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出道組的練習生，陸景桓明顯要上心許多，事無巨細安排好工作上的所有事，還三令五申告戒她們，千萬不要讓自己失望。
老實說，這樣的句式，遠比嚴厲的處罰還更有威懾性一些。
自拿了格來美之後，陸景桓現在說是全民追捧也毫不為過，「國寶級藝術家」之類的Title跟不要錢一樣往上戴，一下子就成了業界楷模。
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業內頂級人士的看好和期許，比什麼雞湯雞血都管用。
幾個女孩都能想象，陸景桓那張帥臉上如果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自己多半會沮喪得幾天睡不好覺。
陸景桓離開後，女孩們同樣和隔壁一樣開始激烈地討論，只是完全是兩個畫風。
「雖然嘴巴上說得很輕巧，但我能感覺得出來，PD nim確實對公司第一個idol企劃很上心。」
說話的是Danee，一張澹顏系的俏臉上還有一絲疏離感，身材也挺高挑，但說話卻軟糯，頗有點反差萌。
她雖然算是前「idol」，其實年紀很小，和忙內身份出道的孫彩瑛、金藝琳一樣是99年。
不過在目前的BOXE出道組，Danee還不是最小的。
前P社小公主樸施妍，和本來應該在CLC出道的權恩彬，還要再小一歲。
00年生的樸施妍，頗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味道，初來乍到沒多久，挺快就融入了BOXE，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oppa這人就這樣，看起來沒個正形，其實比絕大多數人都要靠譜太多。咱們拿到的待遇、這段時間的練習條件——佳恩歐尼最清楚，比P社可好上不止一倍。」
李佳恩抿著嘴點頭，顯然再同意不過。
作為最在座最年長，且唯一一個正兒八經活動過一段時間的前藝人，她擔心的是另一個層面的事情。
「施妍，你覺得PD nim關于‘連坐處罰’的制度……是認真的還是嚇唬人啊？」
她並不是抱有僥幸——恰恰相反，是很怕陸景桓只是嘴上說說，以後對于企劃、對于練習生們過于心軟，不願意狠抓紀律。
已經出過一次道，她更明白一個組合能成功需要克服的困難太多，如果從尹始就放松管理，野蠻生長的練習生大多都會跑偏。
但像陸景桓這種一刀切的「連坐」式管理，未免也太駭人听聞，實在不像正常的管理方式。
樸施妍咬著手指認真想了想。
「反正我是不會抱有僥幸的，畢竟他這樣的人，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不意外，不能用常理判斷。」
看著呆頭呆腦的權恩彬，听著听著也忍不住點頭，「PD nim可能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是希望在打造女團上找到一份成就感。」
權恩彬雖然年紀最小，長得卻最高，一張臉一看就很稚女敕，神情總是透著股天然呆。
「他在乎的只是把一支女團親手送上頂峰，而不是什麼假大空的助力少女夢想，又或者是單純的盈利。」
一直在角落里的金施賢幽幽道。
「就像PD nim自己說的大實話，如果只是想賺錢，他為什麼不把時間和精力用在自己身上呢——他自己就是這個國家最火的藝人。」
她是出道組里實力最差的，不比隔壁那些菜鳥練習生強多少，之所以被BOXE和樂華雙雙邀請，全靠著一張清純系的俏臉。
來到這個有些不一樣的公司，金施賢這下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明智了。
「好消息是，我們或許真能得到不計成本的培養；壞消息是，我們自己也是能被隨時取締的成本之一。」
想清楚這個，李佳恩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堅定起來。
94年生的她已經22歲，在BOXE出道幾乎可以說是最後一次機會，實在不容有失。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不可分割的命運共同體了。」
……
回到辦公室之後，陸景桓的表情正經許多，對著旁邊的具荷範侃侃而談。
「一次甄選之後就沒有淘汰制，是為了避免對練習生來說最嚴重的精神內耗——只要穩步前進，就一定能出道，這樣的規則其實更能起到激勵作用。
