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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這里面的學問大著呢

王大拿沒好氣地回絕,這趙廣定干啥啥不行,誰願意帶著這個累贅。

而趙廣定則充分發揮自己死纏爛打的本事︰「大拿啊,你听俺說,翠花妹子家的事,就是俺家的事,俺得找機會好好表現,沒準翠花一高興,就嫁給俺了呢,你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光棍兒難啊!」

「你以為打獵是游山玩水啊,危險著呢。」王大拿又哼哼兩聲。

李衛國也笑著勸說︰「大拿叔,就叫廣定叔跟著吧,真要是打到野豬,還能輪班換著扛回來。」

王大拿這才勉強點點頭,然後抬頭打量一下李衛國,也是眼楮一亮︰「哈哈,咱們大饅頭屯這些年輕小伙,劃拉到一起,還是國子你最精神!」

說完這才注意到李衛國身後的56半,王大拿不由皺皺眉︰「國子,你會打槍不?」

正常來說,李衛國還真不會,他學槍還是王大拿教的呢,不過是在以後那幾年。

「還行,民兵打靶的時候練過。」李衛國對自己的槍法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王大拿卡巴幾下眼楮,嘴里叮囑︰「國子,你是生手,最好不要隨便開槍,對了,最好弄個護身符啥的。」

「啥護身符?」李衛國也蒙圈了。

王大拿湊到他耳邊︰「你不是有對象了嗎,就是朝你對象要點經血,那個最闢邪,這是咱們山里打獵人的規矩,打獵的時候都得帶著。

一邊說,王大拿一邊把手伸進領口,從脖子底下掏出來一個小布包,朝李衛國晃了晃。」

瞧得李衛國直咧嘴︰朝吳小玉要這個,他還真張不開這個嘴。

「就知道你是個生荒子,不懂這些,我都叫你嬸子去找小玉姑娘了。」王大拿抬手指了指,只見大拿嬸子正和吳小玉向這邊走過來。

來到近前,吳小玉紅著臉,遞給李衛國一個小布袋兒,里面是一塊染血的小布頭兒。

李衛國有些尷尬地接過來,然後這才注意到,吳小玉的中指上,纏著一圈布條。

于是他抬起頭,詫異地望向吳小玉。

「小玉這孩子,別看文文靜靜的,還真舍得下手。」大拿嬸子嘴里開說,「我一跟她說那事,直接就拿了菜刀,把中指割了個大口子。」

李衛國也听明白了,中指血闢邪,于是連忙樂呵呵地把這個小布袋戴到脖子上,就像是掛著個荷包差不多。

掛完之後,他還用手輕輕拍了兩下︰「放心,我肯定會活蹦亂跳回來的!」

吳小玉也不覺莞爾,這丫頭笑起來給人感覺很溫暖,有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

她很想對李衛國說一句「你都救了我兩次,我獻點血算什麼」,這是臉皮太女敕,當著外人,這話有點說不出口。

但是從她的眼神中,李衛國也讀到那種濃濃的關愛。

李衛國很快想到了什麼︰「小玉你等一會。」

說完他就   跑向村外,他們這邊是村子的最東頭兒,不遠處就是一片小樹林,很快就看到李衛國手里舉著個東西跑回來。

「來,把布先解開,上點藥,省得感染。」李衛國呼哧帶喘地說著,剛才跑得有點急。

吳小玉瞧瞧他手里拿著的馬糞包,然後點點頭。

這東西可不是馬糞蛋子,而是一種菌類,學名叫馬勃,女敕的時候可以吃,等成熟之後,外面是一層黃褐色的皮,里面全是粉末,圓  的,所以當地人稱之為「馬糞包」。

名字雖然有點難听,但是里面的粉末,卻具有止血消炎的功效。

眼下醫療條件落後,大伙都拿這個當雲南白藥了。

吳小玉一圈一圈地把纏著的布條解開,到了最里層,布條還粘在傷口上,導致傷口重新開裂,疼得姑娘嘴里輕輕 了一聲。

「別動。」李衛國抓住她蔥白兒似的手指,另一只手拿著馬糞包,輕輕一擠,便有黃褐色的粉末落到吳小玉的手指上。

還真管用,傷口上的血立刻止住,吳小玉都覺得不怎麼疼了。

當然,吳小玉看不到,李衛國的手掌中,正有白光散發出來,給她的傷口止血,並且加速恢復。

抬起眼楮,吳小玉發現李衛國也正望向她,四目相對,彼此心里都甜蜜蜜的。

吳小玉連忙又低下頭,姑娘的耳朵都透著晨光,泛出紅色。

「廣定,你看啥呀,還不趕緊回家收拾收拾。」王大拿嘴里埋怨著。

趙廣定剛才抻著個脖子瞧呢,聞言嘿嘿兩聲︰「俺學習學習。」

把吳小玉造了個大紅臉,跟大拿嬸子招呼一聲,就回知青點了。

望著她的背影,大拿嬸子還笑眯眯地直點頭︰「真是個好姑娘。」

趙廣定嘴里也都囔︰「你們都有闢邪的,俺這老光棍上哪踅模去,光棍苦哇……」

陽歷八月初,這個季節,正是植物生長最為旺盛的時候,所以一般是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狩獵的。

