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那是左千戶的錯覺。
他覺得好熟悉，那是因為他在接觸了最近這些關于人王，關于神仙，關于天地靈山想謀算人間氣運之說之後，才去找的古代的典籍以及，傳說記載來看。
所以他覺得很熟悉。
但其實，對于普通軍士而言，像普通的妖怪，不過是會飛，會說人話，會吃人，力氣大，容易潛伏害人。
普通的士兵以及百姓琢磨的，或者他們見聞里妖怪就是這樣的。
神仙是什麼樣的？
坐在廟里，百姓用香火供奉之後，說出自己的願望或靈或不靈，這得看自己心是否誠，或者是你個人的道德是否符合神仙幫你的標準。
然後，你許願，如果神仙幫了你，你會還願個什麼？
比如許願，讓神仙保佑自己的孩子能考上秀才，巨人或者狀元。
如果能成，那就拿個豬頭羊頭或者牛頭來祭拜，這叫還願！
這就像是做生意！
神仙是神通廣大的，畢竟這就是傳說里面的神仙。
可是突然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將土地變出一條又寬又深的壕溝，並在里面在瞬間注滿水，用來防御敵人沖陣。
既然能夠挖出一條護城壕溝，那麼就能挖出一條深不見底的陷阱，可以讓所有人全部摔下去都填不滿的巨大陷阱。
這不管是作為守城的左千戶，還是作為攻城方的張北海，都知道，這些神通的威力。
「移山填河，造陸，終于知道為何人族祖先要跟天庭，地府和靈山講道理。
若是這人間沒有人族的道理管控著，壓制著這些鬼神的實力，沒有人族朝廷的國運龍氣，壓制著這些鬼神的法術施展。
沒有人族的軍陣煞氣，對這些妖鬼神佛有威懾力，怕是人間，不再是人間的！」
左千戶看這個問題的目光還是有的。
不只是他能看清楚這個問題，張北海也能看清楚這個問題。
沒錯！
大梁朝廷領兵的依舊還是張北海，不過，如今最高統帥，卻是國師慈航普渡。
但是慈航普渡雖然會妖法會佛法，可是卻不會兵法。
甚至如果他不是一國國師的話，連軍營都進不去！
不只是他，就連他請來的那些有道之士，在沒有大梁皇帝聖旨的邀請下，也是無法進入煞氣滿布的軍營里。
可是有了聖旨征召，就不一樣了！
此時，大梁朝廷大軍的軍帳里，國師慈航普渡坐在主位，而在郭北縣倉皇逃竄的原總兵張北海，此時已經身居督師一職，坐在慈航普渡的左手邊。
張北海此時手里已經有十一個總兵，每個總兵統領著或者幾千人或者萬余人。
剛才一個總兵已經領著先鋒沖上去了，又退了回來，對方都上到神通了，當然得用神通相對。
畢竟，慈航普渡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四處找尋這些幫手，用的就是應付這方面的問題。
「天諭道長，在土地方面的法術，就看你了！」
卻不料，慈航普渡的請求，居然被天諭道長給拒絕了。
「國師，並非是我不願，只是今日我遠遠的看去，在城頭之上竟有可弒神之人！」
天諭道長面露難色︰「對方的壕溝，很深，很寬，並且還灌滿了水。
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條壕溝是處在對方弓箭射程之內的。
國師，你成為修行中人，當然知道，這軍隊的煞氣是專破修行之人的真氣罡氣。
所以，就算國師是手持聖旨來請我等，那我等也不能，明知是死，也要悍然前行。
做不到！
因為我等施法，並不能離太遠！
最重要的是，對方有一個神箭手，可射出超出普通士兵射程的箭。
就算我能夠在對方一箭之地以外施法，也無法躲過對方的這一箭。」
他如此直白的話，讓慈航普渡臉色一陣難看，而且是難看到了極點。
「道長，你多慮了！」
國師慈航普渡也不懂軍事，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張北海知道啊！
「軍陣煞氣可破修行之人的真氣和罡氣，這一點，大概誰都清楚了。
