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謀害太子?
難道昨夜之事真是漢王做的?
剎那間,滿朝嘩然,百官震恐。
文武群臣開始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很快在他們的注視之下,一身囚服的漢王朱高煦被押進了殿宇。
瞧見這一幕,薛祿柳升等人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在此刻吭聲。
太子爺朱高熾偷偷瞟了一眼滿臉鐵青的皇帝陛下,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這麼多年的君臣父子,大胖胖已經猜到,皇上要做什麼了。
太孫朱瞻基神情復雜地看著朱高煦,一顆心亂到了極點。
昨夜漢王突然對他動手,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但是,偏偏他這條命,正是漢王千里迢迢地趕去北疆,拼死將他救出來的。
所以,他對自家這位二叔,根本就恨不起來。
只是朱瞻基想不明白,為何事情就發展成了這樣。
朱高煦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隨即直視著永樂皇帝,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臣朱高煦,叩見皇帝陛下!」
听到這個稱呼,朱棣心中怒氣更盛。
這個反骨逆子,真是越來越不服從管教了啊!
抗旨不尊,夜闖宮廷,馳道策馬,以下犯上……
今日要是不嚴懲他,只怕大明朝,將會永無寧日了!
原本朱棣還對漢王抱有希望,希冀著自家老二的確是轉了性子,懂得什麼是以大局為重!
可是昨夜老二的沖動表現,真是令他太失望了!
明明自己讓小鼻涕前去傳旨,將老二圈禁起來,避免老二卷入張軏謀逆案!
可是這個混賬東西,為了張軏這個逆賊,竟然一意孤行犯下大錯!
說到底,他朱高煦始終都沒有變過,骨子里還是個沖動魯莽的武夫丘八!
趕去北疆救人是如此!
昨夜沖動闖宮亦是如此!
這樣的反骨逆子,不似人君啊!
一想到這兒,朱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看向了小鼻涕。
小鼻涕當即會意,攤開叛賊供詞高聲念道。
「逆賊張軏,威逼靖江王誣陷太子,挾持彭城伯張昶……」
「事情敗露,張軏走投無路之下,偽裝換防禁軍,趁機潛入宮城,沖擊太子府,欲對太子與太孫不利……」
話音一落,滿朝嘩然,滿臉的茫然不解。
這份供詞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這一切都是張軏所為。
既然如此,那今日還審個屁的漢王爺?
皇帝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他都已經給此案徹底定性了啊!
而且那張軏為何要謀害太子太孫,這還不是得了漢王朱高煦的授意?
結果現在事情敗露,張軏反倒是成了替罪羊,與他漢王毫無干系?
這未免有些太可笑了吧?
滿朝文武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九卿大員卻是盡皆沉默,面無表情。
良久之後,剛剛回京的金純站了出來,手中還握著那封在靖江王府密室中發現的太子手書。
「陛下,此乃臣在靖江王府發現的罪證,請陛下過目。」
小鼻涕匆匆上前取過,然後恭敬地上呈給了朱棣。
朱棣看後搖了搖頭,隨即又傳遞給了太子。
大胖胖接過一看,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金大人,這不是孤的字跡,而是他人臨摹而成!」
「太子殿下可有證據?畢竟靖江王曾親口承認,正是殿下指使他搜刮民財魚肉百姓!」
金純沒有退讓,而是目光銳利地看著大胖胖。
他並不是非要證明太子就是幕後黑手,而是為了幫助太子徹底洗清嫌疑,從這爛泥潭里面月兌身。
說到底,金純也始終不願相信,他一直尊重擁戴的太子朱高熾,會是個表里不一狠毒陰損的偽君子。
事實證明,這不過是他人潑的髒水罷了。
「此事簡單,尋一封孤的真跡對比即可,或者孤現在手寫一封!」
大胖胖倒是絲毫不慌,畢竟假的就是假的,它也不可能變成真的。
朱棣點了點頭,命人取來了一封太子曾經批閱的奏章,將這奏章與手書交給了九卿大員逐一對比。
金忠蹇義夏元吉等巨頭仔細查看之後,當即就得出了一致結論:這手書是偽造的!
畢竟一個人的筆跡是常年養成,短時間內想要更改根本就不可能。
老混子胡是公認的書法大家,他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結論。
「陛下,這手書是刻意偽造的,雖然字跡與真跡很像,但是徒有其形,顯得呆板僵硬,而且不少字的起筆落筆位置,也與真跡大不相同。」
得了這麼一個結果,文臣縉紳頓時放下了心來。
金純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直接跪地請罪。
「陛下,臣受奸人蒙蔽,誣告太子殿下,致使朝野動蕩,還請陛下降罪!」
「罷了,朕還沒老糊涂,諒你也是一心為國,此事與你並無干系。」
朱棣笑著搖了搖頭,並未懲處金純。
太子安然無恙,那接下來要治罪之人,可就是漢王了!
群臣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吭聲。
朱棣看向了自家老二,冷聲道:「漢王,逆賊張軏可是得了你的授意?」
「陛下,這個問題,陛下還是去問姚廣孝,畢竟他與張軏策劃了這一切,可方才這份供詞里面,卻全然未曾提及姚廣孝!」
朱高煦同樣冷聲回答道,絲毫不在意朱棣鐵青的老臉。
「姚廣孝在張軏的幫助下詐死,藏匿于鎮撫司衙門,策劃密謀了這一切,這同樣是謀逆之舉,陛下難道不降罪于他?」
來啊,殺啊!
你朱棣不是喜歡搞嘛!
張軏死了,姚廣孝也別想活著!
去你娘地配享太廟,姚廣孝必須遺臭萬年!
朱棣被氣得臉色發青,多次強忍著怒火沒有發作。
顧佐突然出列,朗聲道:「陛下,漢王所言是否屬實?太子少師姚廣孝當真參與其中?還請陛下明釋!」
「陛下,謀逆案犯,絕不可饒,否則朝廷威嚴何在?!」
大理寺卿賈諒同樣出列,堅定地跟在了顧佐身後。
一眾朝臣見狀,驚得頭皮發麻。
朱高煦笑著看向朱棣,「陛下,臣對此事渾然不知,若陛下不信,可宣姚廣孝當面對質!」
「你這逆子!」
朱棣聞言勃然大怒,起身一把抓起奏章,摔到了漢王臉上。
滿朝文武嚇得瞬間跪倒在地,連大胖胖與朱瞻基都不例外。
瘋了!
真是瘋了!
漢王這是瘋了吧?
非要跟皇上硬著對剛?
朱棣怒視著自家老二,陡然間他好像想通了什麼,重重地嘆了口氣。
「漢王,朕什麼時候跟你說過,‘世子多病,汝當勉勵之’這句話?」
此話一出,大殿內靜得可怕,所有人都嚇得以頭觸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大胖胖額頭上已經是直冒冷汗,卻不敢伸手擦拭,驚懼到了極點。
朱高煦依舊直挺挺地跪著,听到朱棣這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皇帝沒說過!」
「大聲點,朕听不見!」
「皇帝沒說過!但,燕王說過!」
朱棣:「???」
滿朝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