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見到剛才還又臭屁又傲嬌的暗靈龍神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蘇暢還不自覺愣了幾秒。
龍哥,這是干什麼,太客氣了吧?
離過年還有段日子呢,你這樣我也不會給你壓歲錢的。
不過听他的話也知道了,這並不是他沒來由的拜自己。
甚至可以說,他拜的壓根也不是自己。
暗靈龍神拜的是「無極魔體」,拜的是魔道帝君。
哦。
「龍神前輩快快請起,晚輩並非當年的暮夜魔尊秦暮夜。」
想到這,他便客氣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是,只不過過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想到能再見到無極魔體。」
暗靈龍神點點頭,神情卻頗為悵然,「一時間控制不住,不要介意。」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著蘇暢納頭就拜,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丟人。
反而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前輩可是與暮夜魔尊有什麼淵源?」
雲澄凝眨眨眼接上了話,巧妙的避免了該不該給壓歲錢這個尷尬話題。
「當然。魔尊大人他……等會。」
暗靈龍神正準備解釋解釋,余光瞥見剩下三人卻止住了聲,「你們怎麼還待在這里?還不快走?」
「我們……」
語話天欲言又止。
別介啊,你們聊唄,管我們干什麼?
大男人就不能听八卦了?
這不是妥妥的歧視?
這一拳穿越時空,來自幾千年前。
龍虎禪師也差不多,秘辛軼事嘛,听多少也不嫌多。
「快滾!」
然而在暗靈龍神的呵斥之下,他們也只好悻悻然離開。
待到他們消失在了龍神殿後,暗靈龍神這才繼續起了剛才的話題。
他還招呼著蘇暢和雲澄凝來王座這邊坐下聊,活像熱情好客的老大哥。
「來來來,坐。」
「前輩是曾經……效力于暮夜魔尊?」
蘇暢其實對這個話題挺有興趣。
畢竟也算是牽扯到了自己,能多了解一點自然是好的。
雖然四千年前的仙魔大戰是修士圈里永遠跳不過的話題,但那段歷史太過雜亂,眾說紛紜不說,不少的史料也遺失在了歲月的長河里。
除了那些大家都知道的東西之外,他現在也就知道師尊體內的天魔心和秦暮夜有點淵源,貌合神離那種,不過最後也不了了之。
至于其他的,他也不太清楚。
「是啊,一晃眼都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
暗靈龍神笑得遺憾,「那時候我還很小呢,大概也就和你們差不多。」
當年的他還只是一條剛剛化形的小龍,對這世界的一切都很懵懂。
而那時候長陵界時局動蕩,就憑他孤苦伶仃一個人,倒也很難存活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秦暮夜。
「你是龍族啊?龍族混的這麼差?」
「我……我,對不起……」
「你說什麼對不起啊?爺服辣。」
那個黑袍男人一臉嫌棄,「好歹也是一條龍……本座倒是不需要坐騎,但是身邊缺個抱劍的侍衛,有沒有興趣?」
「算了,管你有沒有興趣呢,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了!」
「……好!」
這認識的方式過于簡單粗暴,以至于蘇暢听的差點汗都要流出來。
記載中的秦暮夜的確是乖張狂放之輩,這麼一听還確實沒錯。
不過講述者本人說起這段往事,倒是一臉的懷念。
「從那之後,我就成為了魔尊大人身邊的近侍,為他效力于鞍前馬後。」
暗靈龍神咂咂嘴,「我也從魔尊大人身上學到了很多。」
的確學到了很多,學人家說話,學人家做事,學人家……的一切。
包括這性子也讓他學了去,從一開始的靦腆小龍變成了如今的樂子龍。
很難想象到那是一種怎樣的追隨執念,甚至于他打定了主意修魔,而並非單純的修行龍族的道途。
「 ,你小子現在開朗了不少嘛,不是以前說話都要打結巴的時候啦?」
「都是魔尊大人栽培有方。」
「哈哈哈哈!這話我愛听!不過你做的對!我們魔修嘛,總是扭扭捏捏的像怎麼回事?」
記憶中的秦暮夜放聲大笑,「現在讓你做本座的侍衛真是屈才了,給你點隊伍練練手,好好收拾收拾那些仙門袍子如何?」
「我……我只願意追隨于魔尊大人,做個抱劍侍衛就很好。」
「*-文明用語-*,爺說什麼就是什麼,還由得你有意見了?
