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那你看眼下的情況咱們怎麼辦。」
劉衛國還真的沒注意到旁邊老實巴交的姓柳的技術員，他一心想著賣豬崽呢。
張國棟摩挲著頭發，開始思考起來。
這小河村明顯就是個大戶，這要是放過了，那就太可惜了，這種大戶可遇不可求啊。
突然張國棟的眼前一亮，想出了一個辦法。
「衛國啊，你來廠子時間也不短了吧。」
張國棟和藹可親的看著劉衛國，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慈父般的神色。
這劉衛國自從進廠的時候，他就是廠長了，時間過的真快，一晃十幾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劉衛國看著突然變了臉色的廠長，心中突然涌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廠長……不會想出什麼餿主意了吧。
當下還是硬著頭皮回答︰「廠長，我十八歲的時候就進廠了，今年都三十六了，整整十八年了。」
劉衛國說著還感慨的苦笑了一下。
張國棟也不勝唏噓，嘆道︰「是啊，我還記得你剛進廠的時候，還是個青澀的小伙子，年輕的時候可沒少闖禍。現在都成了咱們廠的銷售科長，也是咱們廠的中流砥柱，也娶妻生子了，我沒幾年就要退休了，往後的日子就是你們的了，咱們廠子將來也要靠你們啊……」
劉衛國實在有些受不了張廠長說的話，好端端的怎麼給自己說起這些來了，叫人心里毛毛的。
當下心一橫，直接道︰「廠長，其他的你就別說了，你就說吧，想讓我做什麼，別的不敢說，為了咱們廠子，今天我這百八十斤就是撂在這兒，我也絕對不皺一皺眉頭。」
听完劉衛國的表態，張國棟一摩挲自己的頭發，哈哈一笑，老懷大慰。
「哈哈，好！不愧是咱們廠子培養出來的，關鍵時刻你這覺悟沒說的！有你們在，我就是明天退休了，我也放心把廠子交給你們。」
「廠長，你就下命令吧，。」劉衛國想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痛快點。
「這樣，你等會進去，就把咱們廠的情況說清楚一點，有多難就說多難，反正就一個要求，他小河村今天最少也要給我拉走五百頭小豬崽。」
「啊？」
劉衛國臉一垮，為難道︰「廠長，我這個國營廠的銷售科長，把咱們廠子的困難說給他們小河村的人，他們能相信嗎？」
還有一句他沒有說，他拉不下這個臉啊。
卻見原本還和藹可親的張國棟，听到劉衛國推辭，眼楮一瞪︰「那你就給我哭慘，有多慘就給我哭多慘，哭慘你還不會嘛？！只要激起了農民兄弟的同情心，他還不幫咱們廠子的忙嘛，農民兄弟還是善良、淳樸的，不會見死不救的。」
劉衛國心說，廠長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剛才還說那個小楚書記是個人精呢。
「那我哭慘到什麼程度，廠長，你給我個標準啊。」
「我管你哭慘到什麼程度，我再重復一遍，反正就一個要求，他小河村今天最少也要給我拉走五百頭小豬崽。」
看到劉衛國還是一臉的糾結，張國棟也不好逼迫太甚，語重心長道︰「衛國啊，你都這麼大的人了，哭慘都不會嗎，多想想平時難過的事情，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不信他們小河村的人不動容，反正他們本來也是準備買五百頭的。好了，任務交給你了，希望你能順利的完成。不要讓我失望啊。」
劉衛國看著轉身離去的張國棟，想說廠長我現在就挺難過的。
張國棟說完就朝自己辦公室去了，反正他是把任務交出去了，你就盡全力給我去做。
做領導就是有這個好處，布置下去任務，那就是下面人的事情。
至于說最後能不能辦成，等結果出來再說
……
劉衛國站在會客室門口，躊躇半晌。
最後還是一咬牙，一跺腳，打開了會客室的門。
看到楚江河還是在那邊悠閑的喝著茶，還翹著二郎腿。
心說老廠長看人就是準，這人看來就是個人精，倒是旁邊那個柳技術員看起來就樸實多了。
他心里惦念著自己肩上沉重的任務，當下也不廢話，直接奔入主題。
「小楚書記，既然你都跟咱們掏心掏肺了，那我老劉也就不給你裝相了。」
劉衛國停頓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
「眼下廠子里正面臨一個巨大的難題，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現在廠子里多出來千余頭的豬崽，沒吃的，天天餓的嗷嗷叫，叫的我們全廠人的心都跟著發慌，難受啊。關于糧食的問題你們也知道，不夠啊，四處尋模也沒有尋模到多少，你看我們廠長愁的，頭發都快要掉光了。」
「正好你們要建個養豬場，不是原本計劃的就是建五百頭規模的養豬場嗎？今天就拉走五百頭，這樣你們小河村也是幫我們廠的忙，救我們廠子的命啊。」
劉衛國一發狠，就把廠里的情況當著楚江河的面，抖了個底兒掉，打起了苦情牌。
說完還期冀的看著楚江河，想知道這個年輕的小楚書記會給自己一個什麼答復。
楚江河沒想到這劉科長這麼直接就把這張苦情牌打了出來，自己都沒做什麼準備。
楚江河緩了一會，這才驚訝道︰「這麼嚴重呢，沒想到你們這麼大的廠子居然也這麼不容易呢。」
「唉，誰說不是呢，說出去都沒人信。」
楚江河沉吟了一會，窘迫著說︰「劉科長，不是我們不幫忙，實在是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啊，剛才就給你們說過了，我爹他不支持啊，今天來你們廠辦事，就給我批了一千多塊錢，就是我們把豬拉走，可到了村里，我爹他不給錢，我這不是坑你嘛，你看這……」
劉衛國也沒想到這茬，可一想到張廠長交給自己的任務，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轉念一想，張廠長只是說讓小河村把小豬崽拉走，可沒說他們如果給不出錢怎麼辦。
算了，反正到時候要錢也不關自己的事兒，自己反正把這小豬崽給賣出去了，況且這小河村這麼大的村子還能跑了不成。
「你們只管拉走，先養著，錢的事情咱們後面再說。」
听到劉衛國這麼說，楚江河心中一喜，正色道︰「劉科長，既然你們這麼仗義，那我們小河村也不能不夠意思，你們廠這忙啊，我們小河村幫定了，就五百頭。這樣吧，我今天帶了多少錢，都給你放在這里，你好有個交代。要是咱們小河村的養豬場能發展起來，絕對忘不了你們躍進仔豬廠對咱們小河村的幫助。」
「呵呵，都是互相幫助，互相幫助。」
一听這事兒成了，劉衛國心中大定，臉上露出笑容來。
「柳技術員，愣著干啥，趕緊掏錢。你看這躍進仔豬廠的人多好啊！」
柳老實听自家姑爺一說，趕緊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拿出厚厚一沓大團結，交給了劉衛國。
看了自家姑爺一眼，總覺得有些不真實，這就拿一千多塊錢，買了五百頭小豬崽？
楚江河也是暗自慶幸，要不是踫上這個機會，哪里去找這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