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那個座小院,帶上潘岳的外室,順著通道直接逃出了單縣。
城中官軍沒了指揮,就像一群沒頭蒼蠅,各自為戰。
右廂大軍花了近一天多的時間,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把城中藏匿的官軍全部抓出來。
盧俊義坐在單州府衙,當下坐著單州府尹和右廂各軍的將領。
聞煥章接過軍吏統計上來的傷亡將士名單。
「哎,畢竟是攻城戰,傷亡重一些確實是無可避免。」
盧俊義將戰報接過手來。
上面記載的清清楚楚。
此戰共殲敵兩千一百六十二人。
俘虜一萬六千余人。
其他的宋軍有逃走的,有下落不明的。
至少城里的宋軍已經全部被抓獲了。
右廂也傷亡了接近兩千人。
其中陣亡五百有余,重傷近千。
守軍自從破城之後就沒有組織起什麼有力的抵抗。
這兩千人大部分都是在攻城的時候被檑木滾石、火油金汁所傷。
這樣的傷勢很難治療。
安道全專門教導了很多治類似傷情的專業醫師。
但是他們也最多就是讓重傷員把命保住。
被檑木滾石砸斷手腳,被金汁火油大面積燒傷燙傷。
這樣的傷勢好了恐怕也會留下病根。
重傷者傷好之後大部分只能選擇退役。
右廂此戰很可能有接近一千五百人永久減員,再也無法回到戰場。
不過梁山自有妥善的退役老兵安置體系。
不會讓為了山寨流血犧牲的將士們心寒。
老兵們可以在各地為吏,可以在山寨擔任教頭。
也可以去守備部隊中擔任軍官。
因傷退伍的老兵每年都會有糧餉補助。
補助一直從退役發放到去世。
退役老兵可以推薦其子女進入吏員學院。
不佔用其他名額。
每人僅限一個。
萊州府的土地政策還會向其他州府擴散。
等梁山將境內所有土地都收歸公有以後還會分給退役老兵額外的軍功田。
就算這些傷兵退役以後什麼也不干,往後也能衣食無憂。
單州府尹不算是貪官,卻是個昏官。
因為能力不足,所以經常性的好心辦壞事。
論起文采確實不錯,但執政能力就差了不少。
不過此人畢竟是主動投靠,盧俊義也不能替陸陽拒絕。
便讓他先暫代單州府尹職位,隨後派人連夜送信到齊州,將此戰的戰報和單州府尹投奔的情況一並說清。
陸陽看了之後,先讓兵部按規制撫恤傷亡。
單州府尹既然不擅長執政,那就給他安排一個不涉及管理的職位。
他既然文采斐然,那就讓他去教育系統任職吧。
暫時給一個國子監祭酒的閑差,這國子監一個學生都沒有,他去了也是光桿司令。
慢慢搞學術吧。
山寨再下來五千兵馬防守單州。
右廂兵馬繼續向西南方的南京應天府開去。
當初趙佶命令蔡攸擔任京東西路制置使,他就把自己的制置使行轅安排在了南京。
濟州有大批兵馬行動的消息他幾天前就已經知道了。
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前面還有一個單州頂著呢。
梁山兵馬不可能放著單州兩萬兵馬不管,直奔他應天府城下。
這樣梁山的運糧線路就時刻暴露在單州守軍的攻擊範圍內。
而梁山要拿下單州,據蔡攸估計,至少要一到兩個月。
他有充足的時間來進行準備。
包括調集兵馬,行文各處,約定行動。
準備糧草輜重。
一個月足夠做很多事情,到時候周邊各州兵馬同時向齊地施壓,他再帶著大軍到單州城下,與單州呈犄角之勢,背靠南京,物資源源不斷。
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讓梁山兵馬知難而退。
一切都已經在蔡攸的腦袋里計劃完全,卻不想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他正在府中行文,準備調動曹州,滕陽軍、海州、邳州、徐州,還有博州、濱州、德州的兵馬,十余萬大軍從南北兩側向齊地開進。
文書才剛剛寫了一半,就有人帶來了讓他震驚的消息。
外面的管家敲響了書房的房門。
這個管家是從小帶他到大的蔡府老人,如今已經和他父親一樣垂垂老矣。
他十分明白蔡攸的脾氣,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不會在他辦公的時候去打擾他。
既然他叩響了房門,那就代表出了大事。
蔡攸道了聲︰「進來吧。」
老管家推門進來。
低眉順眼的道︰「大人,有前線單州傳來的消息。」
