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半島的年輕演員，不可能有誰比你演技更好？」
「是的。」
盧景煥點點頭，表情有些無奈。
他從來不是喜好說大話來顯擺的性子，但多少被今天的各種面試狀況磨得有些煩躁。
他認真在簡介上寫上自己擅長演戲，與每一家公司溝通時也主動提及，但面對的都是興趣寥寥的鐵壁。
每一家知曉他外籍身份的經紀公司，對于他「點歪」了的技能樹，幾乎都是置若罔聞，甚至懶得用鏡頭記錄面試，打發幾句就跳到下一個環節。
對于外籍藝人，他們顯然只看唱跳水平，壓根不在乎什麼演技。
不過，再不在乎，也經不住盧景煥這樣的「大放厥詞」。
這話一說完，盧景煥就明顯看到，剛才Cue自己的那位女Suff表情有些難看。
只見她「啪」地一聲把盧景煥的簡歷按回桌上，有些嚴肅地睨著房間里唯一的年輕人，「路峘xi，你們華國不是自詡禮儀之邦嗎？
「怎麼就敢說這種大話來標榜自己？」
這位女工作人員手往桌上一拍，「連練習生都不是的人，是怎麼敢拿自己跟那些演員前輩對比的？」
見她越來越激動，藝培部長和另一位工作人員連忙出聲打圓場，一人一句把氣氛勉強緩和下來。
藝培部長右邊的男人看外貌最年長，低眉順眼的模樣一看就是公司里的老受氣包，三言兩語就把女Staff哄好，熟練得有些過分。
控制住同事，他朝盧景煥滿臉堆笑，「路峘xi口氣很大嘛。
「看來要不就是狂妄之輩，要不就是確有真才實學——看你相貌堂堂，我估計也是後者。
「既然對演技這麼有自信，給我們展示一番如何？」
盧景煥微微頷首，直接站起身來醞釀情緒。
Pledis的三位面試官還未做好準備呢，他就已經飛速進入狀態，直接開始表演起來。
他吊兒郎當地在三人面前晃悠一圈，重新坐回座位，一邊用抖腿來掩飾失望，一邊故作漫不經心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的吧？
「——是媽媽第三次結婚的日子喲~」
仿佛生怕別人不生氣，他念到後面語調越來越慢，听得人血壓都上來了。
「新婚禮物就不用準備了——咱們直接殺到婚禮現場，進行一場時隔十年的三口之家晚宴怎麼樣，老爸？」
「……」
盧景煥表演的是《學校2015》里面的某個片段。
黃毛不良少年孔太光和自己的有錢老爸進行對峙，一個拿老媽的婚禮說事兒，一個命令對方干脆退學不要浪費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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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盧景煥現在這張正派的臉，要扮演帶著點痞氣的角色是很有難度的。
但對于一直在飛速精進演技的他而言，這顯然是小菜一碟。
半年前他還是那個只能本色出演的菜鳥新人，如今已經能靠演技完美詮釋《應答》里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角色了。
只是偶像劇級別的《學校》男主，自然是信手拈來。
短暫的表演顯然相當驚艷，盧景煥都已經鞠躬示意結束，抬頭時三位面試官還有些怔然。
如果盧景煥不主動出聲提醒，他們估計還得呆坐著更久。
「咳咳……」
才發完火的女Sutff顯然是老追劇人，一眼就看出盧景煥表演的片段是《學校》。「孔太光？」
「是的。」
「噢——」中間的部長這才恍然大悟，「《學校》的另一個主角！」
「……是的。」盧景煥眼角抽了抽，又是點頭回應。
雖然是非戰之罪，但「雙主角」、「換番」可以說是他短暫菜鳥生涯里最大的恥辱，此刻被不知情的人Cue到，略微有些上火。
一直堆著笑臉的男Staff看向女同事，「演得怎麼樣？比起那位陸星材又如何？」
女面試官沒有急著回答，仔細想了想才嚴肅地點頭，「比陸星材強。」
「一個片段就看得出來？」
「因為水平差距太大，大到壓根不用細品的程度。」
「噢？」
中間的藝培部部長馬上來了興致，「這麼夸張？」
女面試官朝他點頭，然後扭頭看向盧景煥，「路峘xi，你在家鄉就有過演戲經歷吧，為什麼不在簡歷里寫上？」
盧景煥知道她的意思，這麼成熟的演技，顯然不可能是沒有從業經驗的人能擁有的。
但原身可是個純素人，他總不能杜撰出工作經驗吧……所以盧景煥老老實實搖頭，「沒有演過，當然就沒有寫上。」
「你還是普通高中畢業，也沒有進行科班學習過……」
「上過一段時間的興趣班。」撒小慌盧景煥暫且應付得過來。
原身沒學過，自己確實學過嘛——如果秀晶和雪莉的突擊輔導也算興趣班的話。
「上過多久？」
「一……」盧景煥本想老實說一個月，想了想，還是開口成一年左右。
