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一堆酒壺,陸恆陷入了對人生的深深懷疑。
他之前買過酒,但那是為了蒸餾提純,弄出醫用酒精來。當然,買的時候也嘗過。
只不過,由于買的量比較大,當時陸恆特意跟何德囑咐過,不需要弄太好的酒,隨便搞點就可以了。
本來以為,那些酒水難喝,是因為本來就是質量不好的劣酒。
搞了半天……
原來是所有酒都不咋地啊?!
本著客觀評價的心態,陸恆還是呲牙咧嘴地把面前的所有酒都每樣倒了一杯。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這里的酒喝起來都非常淡,里面甚至還有些沒有過濾干淨的殘渣。
喝起來,顧客體驗極差。
酒本身的味道,更是基本喝不出來。
全特麼水貨!
至于會不會是這家酒樓不好……
陸恆倒是不懷疑。
畢竟,他來西市的路上問過許多人,不論男女老少,醉仙樓的酒是路人們都說好的。
「這還吃個屁的下酒菜啊……」
陸恆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酒壺和下酒菜,感覺有點牙疼。
自己這不純純冤大頭嗎?!
想了半天,他還是決定起身現在走人。
既然已經知道了大唐酒水的整體水平,今天花的這一兩銀子也不算虧。
何必硬逼著自己喝呢?
這頓酒,不喝又不會死。
他起身走出包間的門,樓梯剛下到一半,就踫見了一個要上樓的少年。
雖然只是很平常一件事,不過特殊的是,對方的腿腳似乎不太靈便。
陸恆扶了一把,道︰
「兄弟,怎麼沒有店小二幫一把呀?這麼大的店,好沒眼色。」
「他們家這個樓梯不是很人性化,上個二樓都要拐好幾下,台階也有點高,你上去不方便的。」
那少年明顯愣了下,抬頭看了陸恆一眼。
此時,陸恆才看清他的臉。
少年長得不錯,清清秀秀的,或許是因為身有殘疾,所以眼神有些陰鷙。
「多謝……不過,是我不讓他們扶的,上樓前也沒發現這里的台階比普通的要高。」
他對陸恆道了聲謝,也沒多說什麼。
陸恆單手扶著這少年,另一只手撓了撓頭。
難道,是因為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得腿腳不便?
他眼神瞟到少年的腿上,但那里被長袍遮住,也看不出來到底是怎麼瘸的。
「既然這樣,那我扶你到樓上去吧。」
陸恆決定日行一善,幫人幫到底,直接扶到二樓去。
等他將少年扶到樓梯口後,才笑道︰
「到二樓了,那你好好喝,我走了哈!」
少年面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遲疑片刻,才道︰
「嗯,多謝兄台。」
陸恆擺擺手,示意沒什麼,轉身就又準備下樓。
結果,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哎,客官,您方才點那麼多酒,怎地才一刻鐘不到就要走哇?」
是店小二。
陸恆現在很尷尬。
他剛才就是不想撞到店小二,所以才悄悄出包間走的。
沒想到,助人為樂一次,反而撞到了!
眼見是躲不過去了,陸恆索性轉頭,對店小二道︰
「我有點事要回去,這酒就送你們喝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背後除了那少年和店小二,還有另一個人!
那人看起來跟陸恆差不多年紀,長得也還不錯,眉毛是眉毛眼楮是眼楮的,只是眼眶下十分明顯的青黑色,一看就是平日放浪不羈那種。
「呵呵,有什麼事啊,怕不是嫌棄我家的酒難喝了!」
熊貓眼少年冷笑著對店小二道︰
「這一位客人,日後本店不要再接待了,知道嗎?」
「人家看不上咱家的酒!」
陸恆眉頭緊緊皺起來。
他沒搞懂,為什麼眼前這個熊貓眼會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敵意。
「你是誰啊?」
陸恆將手揣起來,盯著熊貓眼道︰
「認識我,還是听說過我?」
本來是想正兒八經先問問熊貓眼少年的來歷,但對方明顯不想跟他好好說話。
見陸恆問起,少年哼了一聲,道︰
「我乃這家酒樓掌櫃的主子,房家,房遺愛!」
「你如此狂悖之人,竟然敢將玄果兄給打成那樣,還落鄭伯伯的面子……」
「本少爺想不認識都難啊!」
陸恆這時候明白了——
原來這熊貓眼,就是鄭玄果的狐朋狗友啊。
還是大名鼎鼎的綠帽之王,房遺愛!
既然已經知道對方來者不善,陸恆也就不像剛才一樣客氣了。
他冷眼看著房遺愛,冷聲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打了狗,這會兒主人來啦?」
「怎麼,你家養的狗咬人挨了打,當主子的要護短是不是?」
「只不過在你家開的酒樓里,這般作態,傳出去恐怕也會有辱門風吧。」
「房公子,你爹知道你在外面如此威風嗎?」
房遺愛被氣得臉色漲紅起來。
作為當朝首輔家的二公子,他在長安城里的確是威風八面。
可是,這些事一旦傳到他老爹房玄齡耳朵里,那他就會馬上被打回原形,在家里被吊起來揍!
半晌後,房遺愛被氣得笑了起來。
「看不出來,你這陸憨子不僅挺能打,嘴巴也尖酸刻薄得很哪!」
他手指著陸恆剛才坐的包廂,道︰
「玄果兄的事暫且不論。」
「但你今日來我家的酒樓,點了這麼多酒,又都只嘗一口就走,這事必須給本少爺一個交代!」
「誰知道出去後,你會不會在外頭血口噴人,罵這里的酒?」
陸恆很無語。
這個年代,沒有消費者協會就算了。
自己只是過來點了酒沒喝,居然也特麼要給說法?
不找他們要精神損失費就不錯了!
既然房遺愛擺明了是想找茬,那不論如何都會雞蛋里挑骨頭的。
陸恆嘴角一扯,再次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房公子要我給個交代是吧?」
「可以。」
「那我就直言不諱了——」
「你家的酒,都特麼是馬尿,根本入不得本公子的口!」
「說法我給了,不知道你滿意不滿意?」
房遺愛的臉色逐漸由紅轉青。
到最後,他的熊貓眼都憤怒了起來!
「陸恆,你放肆!」
「我家醉仙樓是京中出了名的酒好,你竟敢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就現在,你隨便找桌客人問問,他們覺得這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