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請留步!」
徐靜修父子倆剛剛離開龍城沒多久,一聲熱絡招呼從身後傳來,隱隱還有追來的散亂腳步聲。
「莫回頭,快走。」
徐小魚正要回頭,耳旁卻傳來父親刻意壓低的示警聲,以及愈發急促的腳步,顯然父親動用了元,正一個勁的往深山老林中扎去。
徐小魚見狀也 然想到什麼似的,臉色一白,埋頭狂奔。
蛇教勢衰,為了養家湖口,常常走南闖北,因此別看徐小魚年紀不大,閱歷可是豐富的很。
一時間,那腦海里不知聯想到多少恐怖之事。
「道友這是要去哪啊?」
父子倆狂奔沒幾步,兩名道士追了上來,皮笑肉不笑問道。
「二位高抬貴手,不過是一根不化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徐靜修一臉難看,滿臉懇求之色,卻是使那壁虎斷尾之策。
「不化骨?」
追來的兩名道士面面相覷,意識到被誤會了。
「哦,什麼不化骨?」
一名道人下意識好奇道,不想話未說完,就被旁邊一名胖道人打斷。
「道友誤會了,貧道此來乃是為了這頭倀鬼傀儡!如果貧道沒記錯,道友是以兩掬月露拍下此傀儡吧?」
胖道人說著,下意識瞥了一眼跟在徐靜修身旁,頭戴帷帽,瞧不出容貌的倀鬼傀儡,堆起笑容道︰
「貧道願出兩倍價格收購,還望道友割愛相讓。」
徐靜修聞言心中一突,一臉難色道︰「貧道僅僅拍下這一具傀儡作為力士,恐不好割讓。」
「三倍!不,五倍怎麼樣?」
另一名道士張開五指,一副財大氣粗模樣。
「這……」
徐靜修略一猶豫,提議道︰「凌霄道友曾言,右演法可代為煉制傀儡,二位道友何不尋找右演法?」
「右演法是何等人物,只怕人家根本瞧不上咱們提供的妖皮啊?」胖道人說著,取出一沓符道︰「這樣,我再壓上五張道兵符如何?」
徐靜修臉色微變,道兵符類似于五猖兵馬牒文,不過,相較于五猖兵馬牒文可存兵集將,道兵符僅是以符幻化而出的道兵,待元耗盡,便隨風而去。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是徐靜修接觸不到的寶貝。
「貧道不通符之法,取之無益,還請道友見諒!」徐靜修委婉拒絕。
「也罷!既然道友不願割愛,那我等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告辭!」
兩名道人對視一眼,拱手無奈放棄。
「慈悲!」
徐靜修拱手回禮,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隨即領著徐小魚與兩位道人錯肩而過,向山中行去。
「休——」
倏然,刺耳破空聲從身後襲來。
徐靜修下意識轉身,人還未轉過來,余光便瞥見令他絕望一幕。
便見那兩名道人,同時揮舞起一柄黃銅師刀,刺向他和徐小魚的後心窩,煌煌刀芒,如皓日照目,逼得人睜不開眼楮。
「完了!」
剎那間,老江湖徐靜修腦海中,只余下平靜而怪異的絕望。
莫說他已然轉身不及,便是來得急,也是一拳難敵四手,若小魚身死,他縱然苟活,又有什麼意義?
等等!
不知是命不該絕?
還是急中生智!
便在這剎那間,徐靜修心神一動,侍立于側的倀鬼傀儡,衣衫陡然颯颯而動。
那是天師宿符攪起的氣流!
霎時,存于尿脬中的月露,驟然蒸發,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面虛幻的符屏障,橫于徐靜修身後。
「刺啦!」
黃銅師刀劃過屏障,空聞踫撞音爆,卻驚不起半點漣漪。
「這——」
那兩名道人臉色大變,不等他們使出神通,倀鬼傀儡如鬼魅般,閃至胖道人身前,探出右手。
此乃,蛇教手劍!
「卡察!」
不見傀儡鎖喉,只聞頸骨斷裂之聲。
——原來,這倀鬼傀儡根本沒有細分的手指,又如何依主人心意使出抓蛇的手劍手法?
不過,那經過符加持的巨力,依舊將胖道人脖頸轟斷。
「疾!」
與此同時,一聲厲喝傳來。
便見熾熱火焰,在狂風呼嘯下,直撲倀鬼傀儡門面。
此乃風火訣。
風助火勢,火借風力,修至深處,可煮海焚城!
可惜,眼前這道人,顯然沒這功力。
漫天火焰反倒耀顯了倀鬼傀儡的神通。
終于察覺到身後動靜,轉過身來的徐小魚,只見倀鬼傀儡如江湖俠客,穿過咆孝火龍,如炮丸般撞入道人胸膛,從道人口中擠出如瓢鮮血。
「噗通——」
道人落地,胸口凹陷,元賦予的生命力,在這一刻成了最恐怖的毒藥。
他驚恐得試圖掙扎起身。
卻只能徒勞的感受著生命的迅速流逝。
「爹——」
徐小魚終于出聲,眼前一幕,超出他的想象,更令他頭皮發麻。
「快走!」
徐靜修一聲呼喝,來不及感慨倀鬼傀儡的強大,便徑直走向兩具尸體,搜刮起戰利品。
動作之嫻熟,顯然沒少做。
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能夠充當朝廷流放之地的廣陵,民風之彪悍,自然不缺悍匪。
沒點看家本領,怎敢行走江湖?
待模空尸體,徐靜修這才操控著傀儡,追上兒子背影。
父子倆一路不敢說話,只顧埋頭狂奔,直到翻過一個山頭,這才停下腳步。
「呼哧……呼哧……」
徐靜修終究年老體衰,扶著一株大樹,氣喘吁吁。
「爹,剛剛都是倀鬼傀儡殺的?」
憋了一路的徐小魚,再也忍不住問道。
「沒錯,咱們撿了大漏子,剛剛要不是這倀鬼傀儡,咱爺倆早就拋尸荒野了!」
得到確認的徐小魚,臉色愈發震驚。
「紅頭巾?壞了,這是三女乃派紅頭法師!」
徐靜修在回答兒子問題時,也順手檢查起戰利品,待一番打量,臉色大變!
三女乃派,並非門派,乃是閭山派內部法脈。
因為以紅頭巾為標記,又主要供奉臨水夫人等三位女神為祖師,故稱三女乃派。
「啊?這、這會不會是誤會?」
徐小魚也傻眼了。
徐靜修不言,眼珠子來回滾動中,一咬牙,一跺腳︰「走,去中原。」
招惹了閭山派,蛇教絕無幸存可能。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爹,真走啊,這會不會是誤會?或者是他人冒充的?」
「心懷僥幸,江湖大忌!快走,別耽誤,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咱爺倆有倀鬼傀儡,去中原未嘗沒有一番作為。」
徐靜修滿臉復雜的看著靜靜侍立在一旁的倀鬼傀儡,心想,要是不拍這傀儡就好了?
可是,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