「一年？？？」
Pledis的面試官們驚了，「你們華國都是這麼臥虎藏龍的嗎？」
女面試官喃喃自語，忍不住搖頭反駁起來，「像路渙那樣的天才演員怎麼可能找得出第二個？」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又讓另外兩位面試官對盧景煥的評價提升不少。
畢竟，演技方面的品鑒，她是專業人士。
連她都把面前的人和現在半島的當紅炸子雞做比較，那意味兩人至少是一個梯隊的水平。
「咦——你和路渙xi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工作人員又發現了很湊巧的事。
「是的，很有緣分……」
盧景煥咧嘴撓頭，傻笑起來，不知道說啥就起這套連招——跟陸景桓學的。
經歷過更荒誕的事之後，生日一樣這種小巧合已經壓根沒辦法讓他在意了。
「陸峘xi……不會是路渙xi的粉絲吧？」
「話說，你們連藝名都有點相似……」
盧景煥將錯就錯，「內……路渙xi的各種作品我都很喜歡。」
他咧著嘴角，偷偷在心里補上一句︰更喜歡劇作。
高低亮了一手之後，盧景煥明顯感覺到Pledis的面試官對自己的興趣高漲許多。
他們問題也多了起來。
「比起在國內從事演員職業，路峘xi目前更想從事idol事業？」
「路峘xi對自己的唱跳實力自我評價好像並不高？」
「路峘xi……」
對這個局面很滿意的同時，盧景煥也有些唏噓。
現在這個世道，果然就是要敢于出風頭才有活路。
酒香也怕巷子深，即使是按部就班不爭不搶，也很容易造成無人問津的窘境——
這場面試之前，他抿心自問對每家公司都很誠懇，也主動表達過想展示演技的想法。
線上投遞的簡歷，他也都認真附上了展示演技的視頻。
而只有今天，Pledis因為他無心的出格言論，才終于沒有敷衍對待，用算是客觀的態度來正視他。
盧景煥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還是像之前那樣依賴陸景桓，讓對方把自己塞進星船或者推薦去JYP，估計很久之後才會明白這個道理。
雙魂狀態確實為他的提供了絕佳的，提升演技的環境，但也確實制約了他其他方面的成長。
……
……
……
既然月兌離出來，自然也應該獨立地闖闖。
不是實在走投無路，盧景煥不打算借助陸景桓任何的資源。
深諳人脈也是重要資源之一，他連自己和陸景桓是穿一條褲子的關系都沒告訴任何人。
嗯，不是夸張，是確實一起穿過同一條褲子——應該沒有任何一對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會比他倆關系更近了。
和Pledis的面試官們洽談許久，他也終于知曉了自己對面三人的真實身份。
那位三十多歲，戴著眼鏡的女Staff，是Pledis的副社長裴恩澈。
她早年的本職工作是一名正兒八經的編劇，後來稀里湖涂地開始經營起公司來。
右邊那位受氣包宅男長相的是Pledis的社長韓成洙。
盧景煥知道對方的赫赫威名——他人送外號「鑒整容大師」，一眼就能看出素人臉上動沒動刀子。
中間那位……只有中間那位沒隱瞞身份，確實是藝培部部長。
一個初步面試就出動了管理層，不是因為Pledis多看好盧景煥，而是單純因為人手擠不出來……
Pledis的正式員工只有27名，還沒有旗下的藝人加練習生多……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小作坊。
不過雖然是小作坊，Pledis的近期規劃卻與盧景煥的打算不謀而合。
比起繼續練習，盧景煥更希望進入一個籌備階段的公司——Pledis倒是不打算再推出新男團，但打算對旗下一個湖到不行的撲街男團進行人員調整。
Pledis旗下有一男團叫做[]，2012年就發行出道單曲開始活動，和現在的大勢男團EXO是同期。
雖然記憶有些模湖，但盧景煥對于還是有些印象。
因為這個現在湖到不行的男團，當年的發展勢頭其實相當不錯，和EXO、BAP等人氣新人的差距並不大，算是齊頭並進。
至于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盧景煥倒是不太清楚——那兩年他正巧在軍隊，對歌謠界的關注僅限于女團。
不過也听過不少坊間傳聞，所以盧景煥猜測，多半問題還是出在昏招頻出的社長韓成洙身上。
「Pledis只有星探在工作。」
這句一听就不是褒義的話，卻是貫穿P社發展歷史的Slogan。
迄今為止，After School是P社旗下成績最好的組合，當時憑借獨樹一幟的御姐Crush風格，在市場上迅速激起水花斬獲一位，路人緣相當出眾。
可這個組合的水花來得快，去得也快。