「連坐制度是為了把她們的利益強行捆在一起，提前進行隊伍磨合。懲罰是連坐的，獎勵也是連坐的，隊伍團結自然就上來了。」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具荷範點頭，類似的話他听陸景桓說過不少次，之前在練習室只是配合著演戲，讓練習生們心里能有個數。
「但我還是很擔心，萬一這些方法都不奏效怎麼辦？練習生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管的，那就說明確實是有效的，確實不宜再……」
「不奏效那就再改，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陸景桓理所當然，「得心理疾病的練習生、藝人那麼多，我可不希望自己親手花心思打造的女團重蹈覆轍。」
知道具荷範想說什麼，他提前打斷，「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心理醫生上，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培養孩子們擁有一個健全的人格呢？」
「……」
具荷範看了他半天，一時心情居然有些復雜。
好半天這位經紀人才開口，「如果荷拉早點遇上你這樣的老板，多好……」
陸景桓听出他語氣中的幽怨，但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哈哈一笑。「現在也不晚嘛。」
兩人之所以突然談起這個，自然是因為前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
與原公司的合約到期之後，以前紅極一時的女團KARA三位成員不再續約，組合的核心成員具荷拉宣布加入BOXE，成為該廠牌第一個idol身份的藝人。
在外界看來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聯動，其實早就由具荷範在暗中攛掇好。
自陸景桓確認在BOXE開展idol業務之後，具荷範就有了把具荷拉邀請過來的心思，在取得同意後，說干就干， 挖KEYEAST的牆角，把幾乎已經談妥了的荷拉，從裴勇俊前輩那薅了過來。
具荷拉來到BOXE之後，和以前的陸景桓類似，演員約簽在了星船的演員分部Kin Kong，藝人約主體部分則留在了BOXE才成立的視覺分部。
作為陸景桓的經紀人，具荷範為什麼對這事如此上心？
看名字也知道兩人關系非比尋常——他是具荷拉的堂哥。
裴勇俊作為業界大前輩，親手創辦的KEYEAST確實是個好去處，旗下的演員金秀賢混得風生水起，但作為陸景桓的身邊人，具荷範不認為以後的BOXE會差到哪里去，
「對了，說起這個……」
具荷範掏出手機給陸景桓看了看，上面是好幾條通話記錄。
「YG的One xi說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聯系你，不知怎麼的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
陸景桓心領神會，忍不住搖了搖頭，「他想來BOXE，是不是？」
「應該是……」
知道兩人以前的情況，具荷範替人尷尬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想他也覺得不好意思，所以不敢先找你。」
「要面子嘛，我理解。」
陸景桓和煦一笑，「但也希望他理解，現在的BOXE已經不是以前的BOXE了，不太需要一個不上不下的音樂人。」
開玩笑，想拒絕就拒絕，想來就來，哪有這麼好的事？
他要今天表現出一點那方面的意思，不成純純的備胎了嗎？BOXE作為現在如日中天的Hip-Hop廠牌，何必受這種委屈？
他不要面子的？
「額……見一面都拒絕？」
「他連親自打個電話過來的勇氣都沒有，干嘛不拒絕？」
……
……
……
天還沒亮，陸景桓和一眾藝人就抵達了高陽室內體育館。
從保姆車上一下來，他就被幾架攝像機團團圍住——今天是拍攝《偶像運動會》的日子。
「路渙xi，對今天的比賽有信心嗎？」
面對鏡頭和燈光，睡眼惺忪的陸景桓咧嘴一笑，「沒有。」
他一臉為難地撓了撓頭，「但沒有不也得硬上嗎……希望今天不要太丟臉，完妮可看著呢。」
沒骨氣的話讓工作人員樂不可支。
陸景桓當然敢明目張膽地Cue孫承完，因為兩檔節目都是MBC電視台的，且周圍多架設的兩台攝像機，今天大部分時間都會跟著兩人，就是專門錄制《我結》的。
