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對黃縣令很看重。
但又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真心歸順。
微表情只能初步判斷對方說的話是不是真心。
有很多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說瞎話都不打草稿,表情也不會有一絲不自然。
在不明白黃縣令到底可不可靠的情況下。
陸陽要給黃縣令一個足夠讓其他人心生羨慕的官職,但權力又不能太大,尤其是不能涉及到權力中樞。
那中書省和六部就暫時排除了。
陸陽仔細一想,倒還真是有一個比較合適的位置。
「黃縣令,你慧眼如炬,願意棄暗投明,本王甚為欣慰。
我這里正好有一個適合你的職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屈就。」
黃濤道︰「下官願投入大王麾下,大王若有任命,下官在所不辭。」
陸陽道了聲好。
「目前我治下各州,都缺府尹。這些州府的事務,暫時由諸位中央官員處理。
然而此舉畢竟時臨時所為,不能長久。
我需得盡快為各州安排州官。
王府所在的齊州府府尹,之前一直是由參政許貫忠兼任。
我想將齊州府尹的位置交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齊州是齊國的臨時都城。
齊州府尹的地位相當于宋朝的開封府尹,現在的北京市市長。
首都府尹名義上的地位很高。
比其他地方的府尹要高上不止一級。
開封府尹在大宋前期,一般是由儲君也就是太子擔任。
地位在尚書之下,侍郎之上。
普遍是從一品到二品官餃。
如果由太子擔任,則是正一品。
後來多由親王擔任。
地位依舊是非同凡響。
再後來還有以朝中高官兼任開封府尹的例子。
比較著名的便是包拯包希仁。
他在嘉祐元年以右司郎中權知開封府。
直到崇寧三年,蔡京上書︰「乞罷權知府。」
這才專門設置了開封府府尹,專管開封府事務。
陸陽給出的齊州濟南府府尹的位置,和開封府府尹差不多。
是個名號好听,實權不大的官職。
更何況,陸陽將各司的規制都進行了調整。
衙下各曹雖然是州府下屬,卻擁有一定自主管理的權限。
府尹只管民政,不得隨意插手各曹事務。
只能監督。
這些曹官都是梁山的心月復。
就算黃濤懷有異心,也不可能掀起太大的風浪。
黃濤對這個職事也是十分滿意︰「謝過齊王殿下,下官一定盡力而為。」
陸陽對其一番勉勵,當下便寫下一封委任狀,托人帶著黃濤去吏部報道。
黃濤投靠的消息傳回了梁山。
頓時惹得那些被梁山捉住的官員一陣心動。
他們都是各地的縣令州官。
在當地都有賢名。
有的是逃跑不及時,有的是根本沒打算跑。
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他們被梁山抓住當了俘虜。
總共有十來人。
梁山對于他們也是盡力優待。
山上的兵馬和頭領大多都下山去了。
只剩了林沖帶著幾個教頭在這里練兵,順便守衛山寨。
山上空出來了許多土地。
也有地方給他們安置。
十幾人住在一處大院里。
門口只守著一隊軍士。
軍士們不限制他們的行動,但他們去到哪里,軍士們就會跟到哪。
一天,原萊陽縣縣令蘇瑾正在山上遛彎。
卻見到側面院子里,有三個文士打扮,一身官氣的人正在那里聊天。
蘇瑾見了,心中好奇。
他沒听說還有其他官員跟他們分別關押。
這三人到底是何人。
他遞近一看,才發現其中一人竟然是他所屬萊州府的前府尹王師中。
「不會吧?」蘇瑾心里一驚。
王師中在三年前萊州城破的時候出城求援,之後就杳無音信。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梁山看到。
