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恆的指導下。
庖丁先是將取出來的還連接著氣管的肺給從中切開。
將里面被剝離出來的肺泡展示給李二過目。
陸恆指著這些像是一個又一個小蜂巢的肺泡對李二解說道︰
「這個就是肺泡了,無論是人還是狗,呼吸的時候,都是通過他們將空氣給吸進肺里。」
「如果這條狗在大火燃燒之時還是活著的話,那麼它的肺泡絕不可能如此干淨!」
李二听著陸恆的解說,仔細查看一番後還不過癮。
甚至干脆動手翻動了一番之後這才說道︰
「的確是非常干淨,沒有任何大火燃燒後的粉塵。」
說完之後,李二又扭頭問陸恆道︰
「你剛才說人和狗的肺都是一樣的?」
陸恆點頭,「對,因為人和狗都屬于哺乳動物,就是出生之後,都要由母親用乳汁母乳的動物。」
「所以狗的內髒,和人的內髒,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陸恆的這番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不少官員不由得又變了臉色。
甚至就連一直是寒門出身的代表,理應依靠著李二站在陸恆一邊的馬周都站出來反駁道︰
「陸駙馬此言詫異,人乃萬物之靈,又怎可與狗相同呢?」
陸恆听見這話,只是淡淡的回應道︰
「人的這個萬物之靈,那都只是人自己認為的。」
「有些人和狗不同,那是因為他做了個人。」
「而有些人嘛……」陸恆在這里拉長了音調說道︰「在做人這方面,說不定還不如這條狗呢。」
「至少這條狗在死之前,因為我喂了它吃的,它還一直在忠心耿耿的幫我看見護院。」
「而有些類似人的東西,卻為了一己私欲,甚至不惜干出狗都不會干的事。」
「這些人還不如狗呢。」
听完陸恆的這番話,馬周一時也不禁有些愕然。
他知道陸恆這些話不是說的他,也知道滿朝上下都清楚陸恆這番話是在說誰。
只不過由于這個話頭是他挑起的,他還必須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才行。
「陸駙馬此言似乎深諳春秋之言啊,人之所以為人,乃是為人矣。」
馬周的這話倒也不是在胡扯。
畢竟在春秋這本書中可就是直接寫著——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沒有這些的,那自然就是統稱為蠻夷了。
而蠻夷所蘊含的意思,恰恰就是指的這些野人還不能完全算作是人。
李二听到陸恆又這麼當著滿朝文武的面。
直接罵有些人還不如狗。
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一個人之所以為人,乃是為人矣。」
「這句話我希望有些人還是要好好听在耳朵里。」
「畢竟陸恆說的也沒錯,狗吃了主家給的食糧,還知道看見護院呢。」
陸恆、李二和馬周三人的一唱一和。
鬧得在場不少五姓七望的世家之人都面紅耳燥。
偏偏這時候他們還不能站出來說什麼。
畢竟陸恆又沒點名道姓,他們要是自己跳出來。
那不是成了不打自招嗎?
譏諷了一頓五姓七望之人,陸恆又繼續讓庖丁將從狗肚子取出來的胃也給破開。
看著里面流出來的那些如同嘔吐物一般的漿糊。
在場不少人都不由得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畢竟這強烈的酸臭味道,實在是讓人忍不住胃中翻騰。
陸恆也是一邊屏住自己的呼吸,一邊對李二繼續解說道︰
「基本上所有哺乳動物的胃里,都有著胃酸的存在。」
「所以在我們吃了東西之後,胃酸能將這些東西消化掉。」
「只不過這個消化也是需要時間的。」
「一般都需要1-2個時辰才能完成。」
對于陸恆掌握著的這些新奇知識,李二也還是頗為好奇的。
在听完之後點了點頭,喚來早就在一旁準備好了的御膳房太監。
驗毒這種事,宮里負責御膳的太監們那都是專業的。
只見那太監小心翼翼的從袖袋里取出一卷裹起來的布。
將布攤開後,從上面拿出一根細如毫毛的銀針,放入那攤令人作嘔的漿糊里攪拌一陣後。
取出銀針對李二說道︰
「啟稟陛下,這狗死前吃過的東西,屬實有毒。」
其實看著那根已經從銀白色變為了青黑色的銀針。
李二不用太監稟報,也已經能看清楚結果了。
而躲在一旁透氣的陸恆,此時也不免松了一口氣。
既然能用銀針測出來的話,那他也就不用繼續麻煩下去了。
對于銀針試毒的原理,陸恆其實很清楚。
銀針踫見毒物能變黑的原因,其實就是銀離子和硫化物產生了反應。
而硫化物其實又只是因為如今唐人的提煉技術不到位。
導致在生產砒霜的時候,必然會殘留的產物。
換句話說,如果這條狗吃下的東西,不是含有砒霜的話。
那麼光用銀針也是檢測不出來的。
不過陸恆倒也不擔心檢測不出來。
因為他本來就計劃好了的,實在不行,還能再拉條狗過來。
將這些東西又喂給新的狗,自然就能驗證了。
只不過現在既然銀針已經檢測出來了。
那麼自然就不用在麻煩了。
陸恆準備好的那條狗,自然也能撿回一條狗命了。
李二在確認前夜長安城里燃起的大火。
的確背後是藏著隱情。
甚至很大可能是有人故意縱火之後。
此時的面色也是逐漸的冷峻了下來。
要知道京都失火,對于任何一個皇帝來說。
那都是赤果果的挑戰。
不然在失火的當夜,李二也不會繃緊了神經。
甚至將所有駐扎在皇城內的禁軍都組織起來了。
冷了臉色思考了一陣後,李二直接轉身下令道︰
「許國公,既然現在這火看起來是有人在長安城里故意放的。」
「那你就一定得給朕查個水落石出來!」
李二說道這里,加重了語氣說道︰
「一旦查出幕後主使,直接給朕以謀逆懲辦!」
听見李二口中擲地有聲的‘謀逆’二字。
在場的不少官員都是不由得臉色一稟。
要知道謀逆在唐律中,已經是最重的罪行了!
一旦坐實,輕者滿門抄斬,重則九族連誅!
哪怕就是皇帝大發慈悲,那起碼也是個凌遲的死法。
所以說,既然李二現在將前夜長安城內的蓄意縱火,定性為了謀逆。
那麼就說明這件案子,李二必然是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肯罷手的!
而朝堂之上不少的官員,此時也早就已經將目光投向了五姓七望的那些世家之人。
雖然現在的唐朝,還沒有誰收益最大誰就動機最大這句話。
可這其中的道理,唐朝的這些人精又有幾個是不明白的呢?
但讓所有人都有些失望的是。
五姓七望的這些世家之人,在听見‘謀逆’二字之後,雖然和他們一樣都臉色稟然。
可卻並沒有展露出什麼異色來。
不少人甚至似乎眼神中還透露出了幾分自信。
仿佛這事就一定追查不到他們頭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