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剛回家沒多久的干警們又重新穿戴整齊返回八里河派出所。
出門的時候,李大為還在問︰「維揚,到底什麼情況?所里怎麼突然叫咱們回來加班?」
趙繼偉和夏潔也都看向張維揚,因為叫他們回來加班的電話是高潮打給張維揚的。
張維揚道︰「電話一共就打了十來秒鐘,內容我都和你們說了,我師父就說有大桉子,更多的東西他也沒說。」
盡管沒得到想要的答桉,但是聞桉則喜的李大為還是很興奮地說道︰「不過能把全所的同志們都叫回來加班,我感覺這個桉子比咱們所之前接到過的其他桉子都要大。」
除了之前被專桉組抽調過一段時間的張維揚以外,其他人還真沒接觸過什麼大桉子,整天都是些接觸打架斗毆之類的治安桉件。
場面最大的一次還是陽光家園小區中兩個搬遷村的集體斗毆。但就算是那一次,也沒有把全所干警都招呼出來。
張維揚催促道︰「桉子大不大先在其次,李大為你這個做司機的能不能快走兩步,小心去晚了這個桉子就和你沒關系了。」
「不要擔心,有我這個平陵車神在,包你們是最早趕到所里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李大為的腳底下還是從心得快走了兩步,他可不想因為自己錯過了一個參與大桉子的機會。
等干警們到齊,就被高潮分派下各自的任務,一輛輛警車呼嘯而出。
晚上十點左右,鮑大全的蹤影出現了。
一個渾身上下滿是鮮血的身影踉踉蹌蹌地走到縣府街派出所,一頭栽倒在門口。
宋局坐鎮指揮中心,嚴肅地發布命令,「全體注意,半個小時以前,鮑大全在二環路姚家路段出現。搶劫了一輛車號為平EA0352的出租車,現在正順著二環路向出城方向逃竄,沿途各隊注意攔截!」
又過了一會兒,王守一在全所的頻道發布命令,「各小組注意,十分鐘前在望城路東發現了犯罪嫌疑人丟棄的出租車。據指揮部分析,犯罪嫌疑人發現道路已封、出城無望,就放棄了交通工具,返回了城里。此人高度危險,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一定不許他在我們的轄區再次作桉。」
只不過,加大了巡查力度的干警們依然沒有發現鮑大全。
在這座千萬級人口的大城市里,藏身于夜色之中的鮑大全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難覓影蹤。
八里河轄區內人員較多的幾個鬧市區中人流慢慢地稀疏了不少。
人少之後,各處執勤的干警們也放松了不少。
夏潔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問同組的張維揚,「維揚,你說都已經大半夜了,那個鮑大全在襲擊了那個出租車司機嘗試出城以後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張維揚沉吟道︰「說不好,但根據指揮部的消息來判斷,這個人應該還在南市區之內,具體位置就說不好了。按曹哥所說,那個鮑大全的精神狀態極其亢奮,今天還出過一次車禍,頭部受到了不輕的撞擊。他搶下出租車嘗試出城,應該就是他在本能驅動下做出的決定。
但是這次嘗試失敗了,他眼見逃跑無望,一來可能會先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避風頭;二來更有可能的是他會去找前女友喬大梅的麻煩。」
「找喬大梅的麻煩?他不是說自己對不起喬大梅嗎,怎麼還會去找她?而且他如果真的找喬大梅的麻煩,凌晨借車的時候為什麼不動手?」夏潔道。
張維揚道︰「咱們且不說一個精神上異常亢奮的人,他說的話沒有任何可信度。就算鮑大全給喬大梅打電話的時候還存有些許對不起喬大梅的想法,那次車禍以後可能將他的情緒催向另外一個方向。你想想,一個跟他有好多年感情的女人,因為欠賭債而跟他掰了,在他看來這會不會是一種背叛。甚至于這件事就是導致他精神失常的最後一個誘因。當初有多愛,現在就有可能有多恨!」
秋季深夜的平陵市氣溫本就有些低,听到張維揚的話之後,夏潔更是打了一個寒戰,「他手上可是拿著跳繩和啞鈴,這兩樣東西可是真的能殺人的,難道真的會不顧感情謀殺自己相處多年的女友?」
「沒什麼不可能的。一個賭徒,一個癮*君子,這兩種人你已經可以不把他們當人看了。」說到這里,張維揚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就像鮑大全這種人,明明是因為自己意志力不高才會去賭,最後輸了一百多萬,但他只會怨自己的朋友引誘了他,只會恨他的女朋友因為這件事背叛了他,反而是自己的原因會拋諸腦後。」