「也對,要不是被梁山捉了,為何會無故消失。」
蘇瑾心中激動,便想上前打個招呼。
他慢慢走進,幾人說話並沒有避諱,全部被他听在耳中。
黃濤投奔齊國一事,被陸陽當成了正面典範,第一時間傳揚了出去,現在已經是天下皆知。
山寨中的人也在討論,齊王之下也有不少能力極強的文人。
聞煥章人稱賽蕭何,賢名遠播,交游廣泛。
做軍師還是大材小用,在處理政務上,他甚至要比王猛還要老練。
武狀元許貫忠文武雙全,雖然未曾在朝廷擔任官職,但他已經憑借本事折服了山寨眾人。
大家都很厲害,但畢竟都沒當過官。
黃濤可是經過朝廷認證的高級人才,正兒八經的知縣相公。
以前各鄉各縣別說是出個進士了,出個舉人都能吹成文曲星下凡。
現在此等人物竟然也選擇投靠梁山。
這讓大家都覺得現在的梁山和以前不一樣了。
此事山上眾人都在傳,陳文昭閑著沒事就喜歡去學堂轉轉,自然也從孩子們口中得知了此事。
他連忙叫來了王師中和張叔夜細說。
「兩位,前幾天有位朝廷遴選的進士也加入了梁山,據說是碭山縣縣令,名叫黃濤。
政和元年中的進士。
他投靠陸陽後,受封偽齊州府尹之職。」
兩人聞言,面色各有不同。
王師中一臉可惜的表情。
其他兩人還以為他是為這個投靠陸陽的進士感到不值,其實他是後悔被人給搶了先。
早知道就應該寫封書信讓自己兒子也到梁山來。
王瓖不僅是朝廷的郎官,而且還參與了海上之盟的簽訂。
對其中細節知之甚多。
陸陽肯定會感興趣。
到時候他們父子二人在陸陽麾下必定會青雲直上。
比現在當個階下囚要強得多了。
張叔夜則是痛罵這個黃濤︰「這廝不識恩義,不知報效,竟然委身賊寇,真是丟盡了天下讀書人的臉。」
張伯奮和張仲熊在後面听著父親和兩位叔叔聊天。
心里也打起了鼓。
今時不同往日,梁山泊現在自立為齊國。
只是還沒有其他合法的國家承認齊國的合法地位。
陸陽齊王之位坐的不正罷了。
不過這些畢竟是名義上的東西。
只要陸陽足夠強,大宋、大遼、大金或者西夏、吐蕃、大理是否承認他齊王之位並不重要。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合法地位只是附加品,早晚會有。
老爹現在還在以賊寇稱呼梁山。
明顯有些頑固不化,認不清時局。
他對大宋朝廷的忠心是那是十分堅定。
恐怕不會輕易動搖。
陳文昭道︰「我怕的是,這黃濤開了一個投奔齊國的先例,後面的人便會紛紛效仿。
齊軍每到一處,官員便開城獻降。」
「不至于。」張叔夜明白梁山招人有自己的標準。
那些害民貪官絕對不敢投降,落到梁山手里就是死路一條。
他們也不會死守城池,城破之時再跑都是好的,最糟的情況,他們會在齊軍趕到之前就直接棄城逃跑。
反而是那些清官會死守城池。
最後不是殉難,就是加入梁山。
這樣一來,清官都投靠了梁山,貪官都逃回了大宋。
此消彼長之下,大宋沒過多久就會陷入滿朝文武,盡是奸臣,最後無人可用的境地。
「難了。」
三人分別搖了搖頭,各有各的想法。
蘇瑾在外面听了幾句。
這才知道已經有朝廷官員投靠了梁山。
他也顧不上進去和王師中打招呼,連忙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眾位同僚,各位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個人拿著書卷從屋里出來,另一只手上還握著筆,不知道在書上寫些什麼。
他打了個瞌睡,隨後問道︰「出什麼事了,能叫蘇兄如此失態。」
蘇瑾道︰「白通判,別顧著寫你那游記了,有個朝廷的縣令投靠梁山,還受封了齊州府尹之職啊!」
白通判一听,手中的筆一抖,頓時掉在了地上。
旁邊各個房間的簾子紛紛掀開,十幾個文士鑽了出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