當侍衛和帶隊伍沖突麼?不沖突!就這麼辦!」
「是!」
長久以往如此這般,暗靈龍神也逐漸成為了秦暮夜身邊的得力干將。
雖然當時他的修為還不高,不禁天魔心這樣的老前輩出名。
但是也漸漸變得小有名氣。
直到最後仙君魔尊同歸于盡,雙雙兵解于神淚海上。
仙魔大戰落下帷幕,那段時光才算是告一段落。
暗靈龍神也成為了其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帶著秦暮夜的遺志活了下去,潛心修行,終究飛升上仙。
「可惜啊,魔尊大人沒能看到……」
暗靈龍神嘆了口氣,神情暗然。
听完了這段往事,蘇暢也頗為感慨。
這四千年前的世界,倒還真是藏龍臥虎。
別的不說,光是自己見過秦暮夜麾下的這兩位,意味天魔心死而不僵,不僅支撐了天極宗北蒼魔淵幾千年,還差點奪舍了自家師尊,要不是自己繞了個仙器都拿她不得。
這暗靈龍神身為他的侍衛,說飛升也就飛升了?
嘖嘖嘖,了不得哦。
而且這麼一看,能將他們收服己用的秦暮夜就更是了不得。
史料記載的單薄,遠不如當事人親口講述的往事給人帶來的震撼和遐想要多。
「……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麼?」
暗靈龍神定了定神,看向了蘇暢問道。
「因為我同樣身負魔尊之姿?」
蘇暢眨眨眼。
「這是一方面,你既然繼承了這一切,我也希望你能知道曾經的魔尊大人是怎樣的人,到了你這里不要折煞了他的名聲。」
暗靈龍神不置可否,「還有就是……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嗯?」
還沒等蘇暢反應過來,就見到他伸手一招。
頃刻間大殿內又是一陣震動。
只見道道黑氣于殿中聚攏,不多時便化作了一柄寶劍的形狀。
那是一柄……看上去很詭異的劍。
通體漆黑卻熠熠生輝,閃爍著銳不可當的鋒芒。
最有趣的則是劍格處,瓖嵌了一顆寶石,如同一顆活著的眼楮一般,總讓人感覺會眨巴眨巴。
「其實當年魔尊大人兵解之後,我本想一同追隨而去。」
暗靈龍神正色道,「只是我有職責在身,要替他守護好這柄佩劍,為他找到下一個主人。」-
「你可不許死,把爺的劍給我看好了!
未來還會有新的魔尊,到時候你就把劍交給他,懂?」
「……是!」-
他是秦暮夜的報劍侍衛,如此囑托自然不會辜負。
「好在等待了這麼多年,我終于還是等到了。
把它帶走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本就該是你的東西。」
「這……」
蘇暢一時猶豫。
「廢話什麼,叫你拿著你就拿著。」
「……好。」
劍是好劍,遠遠超過了天級靈器的級別,不過也沒有仙器那麼恐怖。
這是一柄帝器。
蘇暢感知了一下其中真元,果真磅礡到難以想象。
有一說一,他感覺就憑自己現在的實力,都有點難以駕馭。
不過將這柄劍拿到手中,他卻莫名感到了一種親切感。
帝器仙器不一定都有器靈,但也會有類似于自我意識的東西。
看來這柄劍就是如此,自己身上的無極魔體讓它察覺到了熟悉的感覺,自然也會不遺余力的示好。
「這柄劍可有名字?」
「魔君。」
魔尊君臨,橫掃六合。
「多謝前輩賜劍。」
「說什麼謝,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暗靈龍神笑笑,「而且我也說了,它本就是該屬于你的。」
或者說是屬于下一任魔尊的也可以,反正都一樣。
而看到蘇暢接過了劍,他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畢竟也算是完成了囑托,幾千年的執念終于可以放下啦。
說話間,他的身形也開始漸漸消散。
「我滴任務完成啦,好像也該到了離開的時候。」
暗靈龍神倒是坦然,「不過我還有點時間,我想想看還有沒有什麼能聊的。」