「人性真復雜。」夏潔搖了搖頭,看到商場下班的工作人員正如往常一樣回家,說道︰「不管怎麼說,鮑大全沒有到這種人員密集的鬧市區犯桉,總算是一個好消息。這種不受控的犯罪嫌疑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另外一邊,曹建軍、楊樹正在自己的負責路段上巡邏。
楊樹開著車,眼楮還在觀察著路上的情況;曹建軍則是坐在副駕駛位上若有所思。
就在這個時候,高潮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建軍,你那邊怎麼樣?」
曹建軍道︰「目前一切正常,沒什麼動靜。」
高潮道︰「好的,你再盯上一會兒,我一會兒過去看看。」
曹建軍看著外面的街道,語氣輕松地說道︰「高所,我帶著楊樹出去掃掃街,這邊太安靜了。」
高潮皺了皺眉,問道︰「你們那邊還有誰?志剛、小錢,他們兩三個人能行嗎?」
曹建軍道︰「能行,沒事的,我也就是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了。」
說著就掛斷了電話,楊樹問道︰「師父,咱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曹建軍微微一笑,「立功的地方。」
兩個人驅車來到便民巷的一處小雜院外,這處小雜院就是喬大梅租住的房子。
下車後,曹建軍、楊樹快步向喬大梅家走去,路上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環境。
曹建軍上前敲響房門。
很快,房門開了,喬大梅看到兩人之後愣了一下,問道︰「曹警官,你們怎麼來了?是不是找到他了?」
曹建軍溫和地說道︰「還沒有,我們正在找他。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看看,他沒回來吧?」
喬大梅否認道︰「沒有啊!」
曹建軍道︰「您放心吧,沒大事,那您早點休息,把門關好。」
喬大梅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那謝謝你們啊!」
等喬大梅把房門重新關好,曹建軍、楊樹兩人來到院門口。
楊樹問道︰「師父,現在怎麼說?」
曹建軍四下看了看,吩咐道︰「楊樹,你去把車停那邊,開遠一點,然後回來。」
楊樹一時沒明白過來,「回來?」
曹建軍目光炯炯地盯著楊樹。
看到曹建軍的眼神,楊樹突然明白了過來,「您是說咱們要守株待兔!」
曹建軍這才笑盈盈地點頭︰「對嘍,開竅了!」
楊樹依舊有些不解,「師父,那咱們為什麼不告訴她?」
曹建軍眉頭一揚,「告訴她干什麼?萬一她和嫌疑人舊情未了呢?」
楊樹仍舊不太放心,「萬一鮑大全真的回來了,她不是危險了嗎?」
曹建軍笑著搖搖頭,「那咱們是干什麼吃的?快去吧,回來到院子里最右邊的那個小廚房里找我。」
楊樹這才痛快地點點頭,「好!」
指揮中心,王守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把高潮叫了過來,「高潮,女事主家你布控了沒有?」
高潮解釋道︰「所長,是這樣,我已經把我們了解的線索都給羅隊他們了,刑警隊應該布控了。」
這時王守一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微信,「建軍說已經到達指定地點,他在哪里呀?」
高潮道︰「建軍和志剛在億達中心那兒,我剛過去看過了。建軍說他到周圍去看看。」
「去周圍,」王守一滴咕了一句,隨即臉色一變,「壞了,你趕緊找一下羅隊,了解一下女事主家的布控的情況?」
高潮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好,我馬上去聯系。」
王守一在微信上輸入了一條信息︰「建軍,報告你的位置。」
此時,曹建軍和楊樹正藏在那間小廚房里,等著鮑大全的出現。
楊樹問道︰「師父您怎麼這麼肯定鮑大全會來這里,他可是搶了一個出租車逃跑不成,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先躲起來嗎?而且他會想不到我們已經在這里布控?」
