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黃文炳沒有再去找知府。
而是將抄好的詩詞放在懷里,趁著大雨返回自己在無為軍的家里。
宋朝不興文字獄,區區一首反詩,很難讓蔡九知府相信宋江確實有謀反之心。
但宋朝興別的,不只是大宋,整個古代都流行童謠預言。
黃文炳回到家中,連忙針對宋江二字進行編纂。
最終他研究出了四句。
悄悄讓自己家的家丁教給街市上的孩童,給他們一些錢去買糖果,讓他們四處傳唱。
做完了這一切,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正想找妻妾過來喝兩杯酒,卻有一個漢子到了後堂。
「官人在嗎?」
黃文炳听到以後連忙回答︰「你進來吧。」
來人是何樣貌?
黑瘦身材兩眼鮮,智高膽大性如綿。荊湖第一裁縫手,侯健人稱通臂猿。
「是侯健啊,找我何事?」
「前些天給官人量身裁衣,今日作時才發現學徒工量的不對,這腰身太寬大了。于是便來給官人再量一番。」
黃文炳也沒有多做懷疑,這人畢竟在自己哥哥家里做工很久了,也算是半個自己人。
「那就量吧。」
侯健拿著皮尺繞著黃文炳的腰圍了一圈。
「好 。對了,官人眉間有喜,是不是有喜事啊?」
黃文炳驕傲的說道︰「你倒是眼尖,老爺我說不定就要晉升了。」
侯健連忙說道︰「那我可得提前恭喜老爺了,到時候您可千萬別忘了我。」
「放心,去吧去吧。」
侯健出了黃家,轉身往街角的一家酒店。
店里大堂的角落里坐著一個威武不凡的大漢,手邊放著哨棒,正在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侯健過來坐下。
「師傅,打听清楚了。」
「什麼情況。」
「黃通判今天回來以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我到剛才才進到他那邊,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似是遇到了什麼好事,我問他,他就說他可能要晉升了。」
「好,你先回去吧,我回去稟報過哥哥再做商議。」
陸陽招攬夠了人,原本想著直接回山。
後來又一想,晁蓋那邊已經是勢單力薄,自己又從江州帶走了這麼多原本參與營救宋江的江湖勢力。
到時候晁蓋帶人來救宋江,萬一因為人手不夠導致他和劉唐花榮一起戰死江州,那就不是陸陽所願了。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去潯陽樓阻止宋江題反詩。
但他還是來晚了一步,他到時那兩首反詩早已經題在壁上。
後來問過小二,才知道黃文炳也來過,還抄了這兩首反詩。
他想起來薛勇有個徒弟侯健在黃文燁家里做裁縫,于是便讓薛勇去聯系侯健,讓他去黃文炳家里打探一番,看看黃文炳現在是個什麼態度。
侯健不負所托,打听到了陸陽想知道的情報。
黃文炳嫌反詩的威力不夠,所以還編造了童謠,在街上傳唱。
但是童謠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傳播。
那麼黃文炳就不會在短時間之內去見蔡九。
至少要等上兩天。
陸陽現在在思考,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黃文炳。
黃文炳雖然是個心底狹窄的小人,卻也是個聰明人,連蔡九都看不出來吳用偽造書信的真實性,但他就能一眼看透。
對付這種人需要萬分小心。
從騙子的角度來說,天下沒有騙不了的人,關鍵在于抓住他的痛點。
老人的痛點在建康,所以才會買一堆基本沒什麼用的補品。
大學畢業生的痛點在于找一份良好的工作,所以才會被所謂的同學朋友騙進xiao集團里。
那麼黃文炳的痛點是什麼?
就是他現在的職位。
他雖說是一介通判,按理來說,在地方官吏中,能比他大的已經是沒幾個了。
但他這個通判卻是閑職,空有通判之名,卻無通判之權。
跟何濤那個觀察是一樣,都是虛餃。
黃文炳是個十分在意前途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往上爬。
要是給他一個往上走的機會,他會不會上當呢?