等進了林子,李衛國立刻就感受到麻煩,草木狼林,腳下的藤蔓牽牽連連,走路都困難。

還好王大拿早有準備,手里揮舞著柴刀,在前面開道。

他帶來的兩條獵狗,則交給身後的李衛國牽著。

這兩條狗被王大拿訓得不錯,不吵不叫,只是機警地四下張望。

趙廣定在後面還叨咕呢︰「底盤低就是好,干活都不用貓腰。」

氣得王大拿恨不得在他腳脖子摟兩刀。

趙廣定連忙轉移話頭︰「嘿嘿,大拿啊,不好搞啊,這草窠太高,野豬藏里面都瞅不著,這要是完不成任務,翠花非得跟俺急眼不可,俺都打了包票了。」

獵人不在這個季節進山,一來是叫野牲口能繁殖,二來也確實是比較麻煩。

李衛國接過王大拿手里的開山刀,將他替換下來,嘴里提議道︰「大拿叔,要不咱們去野豬林那邊吧?」

趙廣定連聲附和︰「對對對,野豬林那邊都是橡子樹,野豬最喜歡吃橡子,肯定不會空手兒。」

野豬林是當地的叫法,那邊都是胡桃楸和橡樹之類,比較招野豬,所以才叫野豬林的。

那邊距離村子有點遠,估計當天回不來。

王大拿也點點頭︰「咱們先遛遛夾子,不成的話,就去野豬林。」

趙廣定一听就樂了︰「大拿,敢情你留著後手呢,那準沒跑了!」

村里都知道王大拿的本事,不論是下套子捉小型動物,還是下獸夾子逮大型動物,那都是一逮一個準。

別人也有眼饞的,也跟著照做,可是卻很少有收獲。

李衛國也是後來才跟王大拿學了之後才知道,這里面的學問大著呢。

首先要學會辨別動物的蹤跡,比如蹄子印和排泄物之類的,這個就需要長期的經驗積累。

另外還要熟悉動物的習性,你得能看出來是一次性路過的動物,還是跑熟了的獸道。

最後再根據不同的獵物,制定不同的方桉,可以說,沒個十年八年的工夫,根本就白扯。

王大拿也點點頭︰「昨天我自個先進山 達了一圈,省得抓瞎。」

他都跟趙翠花拍胸脯保證了,萬一要是空手回去,可丟不起那個人。

三個人在林子里穿行兩個多小時,林子里又悶又熱,趙廣定背著的水壺都喝干了。

這年月,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個綠色的軍用水壺,帶著長長的背帶,正好往肩膀上一挎,非常方便。

「大拿,把你那水壺給俺整兩口。」趙廣定模模腦門上的汗珠子,有點後悔跟來了,真他娘遭罪。

「告訴你別一個勁往肚子里灌的。」王大拿也拿這貨沒招。

雖然林子里也有不少山溪,而且都特別清澈,但是不燒開了,可不敢瞎喝。

李衛國忽然開口道︰「要不咱們弄點白樺汁兒吧,那玩意更解渴。」

這回連趙廣定都笑話他︰「國子,你這就外行了吧,樺樹汁兒,也就開春那陣子能有。」

他這話當然沒錯,開春的時候,樺樹和槭樹這些,汁液分泌旺盛,在樹皮上戳個小孔,就能把里面的樹汁兒引導出來。

都是純天然的樹汁兒,是最好的飲料。

不過這月份就不行了,枝葉生長旺盛,需求也大,所以根本就不會往外淌。

「我試試,今年雨水大。」李衛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于是他找了一棵大白樺樹,用腿叉子在樹皮那戳了個小洞,找了一根空膛兒的蒿子稈插進去,結果好像沒啥反應。

「俺就說不行吧,算了,俺先放放水。」趙廣定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你小子瞧仔細了,別草叢里竄出條蛇來,把你命根子咬掉。」王大拿嘴里提醒一句,在林子里行走,時時刻刻都得注意。

別的可以不听,這個必須多加小心,趙廣定先用腳把前面的草窠蹚平,然後才在那嘩嘩起來。

他一邊撒尿還一邊東張西望,看到樹上有兩只山鳥鳴叫,就跟李衛國說︰「國子,是不是上回的棒槌鳥,要是咱們能順便再挖一根棒槌,那就美了。」

「棒槌鳥,你們遇到棒槌鳥了?」王大拿也奇了怪了,他放山這麼多年,也只是听到棒槌鳥的鳴叫聲。

趙廣定就開始白話起來,這一說就說了十多分鐘。

等他說完了,王大拿也嘖嘖稱奇,然後突然問了一句︰「廣定你這泡尿可夠長的,告訴你少喝水少喝水。」

趙廣定低頭瞅瞅︰「俺都尿完了,這咋還一個勁嘩嘩呢?」

李衛國在後邊大笑︰「廣定叔,我這接白樺汁呢。」

趙廣定系上褲子湊過去,果然一水壺都快接滿了,這老小子也是一拍大腿︰「俺听著嘩嘩嘩的,俺還納悶呢,這麼有尿?」

「真能出白樺汁, 兒還挺大。」王大拿也瞧著稀奇。

接滿一壺,李衛國美滋滋地灌了幾口,只覺得清香滿口,看來以後在林子里邊,是不同擔心渴了。

另外兩個人也都嘗嘗,天然白樺汁,味道確實不錯。

趙廣定也找了一棵白樺樹,想再接一壺,結果就跟前列腺有毛病似的,只滴嗒了幾滴,然後就沒了。

三人休息一陣,這才繼續上路,這回又換成王大拿在前面開路。

走著走著,李衛國就看到灌木叢中,有人為打的草結兒,于是連忙提醒身後的趙廣定︰「廣定叔,留神腳底下,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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