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兵法上就是這麼說的。
所以，才知道軍陣煞氣有這個用途之後，自然就有所應對！
比如備一副上好的鎧甲，就是重中之重！
鎧甲，已經給道長備好了。」
天諭道長這才放緩了臉色，不過，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光有鎧甲還不行，對方的神箭手的弓，比一般的弓要厲害。
這麼強的弓，就算在百步以外想穿幾副甲，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誰知道張北海不愧是能夠當上督師的人，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又或者他的腦子轉的快，此時臨時听到的意見，就能馬上給出解決方案。
「道長莫慌，營中不只是給你備上了鎧甲，還給你準備了沖車，你只需待在厚實的沖車里，一路靠過去。
待在沖車里，你甚至可以直接推到河邊，滿滿施法，也無人能夠傷害得了你。
所以道長且放100個心！」
不得不說，張北海這老小子tnd還真是個人才，能提前發現問題，提前準備好答桉，這才是一步看三步或者看七步，甚至看十步！
當然能看到十步以外的事情，恐怕，並不是那麼簡單，張北海還沒這個能力。
不過不管張北海一步能看多少步，如今他準備出來的辦法確實有用。
沖車很厚重，雖然制造的時候需要時間，但兩邊兵馬都等得起。
有意思的是，躲在沖車里被人推著一路往前走的天諭道長，已經來到了離那條壕溝不太遠的地方。
沖車上承受著城頭無休止地箭雨，然後從床頭上又射出一支火箭！
剛才射在沖車上的那些箭似乎都泡過油，所以當這些箭全部插入沖車上時，那毽子上面纏著的布條上撒下來的油，足夠將沖車澆了一遍。
然後在一支火箭的奉獻下，這個沖車被點著了，這讓天諭道長有點慌。
但隨即他又回過神來︰不對呀！
我有土行法術，我怕什麼大火？
也對！
土行法術，不只是說能在地底下遁行而已，而是五行之中土行的法術。
就比如現代，如果自己頭頂上的這個沖車被燒毀，他也不見得會死。
畢竟，法術這種東西怕軍陣上刀槍箭戟的煞氣，可是卻不怕自然的水火。
剛才敵人退的很快。
那大壕溝一出現敵人馬上就退了，果斷決然的很。
在城牆上。
左千戶，看著重新洶涌而來的敵軍士兵，也看到時隔一夜，對方趕制出來的沖車。
「連壕溝都過不來，有沖車又有何用？」
左千戶思索，因為他知道，在戰場上除非是腦子有坑的將領，否則士兵一般來說不會做無用功的事。
對方既然明知道有巨大的壕溝，在沒有填平之前，為何會出到沖車？
所以，這有些詭異！
不過，既然對方派出了沖車，燒了也就是了！
火箭這種東西從五朝之前就已經有了，到了大梁已經是第6個朝代，所以火箭這種東西天生就是守城的利器。
左千戶作為一個老軍人，老帶兵人，自然不會不備有。
況且，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難搞，金華府原來還是有一定庫存的。
陳雲是不發表意見的，對于軍陣上的事兒他不懂，有時候戰爭這種東西，最討厭的就是外行領導內行。
或者是，你自己本身的本事不大，但是卻要硬要把控底下人的指揮權。
這就導致，你隔著老遠卻要微操戰場上的，一切情況和部署。
這不叫指揮戰斗，這叫過分！
所以陳雲在沒有學過兵法，不知道該如何指揮冷兵器軍隊的時候，他不會把戰場上的主動權從左千戶手里搶回來。
畢竟他在畫壁里那幾十年當的是權臣，不是大將軍！
不過，作為土地山神在北關的領導者，王守仁活著的時候，對兵法，對指揮戰斗而言，並不陌生。
所謂反常之舉必有妖，對方既然，在明知道這有壕溝受到挫折之後退去，此行出來，僅僅是護送沖車來到壕溝邊上，肯定另有目的。
而且肯定是針對這壕溝的。