「什麼消息。」
老管家說︰「方才有一個從單州跑回來的潰兵到了府衙,據他所講,昨天單州就已經失守了。」
蔡攸年紀也不小了,平日里很有涵養,可是听到這個消息,也不由得捏緊了手里的筆桿。
老管家听到筆桿發出了吱呀呀的聲音,好像下一秒就要折斷了。
蔡攸吐了口氣。
「單州府尹呢?都監呢?」
「都監和府尹都還沒有消息。」老管家回應道。
蔡攸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筆,右手緊握成拳,猛地打在了書案上。
老管家心中一驚。
蔡攸罵道︰「真是一群廢物,還不到五天,單州城就落在了賊寇手里。
府尹都監都是廢物,他們最好為國殉難,要是厚著臉皮逃回來,我非把他們宰了不可。」
說著他就把寫到一半的公文揉成了一團,丟到了紙筒里。
老管家正想勸蔡攸消消氣。
此時,卻又有一個家丁來到了書房外面,似是有要事稟報。
按照規矩,所有的消息都得先告訴老管家,由他判斷是否緊急,再決定現在就告訴蔡攸,還是等他辦完了公務再統一告訴他。
老管家見家丁到來,面色很急,就先出門,揮揮手讓他過來。
那家丁趴在老管家耳邊。
兩人竊竊私語。
蔡攸已經被攪了興致,當下也沒有再辦公的打算。
「你直接過來,有什麼消息就說吧。」
那家丁聞言便進到書房。
「啟稟主人,單州兵馬都監潘岳正在外面求見。」
老管家暗暗的嘆了口氣,這潘岳真是倒霉,在蔡攸的氣頭上找上門來。
蔡攸一听,真是不知死活,這喪師辱國的敗將還敢回來。
「他在哪?」
家丁答道︰「小人讓他暫歇在前廳等候。」
蔡攸冷哼一聲,雙手背後,大踏步往前廳走去。
潘岳坐在前廳,手足無措。
他回來一是要找蔡攸稟報前線戰況,再有就是給蔡攸送些禮,讓他幫自己跟皇上說兩句話,不說調任其他州,繼續當都監。
至少先把罪名給月兌了。
只听得「當、當、當。」腳步聲響。
蔡攸心中有氣,腳下踩的很重。
可是潘岳有心事在身,沒有注意到蔡攸狀態不對。
他見蔡攸前來,連忙迎上去。
「小人單州兵馬都監潘岳,見過蔡大人。」
蔡攸擺了擺手,自顧自的坐在堂上。
潘岳為了表示低姿態,一直低著頭,不敢看蔡攸的臉色。
若是他現在抬頭,必定能發現蔡攸那足以殺人的眼神。
蔡攸收整了一下心情︰「你先起來吧。跟我說說單州戰事到底是什麼情況。」
潘岳道︰「遵命,小人自從得到了梁山賊兵出濟州,犯我單州的消息,就時刻不敢怠慢,一邊籌備防守,一邊探知情報。
三天前,梁山兵馬包圍了單州城。
梁山手上有很多威力強大的石炮和弩炮。
他們還有各式各樣的攻城武器。
城牆被他們猛轟了兩天,城中守軍士氣大喪,小人鼓舞士氣,率軍死守。
怎奈梁山兵馬戰力極強,我軍以三對一都難以取勝。
他們的飛樓登城以後就迅速殺開了一條口子。
我軍無力抵擋,一潰而不可收拾。
末將血戰到底,誓死拼殺,直到太守府陷落,這才不得不率軍突圍。
馬不停蹄,前來給使相報信。」
蔡攸听完了以後,不由得冷笑兩聲。
這潘岳真是瞎話連篇,在他面前還敢胡言亂語。
據潘岳所說,他一直從城頭打到了太守府陷落,然後就馬不停蹄的逃回了應天府。
可他除了臉上有些被煙燻黑的痕跡意外,身上竟連一絲明顯的血跡都沒有。
面色紅潤,聲音有力,也不像是受了傷的。
蔡攸怎麼會相信他真的跟梁山兵馬經歷過血戰。
就這種膽小如鼠的人,蔡攸用腳趾頭想想都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膽潘岳,你這辱國敗將,到了本使面前,還敢巧言令色,推卸責任。
分明是你棄城而逃,才導致官軍大敗,說什麼血戰到底,誓死拼殺。
簡直是一派胡言!」
潘岳聞言,頓時已經,心道蔡攸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有單州的潰兵已經到了應天府?
「大人,小人所言,無有一句假話,跟我一起來的還有一些軍士,他們可以替我作證。」
蔡攸察言觀色的手段十分高明,方才看潘岳的臉色就已經明白了他到底有沒有說謊。
當下也沒有跟這敗軍之將掰扯的心思。
「來人,把他拿下去,斬了報來。」
兩側,十幾個軍士一擁而上架住了潘岳,往外面拖去。
潘岳連忙求饒︰「大人,大人,使相。小將知錯了,饒命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