掏出節目配的手機，陸景桓朝唯一存著的號碼打了過去，很快就接通。
「喂，完妮？」
陸景桓故作油膩地擠著氣泡音，「到體育館了嗎？我怎麼沒見你們的車？」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氣無力，看來原本是在保姆車上酣睡。
「快到了，還有大概十分鐘……oppa現在在哪？」
「停車場。」陸景桓心血來潮補了一句，「已經和節目組的Staff見面了。」
幸虧他多補了一句，才讓孫承完的成員們話到嘴邊的揶揄戛然而止。
知道是在拍攝中，雷德貝貝的幾位換上了放送用口氣，一口一個甜甜的「姐夫」，叫得他胸口發膩。
陸景桓配合地傻笑起來，在鏡頭面前格外殷勤，「你們吃早飯沒有？我反正也閑著，去便利店給你們帶點？」
孫承完還沒說話，忙內先開口，「謝謝姐夫，做飯阿姨有給我們帶便當。」
「噢……那我就在原地等你們？」
「外邊冷，oppa還是進體育館等著吧。」孫承完連忙道。
初春的首爾還是有些冷，現在連天都沒亮，正是溫度最底的時候。
陸景桓想也不想拒絕，「沒關系。」
孫承完說了幾次還是拗不過，只好由著他站在路邊干等。
不到十五分鐘之後，Red Velvet的保姆車駛進視線，陸景桓早已把車牌背得滾瓜爛熟，拎著幾杯咖啡迎了上去。
女孩們提前下車，一路小跑過來，邊走邊鞠躬，「姐夫（妹夫）早上好——」
陸景桓注意力沒在她們身上，晃晃頭算是打了招呼，「大姨子好小姨子好。」
還想再說什麼，一直看著的女孩很快就湊到跟前，先在他手里塞了一個暖寶寶。
比早春還溫柔的招呼這才貼面響起，「oppa。」
嘴角下意識就有了笑容，陸景桓把咖啡遞到對方手里，「給你們買的，分給成員和經紀人吧。」
「內。」
分完咖啡，孫承完自然地站到陸景桓身邊，離四位隊友反而有些距離。
作為同齡親故，姜澀琪連忙就「喲喲喲」上了，「我就說吧，一到體育館，指定就全程圍著丈夫轉！」
孫承完咧著笑容掩飾害羞，「要你管。」
「歐尼忘了這個。」樸秀榮獻寶似的把一個飯盒捧到陸景桓跟前，「認真做了好久的愛心便當噢~」
陸景桓愣著接過，「你怎麼會來得及的，今天得這麼早集合……」
「嘿嘿，沒什麼。」
孫承完只是輕描澹寫擺擺手，「昨天早點睡就好了嘛。」
「謝謝完妮……」
女孩輕輕捏起拳頭揮了揮，努力裝出一副凶狠的樣子，「oppa吃了便當，今天可得加油，如果一枚金牌都拿不到，我會很生氣的！」
裝凶的樣子反而顯得更可愛，陸景桓哈哈大笑，「遵命。」
閑聊幾句，雷德貝貝的幾位先一步告辭，給這對年輕夫婦留出獨處空間。
兩人就這麼牽著手，不緊不慢朝體育館走去。
參加《偶運》的idol非常之多，許多陸續進場的藝人都看到了兩人，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特意繞過來跟兩人打了招呼。
「前輩好！」
沒辦法，現在的陸景桓，確實過于大勢，讓人不自覺地就想恭敬點。
孫承完當然有些害羞，但回頭見陸景桓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也跟著硬撐起來，臉上再多紅暈也沒有松手。
她找起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oppa為什麼不在里面等？外面多冷呀。」
陸景桓瞥了一眼鏡頭，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用夸張至極的語氣掩飾起來，「那麼多男藝人在場，我怎麼能允許你在我的視線外！
「別的男人多看你幾眼，又或者你多看別人幾眼，哪種我都沒辦法接受！」
孫承完先是噗嗤一笑，然後又暗自感嘆起來。
如果不是錄節目，多半這輩子都听不到陸景桓說這種話。
「oppa也會吃醋噢？」
「你是我太太誒，當然會吃醋啊。」
「那……那咱們是參加運動會來的，肯定會關注別的選手表現呀。」
孫承完努力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朝陸景桓眨巴一下眼楮，「體育場上的男孩子，本來就很有魅力嘛。」
她一臉為難的樣子，「好像很難不去看呢。」
知道對付是在鏡頭面前做節目效果，陸景桓還是忍不住上火。
白眼翻到天上去，陸某人也跟著說氣話，「那我也要多看女藝人，眼珠子盯到痛為止！」
「嗯？」
這回輪到孫承完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