懿惜這個樣子,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一時間有些迷茫。
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思來想去還是功法的問題。
可慈心師太難道就沒察覺?
宋懿惜的性子有了如此明顯的變化,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來的。
「三年前,我師父和慈心師太替我們定下了婚約。」張君寶回過神後長嘆了一聲。
听到張君寶的回答,趙懿憐臉色微微一暗,這關系似乎比她猜測的還要更深不少,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這點我有猜到,還有衣裙是怎麼回事,你還沒回答我?」
「正如你說的,是師妹她自己,不是我。」張君寶閉上雙眼道,剛才的那一幕太不真實了。
張君寶真想是一個夢,夢醒了,宋懿惜還會是三年前的性子。
可他知道,這才是自己的一夢,根本不可能實現,宋懿惜不可能是三年前的樣子,現在就是如此性子。
「什麼意思?」趙懿憐瞪大了雙眼。
她剛才也就是這麼一提,根本沒想過是宋懿惜自己月兌下衣裙。
身為女子,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在她想來,宋懿惜的裙子肯定還是張君寶扯下的。
當然,她相信張君寶不至于是干那等混賬事,于是便有了最新的一個念頭,那就是褪去衣裙應該是有什麼理由才對。
比如有些時候,運功療傷,有衣物遮擋會影響療傷效果,那麼赤果身子也是可能的。
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張君寶沒隱瞞,將當時的情況又敘述了一番。
听完之後,趙懿憐震驚了,同時也陷入了沉思。
宋懿惜的變化太過出人意料。
一時間,屋內陷入了寂靜之中。
小半個時辰後,趙懿憐才開口出聲道︰「師妹的心恐怕是被冰封了。」
「你說什麼?」張君寶急忙問道。
「我想這應該是和《太陰經》有關,很有可能是修練此功法留下的後遺癥。」趙懿憐推斷道。
「這我有想過。」張君寶點頭,「只是這後遺癥怎麼會是這樣的?」
「冰蓮仙子,我有听聞。」趙懿憐說道,「妹妹這個樣子,還真是如江湖中傳聞的那般冰冷,難以親近。甚至有種六親不認的感覺,這難道不是她的心被冰封了嗎?」
趙懿憐的話不由讓張君寶想起了當時自己兩人說宋懿惜是趙懿憐妹妹時,宋懿惜的神情根本沒什麼變化。
這樣的事都無動于衷,她的心還真是被冰封了,失去了情感。
「沒了情感嗎?」張君寶低語了一聲。
「是有這種現象。」趙懿憐點頭,「九陰之體的後遺癥或許問題不算太大了,沒想到又有了另外的後遺癥。至于你提到的慈心師太為何坐視不理,我想恐怕連慈心師太也無能為力吧。而且這種事,大概是慈心師太都沒想到的。」
「我師父當年也沒提及,怕也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後遺癥。」張君寶回應了一聲。
「生人勿進,拒人千里之外,若是再這麼下去,她的世界中恐怕就會只剩下她一個人。」
張君寶明白趙懿憐的意思,如果宋懿惜的性子一直這麼下去,就算是她親近的人也如同路人,最後她在乎的只有自己,其他的人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意義。
甚至會連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這種結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心若冰霜,寒意太盛。」趙懿憐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我最怕她後面會陷入魔怔,變得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
張君寶心中有些發毛,不得不說宋懿惜再這麼下去,真有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此濃烈的寒意,會讓她成為一個冷血殺人女魔頭。
「無情無義,成為一具行尸走肉,血腥殺戮大概就是最終的歸宿。」趙懿憐臉色凝重道,「《太陰經》本是陰寒功法,這陰寒氣息顯然是影響了妹妹,讓其心神蒙蔽,性情被冰封,不能拖下去,必須想辦法化解。」
「如何化解?」張君寶心情沉重地搖了搖頭,「慈心師太肯定是知道此事的,如果有什麼辦法,峨眉派早就做了,懿惜師妹也不至于如此。可見想要化解這種可怕的狀態難度太大了,說不定就沒辦法。」
趙懿憐柳眉緊隨,的確如此。
峨眉派不可能發現不了宋懿惜的異樣,有什麼辦法肯定已經施展或干預,那麼宋懿惜應該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才對。
「我想也有可能是這樣,若是化解《太陰經》帶來的後遺癥,那麼懿惜師妹的九陰之體後遺癥恐怕會重新爆發,會要了師妹的性命。而現在這個後遺癥,眼下雖然有些可怕,但至少暫時還沒性命之憂。」張君寶又說道。
「緩兵之計?」趙懿憐有些吃驚,不過她轉念一想,覺得張君寶的這個說法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