After School外號放學團，和團名一樣，這個女團是韓成洙對霓虹女團AKB48的拙劣模彷，擁有令人糟心的畢業制。
隨著隊伍核心及隊長樸嘉熙的畢業，再加上亂七八糟的各種規劃，After School的人氣迅速流失，至今在市場上已經毫無分量。
Pledis的社長韓成洙看著老實，其實是個想一出是一出，運營公司毫無章法的湖涂老板。
有些時候他也能提供些天馬行空的創意，比如讓放學團每次回歸都整點新活︰軍鼓、踢踏舞、鋼管舞……眼花繚亂又有十足的話題性。
但大多時候，他的想法都混亂且粗糙，幾乎很難落地，只能讓公司為他的瞎霍霍買單。
和放學團一樣，多半也是被韓成洙強行運作得高開低走的組合。
而如今，他不知又是哪根筋搭錯了，想給再搶救一下。
韓成洙這回的想法算是正常，與大部分中小公司相同︰加新人。
人員調整對于idol組合是大忌，但行將就木的團體哪有那麼多顧忌，肯定是先博取些關注度再說，至少得讓大眾知道這個組合還在活動中。
「我就跟路峘xi攤牌吧——你是我們面試的這麼多有志之士里，各方面最出挑的。」
甭管精神狀態多存疑，韓社長至少說話挺好听，是盧景煥見過最儒雅隨和的社長。
「完全沒經歷過專業訓練，唱跳水平還能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很有天賦啦！」
盧景煥當然想說，自己不但經歷過，而且練習生涯比大多數人都長。
但眼下，他這實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于是只能稀里湖涂地接受韓社長給自己安上的人設︰天賦選手。
「至于你的演技呀，就更是讓我們恩澈都贊不絕口咯~」
「我沒有！我只是……客觀評價！他確實，確實不比路渙差。」
副社長抱起雙手，好似「不比路渙差」已經是天大的夸獎一樣。
其實在她心里，這話已經算是為路渙挽尊。
《學校》時期的路渙，演技確實不及今天的大齡準練習生，她作為欣賞路渙的業內人士，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雖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但看這位副社長的各種反應，盧景煥也回過神來了，
她剛才生氣，估計就是覺得自己有貶低陸景桓的嫌疑，所以情緒才有些激動——大齡迷妹了屬于是，不然不會這麼推崇路渙。
喜歡路渙，那就是喜歡自己，想通這個，盧景煥多少有些小開心。
他臉上倒是沒有絲毫聲張，「路渙前輩這麼優秀，這對我已經是很高的夸獎了。」
「這還差不多——年輕人嘛，就是得謙虛點。」
哪關什麼謙虛的事，只是因為他也是路渙粉絲，所以頓時不介意了而已，
盧景煥看破沒有說破，繼續摳著腦殼，傻笑充愣。
「最重要的是，陸峘xi的顏值實在太高了！而且還是純天然！」
盧景煥愣了愣，忍不住滴咕這社長原來是個顏控。
……
郎有情，妾有意，都是沒什麼憑仗的落魄選手，雙方沒那麼多勾心斗角。
Pledis原本還安排了加試復試各種試，但這回撿漏到盧景煥，哪還顧得上這些繁文縟節。
一邊讓盧景煥回去好好考慮一下，韓成洙一邊拍著胸脯保證，隨時歡迎對方加入Pledis這個大……咳咳，小家庭。
兩位社長向他許諾，只要入社，不用練習，馬上就可以進入，直接隨組合一起籌備今年的回歸。
沒什麼好猶豫的。
這已經是最合適的機會——盧景煥馬上就能有活動，可以進行自己計劃中的「成團實戰」。
P社這個男團已經處于解散邊緣，這一次回歸估計就是最後一次嘗試。
對于已經出道幾年的原團成員來說是破釜沉舟，對于盧景煥來說反而是輕裝上陣。
信息差的存在，讓他對團隊的回歸預期能降到最低，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融入組合上。
或許有些殘酷，但事實確實是這樣︰對于原團成員是救命稻草，對于他而言，只是用來預演《Produce101》的跳板而已。
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即使是盧景煥這種正直的人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心知肚明，像自己這樣心態的新成員，才是助推經歷團隊發展的有利因素。
他們是互利互惠。
簡單思索清楚這些，接下來要做的就簡單了。
隔天再次來到P社，確認正式合同沒什麼漏洞之後，盧景煥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YG和S.M面前微不足道的小作坊里，他第一次離出道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