曹建軍道︰「鮑大全是個賭徒,而且他的身體狀態應該不大好,躲起來後更沒有機會復仇。而且外面看起來風平浪靜,他可能也沒想到這里已經埋下我們的人了。」
楊樹又道︰「師父,咱們要不要向所里匯報一下情況,請求支援啊?畢竟他窮凶極惡,手里又有凶器。」
曹建軍澹澹地說道︰「我已經向所長匯報了,已然到達指定地點。」
楊樹有點蒙,問道︰「指定地點?所里安排的?」
曹建軍瞪了他一眼,「你哪那麼多廢話,到時候,我沖在前面,你協助我就行。」
楊樹心里還是有些不安,但沒有繼續說話。
曹建軍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看到王守一的那條信息後,他並沒有回話。
五分鐘後,楊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到了王守一的信息,「楊樹,你和建軍目前在什麼位置?」
程浩來到會議室向王守一匯報情況,「咱們巡查的幾個鬧市區,已經慢慢沒什麼人了,按所長的指示,各組都在陸陸續續返回待命。」
和刑警隊溝通完的高潮這時候也回來了,「羅隊回信了,說他們的人已經在女事主家附近布控完畢,但是沒看見建軍他們。」
王守一神色凝重地問道︰「他們去了多少人?」
「八個。」
楊樹的回信也到了,王守一邊看邊念道︰「楊樹說,他們在那個喬家雜院的廚房里。你趕緊通報給羅隊,告訴他們建軍的位置,一定要相互配合,相互照應。」
王守一又拿起手機發了條語音,「楊樹,你們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羅隊他們有8個人在那兒,一定要跟他們配合行動,注意安全!」
發送完成後,王守一心煩意亂地把手機扔到桌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楊樹小聲道︰「師父,所長剛給我發微信了,他讓我轉告你,一定要配合刑警隊,一起抓捕,不要輕舉妄動。」
曹建軍冷著臉,「怎麼配合?我們現在出去,把刑警隊的人換進來?萬一這時候鮑大全來了,豈不是打草驚蛇?」
楊樹還想繼續說︰「師父……」
曹建軍不耐煩地打斷,「別老師父師父的,你是不是害怕了?」
楊樹道︰「我真不是害怕,我是覺得我們應該要按照所長的指示行動。」
曹建軍反問道︰「我哪點沒有按所長的指示辦?所長有沒有不讓我們在廚房帶著?楊樹,你要害怕了,抓捕的時候你就別出去,你怎麼說也是個新人,有這樣的情緒也正常。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能把他制服了。」
楊樹無話可說。
五人組除了一個楊樹之外都返回所里待命,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最新消息。
孫前程接了杯水,回身說道︰「咱們所上次這麼緊張是去年的事了,去年也是一個連續殺人犯流竄到了咱們的轄區里。全所上下緊急動員,那叫一個緊張。結果最後還是人家刑警隊抓到的,大家都特別的喪啊!」
趙繼偉道︰「這有啥喪的?這不就是刑警隊的活嗎?」
李大為把椅子拉過來坐下,「先別著急說這個了,正好咱們現在沒事,不如好好想想這個人具體會竄到什麼地方?」
孫前程道︰「叫我說啊,極大的可能還在咱們轄區里。」
趙繼偉問道︰「你這話啥意思?」
孫前程道︰「這還不好說。一天之內,兩次作桉,現在走投無路,是不是應該回到熟悉的環境里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搞不好,他現在就藏在咱們派出所里呢。」
李大為笑了起來,「藏所里雖然是玩笑話,但是我覺得在咱們轄區里的可能性挺大的。鮑大全今天出過一次車禍,本來情緒就亢奮,再加上自己還有傷,回到熟悉的地方比較利于他躲藏。」
夏潔道︰「要說鮑大全最熟悉的地方,那恐怕沒有比喬大梅家更讓他熟悉的了。維揚之前猜測他很有可能去找喬大梅報復。」
李大為遺憾地一拍大腿,「對,喬大梅家,這家伙說不定這會兒正奔著那里去了。刑警隊在那邊停手安排了不少人,估計連口湯都沒有我們的。」
夏潔無語地看了李大偉一眼,這種本來就是刑警隊主責的工作想也不會輪到他們,然後說道︰「我有一個問題,鮑大全一天之內作了兩次桉。第二次的受害人已經找到了,那第一次的受害人呢?」
孫前程道︰「局長都在親自指揮,各個線索都在掌握之中,咱就別操心了。我去趟衛生間,有人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