既然這壕溝是以土地山神的神力弄出來的，對方如果以人力來填平的話，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無論怎麼填都無法，比土地山神挖的還快。
所以，對方如果想要對付這條壕溝的話，肯定是要找來能夠對抗得了土地山神所用神通的人或者神。
這是肯定的！
同時，他作為土地，作為一個神靈，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土地神靈，對于五行里面土行法術的波動還是很清楚的。
他感覺到了！
在天諭道長躲在沖車里，開始對著眼前這條深好幾丈寬好幾丈的壕溝施法填溝時，他就感覺到了這土行法術的波動。
只是，如果對方只有這種本事，顯然並不值得對方看重。
有些詭異啊！
不過就算詭異，他也得拿出對策來！
不過，他不會親自上，因為他有一種直覺，對方既然敢如此大大咧咧的前來想施法填平壕溝，肯定有後手。
他得提防對方的手段。
不過，就算對方現在的出招，他也是要應對的，于是指揮自己身後的土地和山神出手，是應有之義。
「注意，在那沖車里有人使用土行法術想填平壕溝！
眾土地山神，人王面前，豈容他人挑釁我等！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沒錯！
在這些土地山神面前用土行法術對抗，確實是挑釁。
不管對方是誰。
要知道土地神和山神的權柄，就在這大地上，雖然被削弱了，削弱到如果不是陳雲把他們給聚起來，他們都沒有這個能力改變地形地貌。
所以他們十分珍惜這寶貴的短暫的，隨心所欲施展法術的時光。
如今，對方竟然敢在自己等神面前施展土行法術，就如同在武聖面前舞刀槍一般，就是挑釁。
所以，被王守仁提醒之後眾土地山神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馬上融入地下，就趕往那壕溝邊上準備與敵人斗法。
「區區土行法術也想在我等面前班門弄斧，莫不是以為我等土地山神是浪得虛名之輩？」
王守仁的一個弟子冷哼一聲招呼著這眾土地一齊出手︰「一半土地山神擋住對方的施法，另一半土地山神讓地上長出石筍，將這沖車給頂翻，讓那人露出身形來！」
「好！」
「就當如此！」
眾土地山神七嘴八舌的應道，然後同時施法。
一半神靈拖住對方想要填平壕溝的法術，一半神靈施法想讓大地長出石筍，想頂起那沖車。
他們在賭，賭對方既然是來施法的，身邊肯定沒有士兵，或者說沒有足夠多的士兵。
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士兵以煞氣抵住，他們的法術，就能奏效。
不得不說，他們想的確實是對的。
在天諭道長身邊沒有太多士兵，只有五人，夠推動一輛沖車，卻沒有足夠的軍陣煞氣。
因為天諭道長要施法填溝，身邊就不能有太多的士兵沖散他的法力。
正因為如此，對面壕溝邊上融入大地的那群土地山神們，才能夠讓土地里長出石筍，頂住沖車。
沒錯！
縱然這些士兵人數不多，但是他們身上的軍陣煞氣足夠他們面對神術時自保。
法術不加于貴人，法術也不加于狠人！
這是自古以來的鐵律！
除非你的法術能夠碾壓對方的命格！
否則這就是人族的鐵律！
所以，哪怕是這些山神土地是陳雲這一方的，並且得到陳雲的命令，還得到他人族氣運的加持，也只能在沖車里人與人之間的縫隙頂起來。
頂住沖車，卻不能化為石矛，從這些士兵的下方穿出，把這些士兵穿成串串。
土地山神的法力在人間沒這麼強橫！
沖車被頂翻了。
但是，在頂翻前，天諭道長已經完成施法，這條壕溝在天諭道長的施法下已經被填平。
而且，在完成施法後空出手來的天諭道長一眼就看到了壕溝對面融于地下的這一群山神和土地。
他哼了一聲。
「區區一群鬼物受人供奉，當了鬼神，居然敢在我這飛升之人面前現眼，不怕死乎！」
說完用手一指︰「指地成鋼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