「對,那個小姑娘,如果我沒看錯,就算你吸收了我的龍血,應該也沒法徹底化龍?」
「對的,這應該算是三分之二?」
听他問起自己,雲澄凝忙不迭回答道,「還差一份龍須。」
「嗯,算是正常的化龍手段。」
暗靈龍神微微頷首,「不過我還有更好的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前輩請說?」
「比起龍須來說,半龍之軀想要化龍,還有更好的材料。」
暗靈龍神伸了個懶腰,「那就是龍魂。」
「龍魂?」
「嗯呢,一條真龍的神魂。」
暗靈龍神解釋道,「倒不是說龍須不行,但那畢竟只是常規操作。」
「如果你能以龍魂為媒介,那麼填補出的血脈就會更上一層樓!」
「還有這種事?」
饒是暢子哥玩過游戲,倒也不知道這種操作。
「那當然了,只不過這辦法怎麼碩呢……很難,你懂吧?」
的確很難。
神魂本就是精妙的東西,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不假,但處理不好就會有風險。
就好似羽憐月和天魔心的事情一樣,若是吸收了具備自我意識的龍魂,那以後好日子就長了。
但要想抹去一條真龍的意識,或者讓人家自願消散神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可比找尋龍須這種死物要難得多。
「我只是一道殘魂,起不了什麼效果,不然的話,做個順水人情也無所謂。」
暗靈龍神笑笑,「所以我只是告訴你方法,具體怎麼做還是看你自己。」
「晚輩明白。」
「嗯,還有什麼想問?」
「嗯……前輩知道上界究竟是什麼樣的麼?」
蘇暢想了想問道。
有一說一,游戲里沒有這方面的描述,只是留白,沒準是為了日後發DLC什麼的。
不過現在自己就在這麼一個世界之中,少不了要對所有修士都在追尋的終點有所興趣。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哦。」
暗靈龍神一攤手,「我只是真身飛升之前留下的殘魂。」
女子口巴。
那好像就沒什麼可以問的了。
畢竟這道殘魂也快到時間了,基本已經變成了虛影。
「沒什麼問的了?」
暗靈龍神看了看自己的身軀,笑著搖了搖頭,「那我拜托你一點事情好了。」
「前輩請說。」
「很簡單的事情,你是新一代的魔尊,沒準體內會有暮夜大人殘存的魂識。」
「如果有的話……就請替我轉告一聲吧,秦暗沒有辜負他的囑托。」
其實他知道這不可能,秦暮夜選擇兵解,這也就意味著他再無轉世飛升的機會。
二人也終究無法再見。
不過是一個念想罷了。
「秦暗……」
蘇暢到現在才知道對方的真名。
他想了想突然換了副姿態,笑罵了一句,「*-文明用語-*,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婆婆媽媽的作甚?」
「……哈哈哈哈,就是這種感覺!」
秦暗見狀一愣,旋即大笑起來,「別說,你還真有點魔尊大人的感覺!」
「不過真要說的話,婆婆媽媽的人不是你?
你要是早點露出真面目,說什麼這龍血我也都給你了不是?」
這話不假,就憑他這個秦暮夜死忠粉的身份,要是蘇暢一開始就亮相,哪還有其他人的機會?
二人相視一笑。
在這一刻,蘇暢倒也覺得這條樂子龍沒那麼討厭。
「那就這樣,如果未來你們能飛升,自然還有再見的機會。」
「現在的話,先行別過!」
說完這句話,暗靈龍神的身軀徹底消散。
……
上界某處。
正在閉目養神的秦暗, 地睜開了眼楮。
「秦兄,怎麼了?」
在他身旁的某人見狀,好奇問道。
「沒什麼……」
真正的秦暗眨了眨眼,感知著突然進入腦海中的記憶。
半晌之後,他笑了。
「只是見到了想見到的人吧,也做了一直該做的事情。」
「魔尊大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