陸陽決定試試。
黃文炳是個奸詐小人,栽贓陷害,嫉賢妒能,無惡不作。
但他哥哥卻廣有善名。
這黃文燁人稱黃佛子,平生只行善事,修橋補路,塑佛齋僧。扶危濟困,濟苦救貧。
陸陽帶著人手來到了無為軍,敲響了黃佛子家的大門。
門子听見這麼晚了還有人來敲自己家的門,原本以為是來求些齋飯的僧道,或者行乞的乞丐。
沒想到一打開門,外面卻站了數十條威武不凡的大漢。
門子嚇得雙腿哆嗦,但還是顫抖著問道︰「幾位找誰啊?」
陸陽問︰「這里是黃文燁黃員外家嗎?」
「正是。」
「有勞你通報黃員外,就說我們是從東京來的客人,路過此處,听聞員外善名,特來拜訪。」
「敢問客人高姓,小人去的時候也好介紹。」
陸陽想也沒想就說道︰「我姓殷,雙字天錫,高唐州人氏。」
「哎,客人稍等。」
他原本想先迎接陸陽等人進來,但是出于安全考慮,還是讓他們在外面等著。
見眾人面上沒有不悅,心中才松了一口氣。
他飛快地進了內堂,黃文燁此時正在用晚飯。
見他急急忙忙跑過來,也放下筷子問道︰「何事啊?如此慌張。」
那門子回稟道︰「主人,外面來了幾個客人,說是從東京前來,路過此地,姓殷名天錫。听聞老爺善名,特地前來拜會。」
黃佛子仁善好客,听說是從東京來的客人,也不由得對眾人高看一等。
「我親自去迎接。」
陸陽沒等一會,黃家的大門就轟然打開。
一個白面長須的高個胖子站在人群中間。
身穿員外服,貴氣彌漫,眉毛彎彎,盡顯善意。
「殷兄遠道而來,門房不知輕重,竟讓你在外面等候如此之久,真是罪過啊。」
陸陽回道︰「黃兄不要怪罪這門子了,他也是為了你府上的安全著想,此等忠心耿耿之人,應當重賞才是。」
「哦!想不到殷兄竟然如此通情達理,黃三,既然客人說了應當重賞,你下工之後便去賬房多領三個月的工錢,算我獎賞給你。」
黃三連忙跪下拜謝道︰「謝謝老爺,謝謝客人。」
「殷兄請。」
黃文燁見陸陽還帶著一大堆隨從,便讓人再偏廳里準備了八桌酒菜,招待陸陽的隨從們。
眾人很高興,紛紛去了偏廳用飯。
陸陽帶著焦挺去了黃家正廳。
黃文燁問道︰「這位好漢不去吃酒嗎?」
焦挺說︰「我是衙內的親隨,衙內在哪我便在哪。」
陸陽說道︰「此處能有什麼危險,你跟著我走了一天了,也去歇歇吃杯酒吧,我這里不用你看顧。」
焦挺猶豫了片刻,還是抱拳退下。
黃文燁嘆道︰「殷兄這隨從真是忠心耿耿,威武不凡啊。」
陸陽擺手道︰「哎,姐夫給安排的,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固執,剛來的時候怎麼說都不听,現在還能按吩咐做事。」
黃文燁吩咐丫鬟添了一雙碗筷給陸陽,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敢問殷兄到底是哪家的衙內啊?來江州又有何事?」
陸陽說道︰「沒什麼,我姐夫是高唐州知州高廉,他哥哥便是當今殿帥府的高太尉。我在北邊待得煩悶了,听說江州景致秀美,就順便來江州看看,之後還要再去蘇杭游玩,幫高太尉瞧瞧有沒有上好的花石。」
黃文燁心中打顫,方才他看到陸陽有這麼多孔武有力的護衛,便猜想他應該是跟軍中高官有關系,沒想到竟然是高太尉弟弟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