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當然知道自己當了回文抄公。
雖然他壓根就沒想過,以自己這點古代文盲的水平還能抄點什麼詩詞文章,但現在抄了就是抄了。
抄襲詩仙李太白的詩確實不是他本意。
可問題是,如果他不抄,自己也沒法憋出來個五言七言的絕句,而後事情傳出去,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跟李明玉的婚事。
這是陸恆不能接受的後果。
說一千道一萬,在古代做任何的發明創造,其實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弄出來的。
他已經「發明」了許許多多的新技術,也不差這麼一首詩了。
再說……
以後不再主動抄,那不就得了嗎?
由于這首詩來自一兩百年後,所以陸恆顯得格外地理直氣壯不心虛。
李泰坐在主位上,氣得渾身發抖。
他惡狠狠瞪著陸恆︰
「這還需要什麼證據?你若真有如此詩才,為何至今都只有這一首詩!」
「在今日之前,京城中從未流傳過你作的詩,突然便冒了如此驚世駭俗的絕唱出來,說不是抄的,你自己信嗎?」
「本王勸你實話實話,還能保全一些顏面!」
听到李泰威脅的話語,陸恆反而愈發放松了起來。
他揣著手,冷眼看過去︰
「真是好笑啊。」
「在制鹽術出現之前,也沒有能夠從毒鹽礦中提取精鹽的技術,我是第一個弄出來的人。」
「在炒菜出現前,您魏王府里吃的也是蒸煮烹飪的菜。」
「還有替流民治療瘟疫的藥,替傷者縫合的技術,和土豆紅薯等等等等。」
「為什麼這些東西出現時你不敢說我剽竊,到了一首詩上,就敢血口噴人了?」
「你菜你有理是吧!」
盡管沒人听得懂什麼是菜,不過結合一下語境,也不難听出陸恆話里的諷刺。
他就差把「你是傻帽」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在場的都知道陸恆的豐功偉績。
僅僅憑借土豆和紅薯的存在,此獠就將宰相蕭瑀逼得不敢出門見人,而且或許正在接受朝廷的調查。
改進制鹽術,更是觸犯了許多世家暗地里見不得光的生意。
李泰長得比較胖,或許是李二家有點遺傳方面的問題,所以他一生起氣來癥狀就跟親爹有點相似,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他死命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雙眼通紅瞪向陸恆。
「先前你造出來那些,都有過程,有跡可循,普通人知曉原理後也更容易便能制出。」
「可作詩絕不能與其相提並論!」
「本王愛才惜才,若你真能作出與這首一樣水平的詩,那定能令人心悅誠服。」
「問題是,你能嗎?」
「若是不能,便老老實實說清楚,詩是從哪里剽竊來的!」
陸恆驚訝地砸吧了一下嘴,覺得李泰這小子在李二陛下那里受寵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光看這沖人潑髒水的熟練勁,就知道他平時肯定沒少干這種事。
都是陛下的兒子,另外的兄弟們被暗中潑了髒水,那剩下來的李泰不就成了唯一一個乖乖仔?
好家伙啊。
真不愧自己之前對他的第一印象差。
他陸恆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能好端端活在這世上,而且活得還不錯,除了腦子好就是憑直覺。
怎麼說呢……就是類似于動物對敵人的第六感,他天生就能捕捉到傻帽的存在並且遠離對方。
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對于他負數情商的補償吧。
沉默了半晌之後,陸恆終于真誠地發出了自己的感嘆——
「你明明可以直接污蔑我剽竊的,卻還是要讓我做一首詩,魏王殿下,我真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和藹溫柔啊!」
李泰听出了他話里話外的譏諷之意,氣得三層下巴都在發抖。
該說不說的……
這個陸憨子,是真他娘的賤啊!
要罵就罵,居然還夾槍帶棒地嘲諷!
「廢話少說,你如今這般糾纏,是不是因為作不出其他詩來了?」
「本王勸你還是別掙扎了,抄便抄了吧,男子漢大丈夫做錯就得認,你老實些將原作說出來,或許還能有個知人之明的好名聲!」
听到他的話,陸恆挑起了眉頭。
「誰說我作不出來的?」
他站起身,直接在曲水流觴旁邊開始踱步︰
「這詩,確實不是我自己寫的……」
說到這里,李泰眼楮一亮。
要認了!
但陸恆接下來所說的,便讓他大失所望。
「因為這是我在夢中偶得的。」
陸恆轉頭看向李泰,微笑道︰
「而且很不巧,我的夢里不止得了這麼一首詩。」
「現在,我也可以給你們解釋一下那些發明是從何而來——」
「不管是制鹽術、醫術,抑或是方才我吟的那首詩,都是夢里得來的。」
「魏王殿下若是還要我作詩,也可以。」
「反正夢中所得千千萬,你要什麼題材的我都能來上兩句,不過可惜的是,這夢里的詩句有些已經殘缺不全了,或許是因為頭部受傷的緣故,記得不大清楚。」
「這些,還都多虧了玄果兄半年前的那一棍子啊!」
漫長的、死一般的寂靜。
沒人能想到,陸恆居然會給出這樣離譜的解釋。
更加離譜的是……听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麼漏洞可鑽!
如今在場臉色最差的便是鄭玄果了。
陸恆剛才所說的話,句句都沒有罵人,可偏偏句句听起來都尤為刺耳。
尤其是最後那句字字重音的,多虧了自己那一棍!
鄭玄果的傷本來就沒養好,他當時挨的打可比陸恆要重得多了。听到這些,他當場面色由青變白,再由白變紫,整一個妥妥的調色盤。
半晌。
臉色也很難看的李泰打破了沉默。
他死盯著陸恆,緩緩道︰
「那你將你記得的夢中詩句,隨便說幾句吧。」
陸恆雙手一拍,鼓了鼓掌。
剛被打完一邊臉,就上趕著要挨另一邊的人,可真是不多見吶。
他輕笑道︰
「好啊。」
「太多了,隨便說也說不出個什麼。」
「還是那句話,你出題,我接招就是了。」
「魏王殿下該不會是沒有題目可以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