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程咬金咬著牙說︰
「這里頭的弓分成好幾種,有馬上騎射用的,有後排齊射攻城用的,還有在城頭往下精準射的。」
「除了我方才說得那些實戰用的弓,還有測試氣力所用的弓!」
「普通弓箭手,能使用一石的就已經算是神力了。」
「一石以上的弓,那便不是用來射箭的,而是用來測你臂力的,考武舉人便是用此來測的!」
「看清楚——」
「以這支半斤重的箭矢為界,左邊的是實戰用弓,右邊的就是三石以上的測力弓了。」
听得出來,講解的時候,老程都是磨著後槽牙講的。
實在是陸恆太沒有常識了!
這些事,他們家里那些三歲孩子都知道,如今卻還要跟陸恆這個駙馬兼新兵逐一講解,而且還是當著蘇定方的面。
有點太丟人現眼了。
陸恆滿臉恍然。
「原來如此!」
「那,要不我先試試看這個一石的?」
程咬金不想搭理他,足尖一挑,直接從地上挑起一張弓,飛到了陸恆手邊。
後者穩穩當當接了下來。
陸恆頗有些好奇地把玩了下,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是去射箭體驗館里玩一樣,滿是新奇。
他試著拉了拉。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
旁邊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這……」
「握草……」
「他拉滿了??!」
「這他娘的是一石弓啊!」
也不怪他們震驚。
陸恆剛拿到那把一石弓,拿在手里跟玩兒似的就直接拉弓如滿月,掄圓了拉的!
那令人牙酸的聲音。
正是弓身受力過度彎曲,即將崩斷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李靖當即高聲提醒道︰
「陸恆,別松得太快!」
「你沒有搭箭,得慢慢松開,否則這弓會直接將你給崩死的!」
陸恆心里一驚,趕緊照他說的一樣,輕手輕腳地緩緩松開了弓弦。
直到弓弦徹底歸位,眾人才終于放下心來。
好家伙……
剛才要不是李靖提醒得及時,這憨子怕不是剛到軍營第一天,就要恥辱戰死在新兵第一步了!
「你別拉弓了。」
程處默捂著臉,驚魂未定道︰
「或者……」
「只拉三石及以上的吧。」
「太輕的話,我是真特麼怕你把自己給崩死啊!」
………………
立政殿內。
才剛成婚,搬出宮去沒兩天的李明玉,又跑回了宮里來。
她哭喪著臉,沖面前的長孫皇後道︰
「母後……您能不能跟父皇說說,讓他把陸恆給弄回長安城里呀?」
長孫皇後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你想他回長安城,還是想他平安?」
「西郊大營比城里安全不少,你可得拎清楚!」
「你父皇真是為了他好。」
她倒也沒有真跟女兒置氣。
剛成婚的小女兒家,擔心自己夫君的安危,屬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不知道,陸恆哪來那麼大的本事,才幾天功夫,就讓李明玉成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李明玉臉色通紅︰
「那是女兒錯怪父皇了……」
母女倆正說話間,門外傳來聲音。
「怎麼,誰錯怪朕了?」
李世民邁著大步走來,見到李明玉在這,還愣了一下。
隨即,他反應過來了。
「原來是你這個臭丫頭啊!」
「怎麼,覺得朕虧待你家郎君了是吧?舍不得他去軍中受苦?」
李明玉背後跟母親告父親黑狀,結果被當場抓包,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她臉色通紅,道︰
「不是,父皇,您听女兒狡辯……」
李世民跟長孫皇後好整以暇,正想看看自家女兒準備怎麼狡辯。
外頭又傳來了聲音。
何德腳步匆匆地進來,在李二陛下旁邊附耳說了幾句什麼,嘟嘟囔囔,一旁的長孫皇後和李明玉也沒听清。
但很快,等何德講完過後,她們倆都看到李世民臉色微變,顯然是有些震驚。
「你的意思是,陸恆當著知節、藥師他們的面,三兩下便把程處默給放倒在地了?」
李二陛下皺著眉頭道︰
「該不會是他們這兩個臭小子說好了,讓程處默故意放水,好方便陸恆在軍中立威的吧!」
他的懷疑很正常。
畢竟,程處默雖然不是什麼絕頂高手,但他跟著李靖去吐谷渾當斥候時也沒少作貢獻,並非什麼嬌生慣養的草包。
照陸恆跟他之間的關系,哪怕讓程處默在軍中丟丟人,只要能讓陸恆成功立足不被欺負,做這種事也不是沒可能。
可是何德搖了搖頭。
他低聲道︰
「不僅如此,陛下……」
「駙馬爺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一張一石弓拉滿了,而且差點拉斷!」
「看那樣子,似乎還未出全力。」
「盧國公準備把駙馬爺交給蘇定方將軍來管,而後蘇將軍和程公子都讓陸恆自己挑選一石以上的弓,以免崩斷弓弦。」
說到這里,何德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嘴。
李世民好奇地追問道︰
「怎麼,他不肯挑了?發脾氣了?」
這個情況最符合李二陛下對陸恆秉性的猜測。
畢竟這個家伙,不想干就是不想干,誰也別想勉強他。
說不準直接撂挑子了,也未可知。
何德又搖了搖頭。
「不是的陛下……」
「他挑了一張三石的弓,照樣拉滿了。」
「而且照例,三石弓需得配上半斤以上的箭矢,才能匹配弓弦之力。」
「駙馬爺不僅用一支半斤多的箭射出去了。」
「還把疊起來的靶子給射穿了三個!」
李世民這回是真的驚了。
什麼意思?
三石弓拉滿,疊起來的靶子射穿了三個,那特麼是什麼概念啊?
天生神力,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