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搖頭道︰「不,小乙一輩子都是主人的僕人,不管身份如何,不管身在何處。」
盧俊義嘆了口氣,也只能接受。
燕青幫盧俊義將靴子月兌掉,雙腳放在盆里洗著︰「主人現在已經上了梁山,陸寨主又對主人如此看重,禮數周全,酒宴不斷,以前那些糟心的事,就別再想了。」
盧俊義也道︰「陸寨主對我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再造之德。我怎敢不舍死相報。哎,但是盧家十幾代人的名聲,就毀在我一個人手里了。」
燕青是個伶俐人,他勸道︰「主人,我看陸寨主乃是人中龍鳳。
他如此大規模的招募兵馬,所圖絕非是固守山寨。
若有一日,梁山受了朝廷招安,主人便是朝廷命官,光宗耀祖。
陸寨主要是有裂土封王的打算,以他的氣魄和山寨眾頭領的本事。
難保梁山沒有機會成為第二個西夏。
到時候主人豈不是能當開國元勛,先人又豈會見怪。」
燕青洗完了腳,正準備把水倒掉,自己也回去休息。
卻听得房門被人敲響。
燕青隨口問道︰「這麼晚了,是哪位啊?」
門外傳來一席中氣十足的話語「陸某找盧員外有些閑話要談。」
盧俊義連忙穿上鞋子。
「寨主快快請進。」
燕青見陸陽進來,連忙把腳盆放在牆角。
喊了一聲︰「陸大哥!」
這麼叫也只是尊稱。
陸陽今年才二十四歲。
燕青都有二十五歲,比陸陽還要大一些。
陸陽的年紀實在算不上大,山寨上有不少人都比陸陽大近十歲。
盧俊義也起身迎道︰「寨主!」
陸陽看了看桌上的兵書道︰「盧員外這麼晚了還在用功,真是勤奮。」
「盧某半路出家,幸得寨主看重,眾位兄弟抬舉,敢不努力!寨主請坐。」
燕青連忙幫陸陽搬了把椅子,將外面桌子上剛沏好的茶水端過來,給兩人各到了一杯。
「盧員外在山上一切可都習慣。」
盧俊義道︰「這里有吃有喝,萬物不缺,兄弟們其樂融融,自然習慣。」
陸陽道︰「我怕的是盧員外想不開,畢竟你上山落草,算是毀了一世清白。」
「哎!」盧俊義長嘆一聲︰「寨主明鑒,猜透了盧某的心思。」
陸陽卻道︰「不是猜!」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感同身受啊!
山寨上的兄弟們,有哪個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自願跑出來當土匪的。
都是這世道艱險,惡人遍地。我們才不得不上逼上梁山。
所以梁山只殺貪官惡霸,不欺壓良善,不騷擾百姓。
只為天下窮苦善人提供庇護,不受流寇侵擾,不受惡吏欺壓。
盧員外上山也有些日子了,應該能感覺出來。
兄弟們都是忠義之士。
都有著拳拳報國之心。
但當今皇上昏庸,朝廷奸臣當道。
忠臣義士被排擠,滿朝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侵吞著大宋的骨血。
這天下應該是天下人的天下。
朝廷存在的意義,是讓百姓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一旦有一天,朝廷從守護者變成了加害者。
那他也就沒有了存在下去的必要。
現今遼國局勢動蕩,北方異族在不久的將來便會大舉南下。
到時候大宋朝廷是一棵大樹,但樹根已經爛了,是靠不住的。
要守護百姓,還得看我們兄弟的!」
盧俊義方才听燕青一頓分析,心中還不以為然。
現在陸陽竟然在他面前表露出了推翻朝廷的意願。
「寨主之意,盧某明白,願為驅馳,萬死不辭。」
山寨上的工作熱火朝天,一切安排緊鑼密鼓。
另一邊田虎手下的嘍也帶著陸陽的書信回到了威勝州。
威勝州是一座山西內地的小州。
受地形限制,四面環山,交通不便,經濟發展一直受限。
但也提供了一個絕佳的防守位置。
只要守住通往威勝州的幾個關口,此處便是固若金湯,堅不可摧。
城中,一座金碧輝煌的大院。
這里原本是威勝州第一富戶家的豪宅。
現在被田虎佔據,當作自己的居所。
他被官軍攆著追了好幾年。
身邊也聚集起來了一大批精英,再加上他的聲望,河北山西一代不少綠林勢力紛紛來投。
他手下的頭領已經多達上百人。
有了勢力,又發現大宋軍隊其實不堪一擊。
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田虎體內快速的生根發芽。
第一個目標自然就是他的故鄉,威勝州。
不出意料,威勝州的官軍不堪一擊。
大帶領大軍回到此處的時候,官軍早就已經逃得無影無蹤。
田虎不費吹灰之力就佔領了這座易守難攻的軍事要塞,又娶了當地的第一美人,鄔梨的妹妹為妻。
人生剛剛到達巔峰,正準備大展宏圖,橫掃四周的官軍勢力。
為此,他正需要一批戰馬組建馬軍。
買馬這種關鍵的事情當然要落到他最親近的人身上,他才會放心。
那麼鄔梨作為他的大舅子,又是個擅長做生意的員外。
此事便非他莫屬了。
此行本來十幾天就應該回來。
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田虎的心中也逐漸擔心起來。
陸陽放回來的那個嘍知道自己身負重擔,片刻不敢耽誤。
飛速趕回了威勝州,將手中拿到的書信交給了田虎府前的守衛。
田虎見後頓時火冒三丈。
他將那嘍叫進來,問道︰「梁山為何要將你們扣押,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但凡有一句假話,我要你的腦袋!」
那嘍不敢隱瞞,紛紛據實以稟。
田虎氣道︰「這陸陽也太不懂規矩了,我的人就算犯了錯也自該有我懲處,輪得到他管教。來人,找眾頭領過來。」
話還沒說完,便听到一人安撫︰「大王為何如此暴怒,是何人惹了大王生氣。」
田虎轉身一看︰「原來是喬道長,你怎麼來了。」
這道人是誰?
她姓喬名冽,原是陝西涇原人。
自幼習武,又尋訪各處仙山。
習得了一些歪門幻術。
他也曾到二仙山找羅真人拜師學藝。
但羅真人並未將其收入門牆。
他自此以後便游歷天下,憑借著一手幻術,得了個綽號幻魔君。
喬冽脾氣暴躁,後來由與一個侵吞府庫的污吏起了爭執,把那廝痛打一頓。
誰想這小吏身子虛弱,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之後便一命嗚呼了。
喬冽知道了以後連夜帶著母親逃到了山西威勝州。
自此以後隱姓埋名,只稱道號道清。
沒過多久,田虎起勢。
喬道清也是個不安分的主。
他便用自己的幻術幫田虎捏造謠言,蠱惑百姓,甚至現在侵州奪縣,背後都有喬道清的影子。
田虎一直將其視為肱骨智囊。
每逢大事,必找他商量。
喬道清道︰「大王召集眾位頭領所為何事?」
田虎氣道︰「梁山欺人太甚,他將我大舅和手下弟兄全部扣押,還要我派人過去領人,分明是羞辱于我。」
喬道清眉頭一挑。
「大王說的梁山,可是現在風頭正盛的梁山泊?」
「還能是哪個梁山,這是陸陽給我的信件,你也看看吧。」
喬道清接過手來。
信中陸陽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進行了詳細的說明,還有如何處置。
並讓田虎派一位身份地位不低的頭領到梁山來,才能把鄔梨他們領走。
「大王你是什麼意思。」
田虎道︰「他如此小視與我,我非帶兵到梁山泊找他要人不可,看他敢不給。」
喬道清立刻阻止︰「大王,依我之見,我們最好不要跟梁山產生摩擦。」
「道長為何如此謹慎。」
喬道清說︰「大王,今時不同往日,大王已經佔據州縣,咱們的主要敵人便是大宋朝廷。盡量不要多面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